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玉很厌恶这种伪君子,明眼人面前都要说暗话,一点也不爽快。
“之前跟人打听白四小姐,听说了陆景行添嫁妆的事情。”柳云烈道,“当时我还没有想明白,陆大掌柜是发了什么善心。在得知白四小姐是殿下借尸还魂的之后,我倒是有些感动。”
这假惺惺的表情看得人想吐,怀玉皱眉:“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恶心?看不惯我和陆景行直接说不好吗?还感动呢,假不假?”
“是真的感动。”柳云烈道,“他从五年前就一直跟在殿下身边,连个名分都不求,却还一直帮您做事。京都的文人说您二人早已私定终身,但您重活之后,竟没有与他双宿双飞,而是嫁给了紫阳君。”
“殿下,您的心可真狠呐,为了报仇,不惜舍弃自己的爱人,嫁给杀了自己的仇人。”
桌上的香燃得差不多了,怀玉轻轻松了口气,再也没了陪他瞎扯的耐心,直接拿出一个锦盒放在他面前:“你要的东西。”
看见它,柳云烈倒也不是很激动,只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食指轻轻敲着盒面道:“我如何才能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
“有一个办法。”怀玉皮笑肉不笑,“大人可以试试。”
“什么?”
手指一松,小巧的茶杯落在地上“啪……”地一声响,李怀玉余光瞥见石屏之后跃出来的就梧等人,轻轻地回答他:
“死一次就知道了。”
柳云烈一惊,起身就躲开就梧劈下来的长刀,“锵……”地一声响,他方才坐着的石凳被砍出了一个深深的豁口。
“杀人灭口?”他看着面前出来的那十个人,怔愣之后倒是大笑起来,“长公主,好个长公主,换了一副面貌回来,这些人都还在你身边帮着你,只有紫阳君是个傻子,只有他不知道你是谁!”
“你想告诉他吗?”怀玉坐着没动,淡声道,“没机会了。”
出了两招,柳云烈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脚似乎都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
“你干什么了?”
看着桌上那燃尽的香灰,怀玉嫌弃地道:“要不是为了让你中这软筋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同你说这么多废话?”
竟还有软筋香?柳云烈躲闪之间,倒是笑了出来:“殿下的约,果然不能轻易就赴。”
“不过还好,在下也是有备而来。”
眼看着就梧的长刀要到他的咽喉了,茶座外突然冲进来一大堆衙差,气势汹汹地涌上来将整个地方都围住。
就梧等人反应极快,不管不顾地就想先取柳云烈首级。
电光火石之间,旁边突然飞来一枚石子,将他的刀锋狠狠打偏了去。
还有埋伏?就梧脸色一沉,反手将刀重新横上他的脖子,戒备地看着四周。
柳云烈笑道:“束手就擒吧,我带来的人多得足以将你们都捆回衙门。这回依旧是我赢了,长公主。”
李怀玉被青丝等人护着,看着四周的衙差,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起身朝柳云烈走过去,随手拿过旁边清弦握着的匕首,到他身边冲他笑了笑。
“你赢了?”
“你也太看轻我丹阳了。”
话落,匕首出,直接捅进了他腰腹,皮肉被割裂的声音有些渗人,但她眼睛都没眨。
“呃。”闷哼一声,柳云烈睁大了眼,“你……你要与我同归于尽?”
这里这么多衙差她也敢动手?疯了吗?
“同归于尽?”怀玉咯咯地笑起来,“你真看得起自己。害我在前,入密室在后,你一个人带着满肚子的秘密去死就好了,我还要好好活呢。”
腰腹间疼得厉害,柳云烈一动也不敢动,咬牙道:“你真是心狠手辣!”
“心不狠,站不稳。手不辣,谁还怕?”痞里痞气地念叨两句,怀玉松开匕首,朝着背后的人道,“动手吧。”
就梧点头,吹了一声口哨,尖锐响亮的哨音一落,那些衙差的后头便涌出了一大群蒙面人。
“还感动吗?”李怀玉伸手拍了拍柳云烈的肩膀,“这都是陆大掌柜帮的忙。”
柳云烈脸色很难看,他急急地往左边石屏的方向瞧着,像是那头还有救兵。
怀玉眯眼,挥手就让青丝过去看,青丝翻过石屏,很快又回来,摇了摇头。
没别的人了。
衙差一个个倒地,柳云烈脸色也渐渐苍白,他好像很不甘心,张口想说什么,又被疼得止了话。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吧。”怀玉笑嘻嘻地看着他,“你在密室里捏着的那份文书,放哪儿了?”
艰难地喘着气,柳云烈道:“我不会交给你的。”
“你不给,我也能让人去找,密室、你的府邸,总能搜出来的。”怀玉无所谓地耸肩,“只是,你这么不配合,死后可能会入不了土哦。”
“你……”手死死捂着匕首插着的地方,血开始满满往外淌,柳云烈愤怒地道,“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脸因为怒意和恐惧扭曲成一团,看起来还真像个厉鬼。
然而李怀玉半点也不害怕,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道:“我当时死的时候,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江玄瑾被他推出来当了刀子,她的恨意落错了地方。
衙差和蒙面人厮杀起来,整个山石竹林一片血雨腥风。
柳云烈慢慢倒在地上,怀玉就蹲在他旁边,安静地等着他咽气。
“主子。”青丝从外头回来,皱眉道,“快走!”
还有援兵?怀玉皱眉,提着裙子起身,很是麻利地就带着就梧等人撤离。
“都干净了?”她边走边问。
就梧答:“干净了,剩些在外头压根没进去看见咱们的人,姑且放过。”
“嗯。”越过石屏一路往西,怀玉道,“等柳云烈的死讯,若是两日之内没消息,就再去廷尉府看一眼。”
“是。”
山石竹林的西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怀玉看了一眼,掀开车帘就坐了上去。陆景行摇着扇子看着她身上的血迹,啧啧两声道:“你乖顺了那么久,我差点忘记你以前是个多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