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的身子一直在往下掉,不断的往下掉,落入那片阴冷黑暗之中,她听见不远处有嘈杂吵闹之声,令她十分不安的情绪得到些许的缓和,摸着黑,手碰触到那冰凉刺骨的墙壁,一步步循声而至,也不知走了多久,前头终于有了星星点点的光亮,继续往前,那光亮便来越刺目。
穿过那片光明的幕帘,她发觉自己来到了一间殿室,无比熟悉的殿室。
她看见被绑在柱子上的天齐,看见倒在血泊中的父皇母后,看着楚廉扬着那残忍的笑容,眼神凶恶的盯着大殿的门口。
她捂着胸口,疼痛又无助,她想要解开绑住天齐的绳子,却发觉自己的手,竟然什么都碰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齐小小的身子因愤怒和恐惧不断颤抖着。
沉重的脚步声从殿门口处传来,她看见天齐的眼中泛出了光彩,她回头看去,看见自己大步而来,手提长剑,剑尖还滴着鲜血。
一切都是在重复着,每一句话,她身上挨的每一刀,都再一次重演。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种切肤之痛,也能感觉到天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惨死时的绝望与伤心。
一阵风吹来,透心凉,也让她此时虚幻的身体离地而起,将她带离这间满是血腥的殿室。
落地时,她出现在永平侯府,仲文的房中。
仲文闭着眼躺在房里的榻上,父亲和母亲围在床前与他说话。
“仲文,长公主已经没了,你再这般伤心,又有何用?”
“仲文,你要记住,你不只是郑仲文,你还是这永平侯府的世子,是我们的儿子啊!”
“仲文,你不能这般任性,你是个男人,男人就该拿得起,放得下。”
“仲文,你这是要急死爹娘啊,爹娘可就你这一个儿子,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我们可怎么活呀。”
原来在那时,仲文便已对她情根深种,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风再起时,她又来到了另一个地方,一间简朴的小房子,她看见已经成为祁溶月的自己白着脸躺在床榻上。
仲文只穿了件中衣,站在门外的寒风之中,冻得瑟瑟发抖,他却没有着急进屋,而是等身体彻底的凉透了,这才回到屋里,爬上了她躺着的床榻,将她高热不退的滚烫身体搂在了怀里,用他目前冰凉的体温,助她尽快降下高热。
如此不断的反复着,直到他也寒侵入体,咳嗽不止。
那一次,她醒来时见他病着,还取笑他身体孱弱,原来他是为了救她才生病。
风再起,身形飘起又落下,这一次,她又回到了永平侯府,哦,现在是永定公府。
这似乎是仲文的书房,当时的她,远在周朝,而仲文,已经彻底将他们之间的种种都忘记。
仲文锁着眉,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她走近,看着他笔下的人,眼眶一阵阵的发热,他在画她,尽管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可他依然还记得她的模样,记得这般清楚,连她梳什么发型,穿什么样的衣裳,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