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曾经在现代社会那种大染缸中摸爬滚打过的张宝其实是很难去完全相信人的。一个从职场最底层慢慢爬上来的人,光靠自身的努力根本不可能,踩着别人往上爬那是一定的。不想踩别人?那就只能被别人当做垫脚石。
别看张宝的外表只是个再有两月就要十三的少年,但他的那颗心,却还是前世那颗已经被背叛和被背叛磨砺的几乎变得冷血的功利心。少年该有的纯真幼稚,理想抱负,在张宝的眼里甚至是有点可笑。
张宝是个悲观主义者,或者说他做事总是习惯未算胜前先算败,他不喜欢把凡事都想的太过完美,也从不觉得事情的发展会完全按照预想的那样进行。这种上辈子留下的职业习惯让张宝可以及时应对突发状况,但同样也会让张宝失去童年的乐趣。
无论是结拜还是给陈大海等人画饼,张宝其实都是存了私心。他不希望以后有人会背叛自己,所以他要未雨绸缪。与其将来悔不当初,倒不如先小人后君子。古代人讲究个天地君亲师,张宝与陈大海等人结拜坚持要做兄长,为的就是占一个亲字,长兄如父。张宝成了五人之长,那将来若是陈大海四人中的任何一个心生背叛之意,所需要顾虑的就多了一层,
人的本能就是求生,其实争论人性本善亦或是本恶并没有意义。当人降生成为活生生的人的那一刻起,所遵循的不过是本能而已。至于之后是成为好人亦或是坏人,那也不过是与其所接受的教育以及生活环境的影响有关,和人性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杀人犯的儿子未必就都是杀人犯,大善人的儿子也未必就都是大善人。
张宝重生一回,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他对于人性的理解更有深刻的认识。他从不指望背叛他的人会有突然良心发现的时候,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做好防范的措施,那样即便在将来的某一天有人背叛,也不至于慌了手脚,一败涂地。
没人喜欢失败,虽然失败是成功之母,但相信大多数人还是希望可以一次就见到媳妇,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见到丈母娘,除非是这人其实看上的是丈母娘。
张宝不喜欢失败,虽然不清楚详细的历史,但能被记载在史书上的那些历史事件,张宝还是知道的。远的不说,但是靖康之耻,那离张宝就不是很遥远。张宝没有做民族英雄的打算,他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可偏偏就是这个愿望,此时却正在受到重大的威胁。
后世是五十六个民族的大家庭,而如今那些人却真的是外族,杀你不会有丝毫的犹豫。除非你甘愿当狗,可好好的人不做却偏要去做狗,那是不是有点太贱了?张宝不想做狗,更不想当汉奸,但问题是如今大宋的掌权者却不会去听张宝这个毛头小子的劝告。即便张宝说自己来自未来,熟知历史,那恐怕结果也是被人当成是疯子吧。
人是很固执的生物,在大难临头之前轻易不会去听别人的劝告。而等到大难临头了,那时候想听也晚了,所以才会有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一说。
张宝没指望大宋的君臣会相信自己的话,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依靠别人。别人不信,那就自己干。赚钱是第一步,而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则是第二步。至于十六年以后金兵南下的时候要如何选择……先把前两步做好了再考虑吧,没有前两步的顺利,那后面的都是痴心妄想。
把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这话虽没错,但此时无兵无权的张宝说话还没个屁声大,更何况早已被天朝上国四个字给蒙蔽了双眼的宋人更是打死也不相信一个出自黑山白山之间,建国时间还没大宋建国零头多的女真人能有覆灭大宋的实力。哪怕是张宝的义父周侗,他所认为的大宋头号敌人,也是占据幽云多年的辽国,而不是现如今还在被辽国欺压的连条狗都不如的那些女真人。
找不到志同道合之人的张宝如今只能选择单干。单干也有单干的好处,好坏都是自己的不说。即便将来会与人产生争执的时候,身后也有一批自己的铁杆在支持自己。所以打造属于自己的班底,也就成了张宝眼下的当务之急。
张宝也曾想过利用自己所知道的后世历史抢先把一些历史名人招揽到麾下,比如岳飞、韩世忠等等,但问题是这帮名人在成名之前都有着各自的机遇,张宝把这些人抢先找到自己的身边,也就意味着让这些人错过了原本属于他们的机遇,那将来还会不会成为历史上众所周知的人物,那就是未知数了。要是这些人的成就更大,那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变得还不如原先,那岂不就成了张宝的罪过。
不想因为强行更改历史而导致自己失去最大优势的张宝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转而开始培养自己身边的人作为日后的骨干。先前所收的张富、张贵属于张家明面上的,日后主要负责为张宝赚钱,而这回陈大海四人则是属于张宝的亲枝近派,除了一些明面上的事情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则是大多要交给这四人来管。
张宝将陈大海四人分成了两组,陈大海、孙志远这两个眼光活络,头脑机灵的要当好张宝的眼跟耳,而李贵、葛三思则要充当张宝手里的刀。
大宋不许地方私练乡勇,但却并不阻止习好练武之人结社探讨。张宝要钻的也就是这个空子。陈大海与孙志远被张宝打发去了汴梁城的食为仙学习锻炼,而李贵、葛三思则成了张家庄子忠武社的社头,至于周侗,则成了忠武社的名誉顾问,平时负责指点忠武社的社员习武练阵。
周侗并不知道张宝的打算,但张宝是他的义子,老头也担心张宝在日后会遇到危险。他们老两口的年岁都已经不小,不可能保得了张宝一辈子。而忠武社的建立,也就为周侗想要保护张宝提供了条件。
周侗是干过禁军教头的,只不过在得知亲子战死沙场以后,周侗便辞去了这个职务,由之后回到汴梁的林冲顶替了他的位置。至于另一个徒弟卢俊义,在见到周侗了却了心愿以后便返回了大名府,开始了他地主老财的生活。
如今周侗视张宝为亲子,自然也就不希望张宝有个意外。在教授忠武社那些毛头小子的闲暇之时,就会来训练张宝,希望张宝也能练些自保的本事。而张宝对此也是毫无怨言,不仅每日勤练武艺,更是主动要求周侗对自己要严格要求。
这不是张宝犯贱!而是张宝清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眼下的张宝年纪未到十三,而他又不准备考什么状元。在把需要办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办以后,他就有了大把的时间,不趁着这个时候强身健体,干什么去?他才十二,难道学着那些不要脸的风流客去逛青楼?就算他真去了,那不也是有那个心,没那个力嘛。
人不能闲,一闲就想生事。这世上有多少事不都是因为闲着难受才搞出来的事嘛。张宝很闲,为了不让自己闲着,那就只能自己找事做。可有些时候,不是你不想惹事,那事就不来找你的。这不,找事的人就来了。
看着笑眯眯坐着喝茶的赵柽,还有那屁股底下跟装了弹簧,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感到新鲜的赵玉盘,张宝有些无语。
“你们怎么又跑出来了?娘娘知道吗?”张宝问赵柽道。
“小宝哥哥放心,这回我跟姐姐出宫是得到母后允许的。”赵柽闻言答道。
“哦,什么理由?”
“踏青。”赵柽笑眯眯的答道。
张宝:“……”
来者都是客!人都已经来了,张宝也不可能把人往外赶,不过要让他小心伺候着也挺难。跟赵柽不算陌生,一声小宝哥哥就拉近了二人的距离。至于赵玉盘,那是一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不能太客气。
“看着你姐一点,别让她咬着人。”张宝不放心的叮嘱道。
“姓张的,你什么意思?”赵玉盘原本挺开心的,难得能光明正大的出来放风一回,却没想到张宝会这么说话。什么叫别咬着人?难道本公主是疯狗吗?
“公主别误会,我是担心乡下人粗鄙不懂礼数,万一冲撞了贤淑端庄,美丽大方的公主殿下就不好了。”
“真的吗?我在你眼里真的是贤淑端庄,美丽大方?”赵玉盘听到张宝夸她,不禁有些害羞的问道。
“你姐还是跟以前一样傻,别人说什么她都信。”张宝一脸遗憾的对赵柽道。
“……本公主跟你拼了!难得见一面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赵玉盘抓狂了,作势就要伤人,张宝赶忙拿赵柽做挡箭牌,“小柽,赶紧劝劝你姐。”
“你俩是不是上辈子的冤家对头?怎么每回见面都要吵上几句?”赵柽有些头疼的问道。
“这不是觉得你姐张牙舞爪的样子挺有意思嘛。”张宝笑着解释道,却没看到一旁的赵玉盘已经黑了脸,咬牙切齿的瞪着张宝。
“小宝哥哥,你还是少说两句吧,万一真把我姐惹急了,有你的苦头吃。姐,你也消消气,你不是对张家庄子有点好奇吗?不如现在就找人带你去参观参观?”
见到赵柽冲自己使了个眼色,张宝当即会意,让人叫来家里的几个丫头,拉着赵玉盘去了后院。一帮小丫头片子叽叽喳喳的走了,会客厅里就剩下赵柽跟张宝。
“小柽,是不是娘娘有什么吩咐?”张宝收起了笑容问赵柽道。
“小宝哥哥不必这么严肃,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娘的寿辰快要到了,可我一直还没想好该送个什么礼物,所以过来找你商量一下,看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哦,是这样啊,你不早说,害我瞎紧张。”张宝心里暗松口气,埋怨赵柽道。
“嘿嘿……小宝哥哥认为我母后会让你去办什么事?”
“我要知道还会问你?行了,别说这个了,咱们还是说说你关心的问题吧。”张宝岔开话题道。
“嗯,那小宝哥哥有什么建议?”赵柽闻言顺着张宝的话问道。
“唔……娘娘贵为皇后,这世上的奇珍异宝恐怕见过不少,而且就你一个未成年的皇子,能够得到奇珍异宝的可能也很低。”
“不能送奇珍异宝,我母后一向提倡节俭,当初被封为皇后的时候为了节省用度,就连皇后的礼服都是用贵妃的那一套改的。她要是知道我送她什么奇珍异宝,说不定不会高兴反倒会生气。”赵柽点头道。
“既然不能花大钱,那就只能在稀有这方面考虑了。物以稀为贵……”
“可一般物以稀为贵的东西都不便宜。”赵柽接口道。
“从别人那里拿当然代价不菲,但要是本来就是咱们自己的呢?那还能要花多少钱?”张宝白了赵柽一眼道。
“难道小宝哥哥有什么稀有之物?”
“……你不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吧?我的保密工作做的挺好的,不应该泄露啊。”张宝盯着赵柽上下打量着问道。
“啊?真有啊。”赵柽也有些惊讶的问道。
“……算了,就算你运气好吧。娘娘的寿辰,我本来送一件礼物,但既然你如今登门求教,那就送两件好了。你也是运气好,要是早来些天,我估计那东西还没有完成……”张宝话音刚落,就见赵玉盘满脸泪痕的冲了进来,一把保住张宝哭嚎道:“小宝哥哥,救救我。”
“啊?这是怎么会了?谁欺负你了?”张宝惊讶的问道,而且也知道赵玉盘是真的被吓到了,往常哪会喊自己什么小宝哥哥,心情好就是哎或者你,心情不好就是姓张的。
“我,我的魂没了。”赵玉盘哭丧着脸对张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