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世上的杰出人才永远不缺,所缺的只是一双擅于发现人才的慧眼。若是没有张宝的赏识,金大坚不过是个可戳子的,而萧让也不过只是个卖字的,但恰恰就是张宝,让金、萧二人的长处得到了极大地发挥。
拿着金、萧二人伪造的文书,张宝这一行人从荆湖北路的木兰山一路招摇过市,但却愣是没叫人瞧出破绽。各地官府见手续齐全便不愿多事,而普通老百姓更是不敢随便招惹这帮一看就不是善茬的丘八,至于沿途的强人,那更是不会动打劫这伙人的念头。
张宝一行人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回到了梁山。他们是准备去青州迎亲,这彩礼当然少不了,而且张宝也想让酆泰、糜貹这些新加入的人对自己更有信心一点。卢俊义、林冲要留下协助杜壆、袁朗等人搬家,张宝自然不用去管。
见到酆泰、糜貹这两张生面孔,许贯忠便猜到张宝这回是成了,收服了木兰山的群雄。对于张宝对木兰山群雄的安排,许贯忠自然也没意见,早在张宝带兵准备出发前往木兰山救援之前二人便私下里商议过此事,现在只不过是具体落实。对于张宝安排木兰山群雄分别前往梁山跟耽罗岛的举动,许贯忠也是暗中佩服,省却了自己不少事。
“东主,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先前你曾命我留意的那西溪村晁盖,最近果然有所行动。”
“哦?他都召集了哪些人?”张宝闻言感兴趣的问道。智取生辰纲,算是水浒传中比较经典的段落。张宝虽然不会参与此次事件,但对晁盖会找哪些帮手有些好奇。原本会被晁盖找去的阮家三兄弟已经被自己捷足先登的给招走了,而除了阮家三兄弟外,在武力方面能对晁盖有点帮助的也就只剩下一个刘唐。至于公孙胜、吴用,那就是两个卖嘴的,还有一个白胜,那更只是一个小毛贼而已。
“除晁盖外,最近晁盖的家里还多了几个庄客,其中还有咱们的两个熟人。”
“咱们的熟人?谁呀?”
“杜迁、宋万。”
“他们俩怎么会跟晁盖搅和到一起去了?”张宝闻言也有些好奇的说道。当初许贯忠奉命谋夺梁山,在生擒了王伦这个匪首以后,对于同样被生擒的杜迁、宋万倒是没有为难,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只是把匪首王伦交给了郓城县处置,由此换到了郓城县对张家在梁山设立水寨的默许。没想到此时竟然会又听到了杜迁、宋万的消息。
“除此二人外,还有一个名叫韩伯龙的绿林好汉也留在了晁盖家……东主,这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许贯忠好奇地问道。
“劫富济贫。”
“这事好像也不是坏事吧。”
“哈,怪我没说清楚。他们是打算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这不是眼看着汴梁的蔡京快要过生日了嘛。他那些所谓的门生也开始准备贺礼。”
“……他们想要劫生辰纲?东主怎么知道的?”许贯忠惊讶的问道。
“呵呵……贯忠,别小瞧咱们张家的情报网。那公孙胜是个口风严的,但他身边那个赤发鬼,却是个大嘴巴。”张宝笑着解释了一句,许贯忠这才了然。
“那东主准备做什么?”许贯忠又问道。
“不做什么,就是静静的看着。”
“啊?”
“呵呵……要说不做什么也不准确,回头你把时迁找来,我有些事要让他去办。”
“……东主莫不是想要做黄雀?”
“黄雀谈不上,不过是不想让百姓因为这帮人的举动再受一次罪。羊毛出在羊身上,生辰纲被他们劫了固然会让贪官心疼一阵子,但最终倒霉的却还是老百姓啊。”张宝摇了摇头,向许贯忠解释道。
“那东主打算如何处置这笔生辰纲?”
“处置的事暂且不论,先弄清楚晁盖那帮人准备劫谁送的生辰纲。”
“这还用猜吗?肯定是大名府梁中书送的生辰纲啊。”许贯忠十分肯定的说道。
“何以见得?”
“梁中书虽是蔡京的女婿不假,可若是占着大名府这块富庶之地却不肯孝敬蔡京,他这个大名府留守恐怕也做不长久。晁盖等人既然准备劫生辰纲,那自然是挑最大的那份下手。”
“嗯,言之有理。大名府有本事的武将里,闻达、李成是梁世杰的心腹,不会被派出去干这事,正牌军索超是个莽夫,这种送礼的勾当估计也不会派他。最近收到消息,人称青面兽的杨志因为在京中杀了一个泼皮而被发配大名府,梁世杰不是派他吧?”张宝沉吟片刻后道。
“十有八九便是那杨志……东主,咱们还要不要帮?”许贯忠附和的点了点头,问张宝道。
许贯忠会有此一问也是事出有因。杨志与杨再兴同属金刀老令公杨继业的后人,但二人在身份上却有着天差地别。杨志出自杨家正房,根红苗正,而杨再兴则是偏房旁支,虽同属杨家后人,但境遇却截然不同。在杨再兴父子未遇到张宝之前,杨再兴的父亲曾经带着年幼的杨再兴长途跋涉来到东京汴梁的杨家意欲投亲,只是结果却是被拒之门外。万幸走投无路之际被张宝收留,杨再兴父子才没有客死异乡。
张宝收留了杨再兴父子,这是好事。但同时也得罪了杨家的正房,也就是杨志这一支。当时张宝“圣眷正隆”,杨家虽不满张宝多管闲事,但也对张宝无可奈何,只能断绝了与张宝的来往。
不过老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杨家虽是老牌的将门,家里还有一个担任节度使的杨温在支撑着脸面,但能够为族中子弟的前途铺路的资源已经所剩无几。杨志虽是根红苗正,但轮到他的时候杨家已经没有多少可利用资源,杨志想要出人头地就只能依靠自身努力。
可偏偏杨志又是一个命苦的人,先是丢了花石纲,家里花了一大笔钱才让朝廷不再追究此事。后来又拿出家中最后的积蓄想要走高俅的路子混个一官半职,不料高俅却是光收钱不办事,礼收下了,可事却一直拖着没办。以至于杨志穷困潦倒,不得不卖了自家的家传宝刀。而噩运直到此时还未离开杨志,卖刀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街头地痞牛二……
相比起杨志的悲催命运,杨再兴的日子就显得不要太舒坦了。拜了名师,结识了知己兄弟,遇上了心上人,日后的前途更是早早就被安排妥当,杨再兴只需要按部就班,那他就是人生赢家。真要有什么难事,自有结拜二哥替他解决。比起什么都要靠自己的杨志,杨再兴要幸福得多。
早年间杨再兴对杨家充满了怨恨,毕竟当年杨家将杨再兴父子拒之门外那一幕给年幼的杨再兴留下的印象太深。不过随着这几年的逐渐成熟,杨再兴对于杨家也就没多少怨气了。他很庆幸当年遇到了张宝,心里也对张宝充满感激,二人虽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但在杨再兴的心里,张宝就是他的亲人,为了张宝,他杨再兴愿意赴汤蹈火,九死不悔。
等听明白张宝的担忧后,杨再兴不由笑道:“二哥多虑了,那杨志的好坏与我何干?当年杨家既然将我跟父亲拒之门外,那杨家的兴衰也就与我无关。哪怕将来杨家在我手里发扬光大,那也跟汴梁的杨家无关。”
“呵呵……你能这样想是最好。”张宝闻言笑道。
杨再兴那里不用担心,张宝这边也就好安排了。被后世称为贼祖宗的时迁手段本就高明,而在被张宝重用以后,时迁更是召集了一大帮本事过人的飞贼来为张宝效命。当然进了张家的门,飞贼就不叫飞贼了,而是改称为斥候。此时张宝要让时迁等人重操旧业,时迁等人很是兴奋,信誓旦旦的向张宝保证一定圆满完成此次任务。
张宝也理解时迁等人为何表现的如此激动,时迁是飞贼,而且是手段高超的飞贼。一般职业技能熟练的人都会有职业病。时迁虽自打投了张宝以后便“洗心革面”,但偶尔还是会有手痒的时候,而他手底下那帮原先都是飞贼出身的家伙,跟时迁一样都有这种职业病。以前犯病的时候只能偷偷摸摸的去过过瘾,不管偷了什么玩两天都会送回本主。但这回可以明目张胆的干,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行行出状元!张宝对时迁等人能否完成此次任务有着绝对的信心。而在交代了这件事以后,张宝也就不打算插手此事了。他跟晁盖等人不是一路人,自然也就没必要非往一块凑,晁盖等人的死活,那就要看天意了,张宝并不打算去管。
在梁山逗留了数日,随后张宝便带着焦挺、杨再兴、高宠三人去了青州清风寨,而原本打算一块去的酆泰、糜貹此时却留在了梁山。倒不是张宝嫌他二人长相不佳会吓坏了什么人,而是这二人见到梁山的兵强马壮后舍不得走了,都想要留在梁山等待自家兄长的到来。
张宝对此也不强求,原本的二百精骑也换成了穿便装的二十个护卫,至于彩礼,自有青州的张家买卖负责筹备,用不着专门从梁山往清风寨运。
一行人走的轻松,等到了青州地界的时候,张宝也收到了许贯忠让人送来的消息。大名府留守梁世杰果然让杨志负责押送这一年的生辰纲。
……
清风寨
作为武知寨的花荣,早早就得了张宝派人送来的信,知道自家的姑爷很快就要来清风寨迎亲。长兄如父,花荣对于自家小妹的关心,那自然是不会掺水。而此时的花荣尚未被宋江“洗脑”,义气与亲情的天平还是倾向亲情多一些。
眼瞧着过去天天跟在自己后面转的妹子就要嫁人,心里那份不舍也是肯定的。不过不舍归不舍,对于妹夫杨再兴,花荣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有一点可以让人放心,杨再兴与自家小妹是两情相悦,而不是父母包办,存在的隐忧也就少了许多。而杨再兴在清风寨暂住的那段时间,也让花荣对杨再兴的品行有了一定了解,知道自家小妹嫁给杨再兴不用担心会受欺负。
花荣嫁妹,此事现如今已经成了清风寨的头等大事。刘高虽与花荣不合,但在此事上却也不会给花荣添堵。毕竟要迎娶花姿的杨再兴是张宝的结义兄弟,刘高可以不把花荣放在眼里,但却不能不顾虑张宝对他的看法。别看刘高在清风寨是一把手,但与“手眼通天”的张宝相比,刘高的文知寨身份也就不够看了。
当张宝带着焦挺、高宠来到清风寨的时候,花荣一见杨再兴没来,不由皱眉问道:“张宝兄弟,杨再兴那小子怎么没来?莫不是他想反悔。”
“嘿~这大舅哥的嘴脸。”张宝见状笑道:“我说花荣兄弟,你也是娶过亲的人,难道不知道这成亲的新人在拜堂之前不宜见面?放心,你的妹夫现在正在青州城里检查他的婚房,我来是跟你商量良辰吉日的。”
“这样啊,那就好。”
在花荣的引领下,张宝、焦挺、高宠三人进了花家,商量杨再兴与花姿成亲的具体事宜。花荣虽是过来人,但对于这种事他知道的还真不多,反倒是张宝,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双方商议好了具体的过程,决定这月的初八,杨家前来迎亲。
正事说完了,张宝自然没有着急走,而在与花荣饮酒的时候,花荣借着酒意问张宝道:“张宝兄弟,我先前曾听再兴说他的父亲尚在人世,不知这回可曾来了?”
“他老人家如今正在耽罗岛逍遥快活着呢……”张宝顺嘴答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可想要改口也晚了,就听花荣追问道:“耽罗岛?那是什么地方?”
“嘿嘿……什么耽罗岛?花荣兄弟,你喝多了,听错了。”
“胡说!我虽量浅,可也不会喝了这么一点就醉。张宝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花荣明显是有点喝高了,想想也是,自家看着长大的妹子眼瞅着就要嫁人,花荣心里是既高兴又不舍,这酒量一时也就没控制住。而张宝也是,他没拿花荣当外人,说话也就有点欠考虑,结果再次证明了酒后容易失言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