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而身处江湖之中,就免不了争权夺利四个字。利益的纠葛,永远是确定人与人之间的标准。这也正常,内外有别,亲近与自己利益一致的人,排斥与自己利益相左的人,这是人之常情。
张宝如今在大宋朝堂说一不二,但张宝却并未因此骄傲自满而麻痹大意。历史上已经有无数经验教训提醒着张宝,当一个人身处人生巅峰的时候,既是他最风光的时候,也是他身临险境之时。
攀爬到了山顶,自然就是要下山,是脚步平稳的走下山,还是如同圆石一般轱辘下山,这就是考验一个人心理素质是否过硬的过程。有的人志得意满而忘乎所以,结果就是被人从背后一脚踹下了山。而张宝自然不希望当自己撸胳膊挽袖子准备跟金国死掐的时候有人却在背后捅刀子。
这不是张宝在杞人忧天,而是他对如今大宋文人的品性实在没有多少信心。其实古往今来都是如此,不怕流氓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文人要是不要脸起来,那真是人至贱则无敌。
就比如历史上忧惧而死的狄青、又或者是被以莫须有为罪名害死的岳飞,这些人本身并没有什么罪过,但他们还是栽了,栽就栽在他们过于相信文人君子,总认为有理便可走遍天下,结果付出了生命作为代价。至于什么死后的哀荣,那尼玛有个屁用!人都死了,说得再好听也不可能活过来。
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管是实现平生抱负的希望还是向仇人复仇的希望,只有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张宝并非孤家寡人,他的生死,牵涉已经太广。不夸张的说,一旦他发生什么意外,目前看似发展势头良好的大宋便有可能土崩瓦解。也正是因为认识到了这一点,保皇派的张叔夜、徐槐才会选择与张宝妥协。张叔夜、徐槐虽忠君,但却并非是愚忠。如果要在君与国之间一定要有个选择的话,张、徐二人会不约而同的选择后者。
但也正因为他二人的“不作为”,让失去了昔日风光的赵姓皇室宗亲中的大部分人对这二人心怀不满。赵姓皇室宗亲中的大多数人经过这百余年的国家供养,早已失去了上进心。而赵姓皇室宗亲中的“明眼人”还不少,清楚知道自己现在的荣华富贵只是因为他姓赵,与当今皇室沾亲带故。
在大宋,最担心张宝会做出取而代之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人并非张叔夜、徐槐这类的保皇派,恰恰就是这些依靠皇族身份才过上人上人生活的皇室宗亲。因为有张叔夜、徐槐这些人在,张宝对待赵姓皇室还不会太过分,最不济也该是像大宋对待柴家后人那样。但那种待遇却只限于赵佶那一支。不属于赵佶那一支,只不过是沾亲带故的皇族成员,恐怕就没有那个衣食无忧,富贵一世的待遇了。
有点心气的皇室宗亲成员已经另谋出路,不愿意在一根藤上吊死,凭借自己的才能,为自己将来安身立命提前打基础。而那些没本事却又不愿学的皇室宗亲,也就只剩下紧抱赵姓皇室大腿这一条道可选了。
不是没人暗中收买杀手想要除掉张宝,只不过张宝身边守卫严密,那些见钱眼开的杀手压根就接近不了张宝。而且张宝也不是吃素的,手下三大情报司在手,外界有什么风吹草动,几乎就没有能瞒过三司耳目的。
张宝不是个君子!面对敌人他向来便是习惯先下手为强。哪怕那人是有什么皇室的背景,该动手的时候,那是丝毫不会手软。当然张宝也不是只知快意恩仇的愣头青,放着自身的优势不用,那只能说明傻。
影密卫、闇部这两大不为人知的组织,便是当初张宝准备专门用来干“私活”用的。这世上除了有限的几人外,几乎就没有人知道这两个组织的存在。而张宝也是用这些人来“排除异己,扫清障碍。”
任何小看张宝的人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是用人血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也别以为皇族的身份便是一道免罪符,负责管理皇族成员的宗正再大也大不过朝廷的律法,一旦皇族成员犯了事,此时的皇权对张宝是构不成什么威慑力的。当初张宝刚刚拥立赵谌登基坐殿那会,由于徽钦二帝皆被金人掳回了番邦,以至于宋境内逃散各地的赵宋皇室成员蠢蠢欲动,有意重夺被赵光义那一支族人窃据多年的皇权。
但张宝的反应却很迅速,并且没有丝毫留情之处。只要被定性为谋逆,管你是皇亲贵族还是凤子龙孙,都躲不过菜市场那一刀。大宋因何能在徽钦二帝被掳走后依然能够迅速稳定人心,与其说是张宝众望所归,倒不如说是大多数有野心的人被当时安东军的杀伐果断给震慑住了。
虽然没有任何详细的书面记录,但不可否认,自徽钦二帝被掳至大宋初步人心稳定那段期间,死于非命的皇族成员不在少数。当然那些人多是属于太祖赵匡胤那一支,赵光义所留那一支正处于安东军的“保护”当中,就算有人想要生事也不敢。
想要做事,尤其是做大事,心狠手辣那是必不可少的。心不狠,那就容易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而手不辣,则很容易因此坐失良机。张宝没有选择在当时取而代之,既不是不够心狠,也不是不够手辣,而是从当时的实际情况考虑,一旦张宝那时代宋自立,那就正中了金人的下怀,势必会有人跟风学着张宝割据一方。
枪打出头鸟!张宝若是代宋自立,那首先便失去了所谓的道义,再难有统领天下的资格。而拥立赵谌继位,一面可以借助朝廷的名义平定内乱,粉碎金人的阴谋,另一面则可以为张宝造势,为日后的某一天做好充足的准备。
张宝在大宋的名声远没有在高丽、耽罗那样响彻,由于赵佶及其臣子对张宝的忌惮,大部分生活在宋境的百姓对于张宝的了解并不深,顶多也就是知道张宝是个有钱人,而且还是整个大宋排名前几的超级有钱人。至于其他,那就多是来源于道听途说。
若是那时张宝代宋自立,那对大宋大多数百姓来讲就会如同头顶的天忽然塌了一般,到那时百姓会觉得无所适从。对于未知的事务,人具有天生的恐惧感。百姓不知道张宝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自然而然也就会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但若是张宝已经是个广为人知的人物,百姓的那种恐惧心理便会减弱许多。
拥立赵谌为君,不仅仅是可以借着大宋的名义安抚民心,更是可以借此机会让天下人了解到张宝这个人。这一年多来的朝廷政令,多是出自张宝之手。而由此得到了好处的百姓自然就会拿张宝与前几任官家进行比较。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谁不愿意跟着有能力带自己过上好日子的人混?这样一来,民心也就被张宝从赵宋皇室手里一点一点抢夺了过来。
但这样做同样也会惹来大批人的不满,两全其美的法子在这世上不是没有,但出现的概率却极低。大多数时候,利益的分配往往还是大小不均的。大多数宋国百姓获得了实惠,那也就意味着过去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权贵阶层收益受损。
有安东军这个顾虑在,利益受损的人不敢公开跟张宝唱反调,但私底下抱团取暖,也就成了必然会发生的事情。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同伴逐渐增多的时候,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也就会被人提出来。
但就如同给猫带铃铛的老鼠,事情看似完美,但实际却只是一个空想。猫带了铃铛走路发响的确可以提醒到老鼠,但谁负责去给猫挂这个铃铛,却是一个实际问题。没有一只勇敢的老鼠站出来,给猫带铃铛这件事就不可能成功。
张宝并不在意那些只敢躲在暗处偷偷捣乱的鼠辈,那样的人见小利而忘义,做大事而惜身,这样的人成不了大器,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一事无成,实在不足为虑。真正让张宝感到不安的,是那些盘踞中原大地的世家大族。虽然宗族势力历经风雨后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但在各地依旧具有强大的影响力。有些时候,世家大族的一句话往往比起朝廷旨意更加管用。
起初张宝通过开疆扩土的手段来缓解大宋地少人多的现状,的确获得了部分世家大族的赞同。毕竟流民多了,对自家所拥有的财富也是一种威胁。朝廷分流了那些失去土地的百姓,也就消弭了百姓为求活而铤而走险的造反,这同样也就减弱了世家大族被暴民洗劫的可能。
但随着大宋百姓由饱和状态进入了平稳状态,世家宗族这才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流民少了,也就意味着可以雇佣为自家佃户的人员少了。过去人员饱和,世家大族可以挑顺眼的雇佣,但现在,别说挑顺延的雇佣,就是想要找够人都难。
大片由安东军所控制的土地分流着大宋失去土地的寻常百姓,世家大族空自拥有大片的土地却无人耕种。而在大宋,闲置耕地那可是要罚款的,而且一旦一块地被闲置多年,那朝廷也是有权对其收回。
直到这时,世家大族才意识到张宝的“阴险”。有那心眼活泛的便会派出族中子弟与张宝的势力接触,努力将自身转化为张宝阵营中的一员,这样做虽会蒙受不小的损失,但从长远来看,却也不失为一个自保的“良方”。
但有些宁愿舍命也不舍财的主就选择了与张宝针锋相对,利用常年积累下来的家族人脉,不断在各个地方给张宝找事,试图逼迫张宝向他们妥协。可问题是张宝也不是省油的灯,越是逼迫,越是容易惹来张宝的反击。
世家宗族已经在如何对待张宝的态度上产生了分歧,而一旦内部出现的分歧,那也就给了外人进行分化瓦解的机会。世家宗族中的顽固派自以为自己的家族在大宋根深蒂固,量张宝有泼天的大胆也不敢对自家轻举妄动。但张宝就是动了,什么千年世家,什么名门望族,面对雪亮的屠刀,全都是扯淡!
权力更迭,从来就没有和风细雨,面对不肯合作的人,千言万语不如当头一刀。有的人就是天生贱骨,好说好道的不肯听,非要给俩巴掌才知道疼。妄图利用自家在当地的影响力闹事的世家大族被当做典型提溜出来几个,而看热闹的世家大族也没有在意那些昔日的通家之好,只是忙着去侵占那些通家之好倒台后所留下的“遗产”。
不过这些世家大族倒是也知道收敛,不敢去碰那些已经被归入公田的土地,只是盯着那些正在承受破家之苦的通家之好的其他产业,比如酒楼、布坊……而且为了避免步了那些“通家之好”的后尘,这些有眼光的世家大族主动将自家“闲置”的土地转卖给了官府,好用来交换其他方面的好处,比如族中子弟步入仕途的资格,张家远洋船队随行人员的资格……
识时务的世家大族自然能够在张宝的身边占据一席之地,而选择与张宝唱对台戏的人,则纷纷被扫入了历史的尘埃。枪杆子里出政权!武力,才是保障自身利益不受侵害的根本。没有武力保护,再有理也奈何不了手里攥着刀的“暴徒”。
在世家大族的眼里,张宝就等同于“暴徒”,但他这个暴徒在百姓的眼里却是一个好人。一道道对百姓有利的政令被执行,感受到实际好处的百姓自然不会去相信那些“闲言碎语”。即便真有几个头脑不清醒的被人煽动着想要闹事,也会立马被周遭头脑清醒的人给“教育”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