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澄江只感觉自己手背上的肉被人捻起了一点点,然后掐了一下,若不是叶澄江惯常忍耐,只怕会痛的一下叫出声来。
又听那小姑娘道;“你不怀好意藏在我家马车上,又气晕了我娘,我娘没事情倒也罢了,哼,我娘一天不醒,我就折腾你一天!”
虽然这么说,但是只是掐了一下小姑娘就放开了手,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凌慎之就已经皱起眉头,训斥道;“你从那里学了这些有的没的。”
凌离儿哼了一声,伸手将手收了回来,见叶澄江手北上一个鲜红的掐痕,不由惊道;“哎,我没用力啊,他怎么手背就红了??”想了想,又伸手为他揉了两下,却见那又红又紫的,不由脸色更是奇怪。
凌慎之见她举止,更是脸上气怒了两分,道;“凌!离!儿!”
凌慎之每次气怒,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凌离儿的名字,凌离儿知道厉害,扁了扁小嘴,又从怀里掏出一瓶玉雪膏,挖了一些在手里,替叶澄江涂在手背上揉开。
凌慎之气急,自家的掌上明珠什么时候做过这丫头一样的事情,给人送饭还能说是这家伙在家里的行迹不能轻易的走露了,自家妹妹这做的……
凌离儿见哥哥气急,缩了缩头,她平时虽然惯常撩拨凌慎之,但是也知道老虎头上拔毛的事情不能做多了。
哥哥真怒了也没自己的好果子吃,便道;“左右就他一个人睡着,想来是吃了春姨的药,也是没人知道的。”
她看着凌慎之脸上怒气,急忙将那玉雪膏放在叶澄江枕边,一溜烟的跑到凌慎之的身边,摇着凌慎之的袖子,凌慎之哼了一声,袖子一甩,她也不在意,又抓住,又甩,又抓住,撒娇道;“好啦好啦,哥哥不要为了外人骂我啦,我们还是去看娘吧。”
凌离儿脚步轻盈的跟在凌慎之的背后,凌慎之瞪了他一眼,道;“你从来是个懂事的,怎么会当着外人的面做出这种事情来。”
凌离儿哼了一声,道;“娘还昏着呢,我们还要给他送饭,我就掐了他一把而已!反正我就是个小心眼儿的!”她虽然没用劲儿,但是想到叶澄江青紫的手背,还是有点儿心虚,不由扭头看了一眼叶澄江。
凌慎之摇了摇头,对于自家妹妹的小心眼他也是很清楚的,不过……
“毕竟那只是个外男。”凌慎之皱了皱眉,想起刚才凌离儿的举动,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而且凌离儿虽然跳脱,但是却从来极有分寸,对于那个叶澄江——离儿似乎还是太……
凌离儿眼睛一转,道;“我知道的啦。你看他昏睡未醒,一定是吃了春姨的丹药啦。”
她也是心里有把握才会这样做的。
听凌离儿这么说,凌慎之皱了皱眉,就听凌离儿语气轻快的道;“我又掐了他两把,然后给他上了药也看不出来问题,气也出了,又没什么痕迹……再说了,谁知道是我掐的他啊。”
反正还有哥哥在呢。
凌离儿也是吃准了叶澄江吃了立春的药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下手。
听凌离儿这么说,凌慎之的心里也算是放松了些。
不知道凌离儿是不是平时压抑的太狠了,私下里却跳脱的越发厉害了。
他叹了口气,自打到了这京城,自然不如在昆云时候自由,凌离儿这些日子下来,也是压抑的狠了。
那少年浑身煞气,虽然躺着,但是那身气质,却不像什么好人。
他皱了皱眉,看着凌离儿踮起脚,折了一支海棠抱在怀里,笑吟吟的道;“走,给娘送去。”
她姿容端丽,秀美无俦,虽然年龄尚嫩,但是眉目间已经有了些小少女的娇媚,此时被那海棠一映,更是难描难画,难书难说,真是堂前芍药妖无格,池中莲花净少情。
这少女明艳娇丽,惯着便惯着吧……左右也就这么些年了。
凌慎之叹了口气,想起叶澄江,眼里却不由多了几分警惕。
不过那个少年……
叶澄江听着小姑娘娇俏的声音跟着脚步声一起远去,又躺了一会,才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下的病根,只要让人碰一碰,就特别容易青紫。
将床头小几上的玉瓶捞在手上,拔开塞子一闻,却是一股极淡的冷香从里面传了出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香气,只觉得那香气极清淡又极冷然,让人不由自主的头脑一清。
而刚才被掐了一下的手背上却已经看不出来痕迹了,虽然小姑娘下了手,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淘气恶作剧的成分比较大,比起叶澄江曾经受过的苦,简直跟被蚊子盯一下没什么两样。
他盯着手里的那一个小玉瓶子,没听错的话,这药似乎叫做玉雪膏。
那小姑娘……
似乎叫做凌离儿?
他低头想了一会,脸上还是极沉静冷漠的表情,又抬头看见桌子上摆了一个极大的食盒,分为三层。
只听得咕咕两声,不由脸上微红,他这些日子下来也是奔波劳碌,没有好好的用过什么吃食,甚至上一顿还是昨天晚上随便吃的一小碗馄饨。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这个年岁的少年人,是最能吃的。
不过平时叶澄江也惯常忍饥挨饿的,不过此时见了那食盒,便将食盒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倒是很丰盛的。
饭是一大碗大米小米做的金银米饭,那分量别说叶澄江了,就是二十来岁,下田忙着春种冬收的汉子,也可以喂饱两个。
汤是三丝燕菜,菜是三荤三素,荤的是东坡肉、糖醋排骨、樱桃肉,素的是八味酿笋,糯米莲藕,银芽韭菜花。
他心一横,想着左右是那个立春已经给自己喂了药,总不能毒死自己,便也大开胃口,端起米饭,只觉得入口香甜,夹了块东坡肉,却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三丝燕菜松糯入味,汤清味鲜,银芽韭菜花则香脆可口。
便也不再客气,索性甩开膀子,吃了个痛快。
他小时候养的精细,后来家变后却受了不知道多少苦痛,满心是要洗清冤屈。
虽然自尊心极高,睚眦必报,但是也是不择手段,能屈能伸的人物。
他吃饱之后,又想起那小姑娘,倒是哼了一声;“凌离儿,凌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