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听爹爹提起过,当年娘亲独自带着她在晋城住时,也会在得空时拎着药箱出外游诊,诊金以病患的家境随意收取,家境好些的,收个几两银子,家境实在差的,便取些他们家里自己种的瓜果当诊金,让病患的心理也能好受些。
若遇上那些揭不开锅的病患,娘亲不单会免其诊费,甚至自掏腰包,送药送衣食,帮助了不少贫苦百姓,在晋城的名声也是盛极一时。
她来到晋城中有名的贫民窟,三旦街。
凡在这里居住的人,基本都不是晋城本地人,多是在家乡遭逢难事后离家奔命的四域流民,他们好不容易来到富庶的晋城,想要在这里打拼出一番天地,可在成功之前,他们必须要有一个容身之所,三旦街便是专门收容这种人的地方。
三旦街里尽是些荒废且无主的老宅,十年前,晋王将三旦街里唯一有主的几处宅子买下,将命人将三旦街修整了一番,将空置着的院落全部建起了房子,成排的砖瓦房,一间挨着一间,每隔几间房中间段便会起一排锅灶,并在房舍的后头空留出可供种菜的地皮,再置下简单的生活用具,如此,便成了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收容所。
并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去安家,晋王在三旦街设立了一处卡点,每个想要进三旦街安家的人,都必须经由专人查验身份后方能准许入住,且一旦入住之人达到了另僻新居的条件,便会被请出三旦街,空出房子以待更合适的人居住。
所以,住在三旦街的,一定是穷人,且十分十分穷的穷人。
她在三旦街口摆了个摊,写了个免费治病的牌子立上,有人瞧见了,当即在三旦街里吆喝开了,大家伙一听有免费治病的好事,管你有病没病,都来号个脉,图个心安。
念文从午时刚过,一直忙到傍晚,也没能将排队的人给看完,天色也晚了,她见这些人虽然坚持排队,可面色并没有明显的病态,便起身道:“各位,今日天色已晚,各位回吧,我明日一早再来,到时你们再来排队。”
这些人排了许久的队,一直没轮上,这会大夫又要走,心里多少也是不乐意的,但毕竟不要钱,且明日还来,他们再不乐意,也不会说出口,纷纷乐呵呵的将这年轻大夫给送走,好话说了一大堆,就怕她明儿一早不来。
念文拎着药箱向众人告辞,正打算离开,瞧见人群的后方有一个满脸泪痕小姑娘,那小姑娘顶多六七岁的模样,小脸干黄干黄的,一点也不水灵,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敢开口。
她心头一动,停下了要走的脚步,绕过人群,来到那小丫头的身前:“小妹妹,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她自怀里摸出帕子,为小姑娘擦干净眼泪。
小姑娘没想到这懂医术的大哥哥会突然来到她的面前,还为她擦眼泪,确实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