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府里,大小姐发怒,跟夫人和侯爷发怒一样,都会有严重后果。
那些曾被赶出府的秦妈妈等之流就不必说了,至少下人们明白在大小姐发怒的时候可别装聋作哑。
很快有一个小丫头战战兢兢捧着一壶茶来了,看了一圈后,主动把茶水摆放在宁承玉的手边,还抖着嗓子说道:“请大小姐恕罪。”
宁承玉挥手:“赶紧下去,别在这碍眼。”
小丫头颤颤巍巍退下了。
左小婉几步勃然变色,那一边,春雨及时给宁承玉斟茶递上去,宁承玉再次抿了一口,这次没有再发难,笑道:“说了这半日,口干舌燥的,府里这些下人越来越没规矩,斟茶这种事情也敢偷懒。夫人想必也口干了,要不要来一口?”
那小丫头摄于威慑,只敢把茶壶摆在宁承玉旁边的桌子上,可是既然茶送上来了,当然是谁都能喝。不过宁承玉这一番话,倒好像左小婉喝茶还得经过她同意似的。
左小婉真想把这贱丫头弄死,可是她还得忍,寒着一张脸道:“大小姐若是不口渴了,我们就继续吧,说要听听这些下人说话的,也是大小姐昨日提出来的,如今又何必拖拖延延,不尽快做个了结!”
宁承玉看了她一眼,把茶盏放到桌子上:“好,既然夫人开口了,那就最好尽快了结。”
左小婉冷哼一声,再次看向静语:“把这个贱婢拖出去,先杖刑二十,什么时候肯承认了,什么时候拖进来。”
宁承玉眉梢一跳:“夫人,这恐怕不对吧。说好了是听听怎么说,怎么夫人只听信那冯妈妈那个贱奴的话,就要拖人出去拷打了。难道这贱奴说的,就非得是真的?”
她们既然能一口静语一个贱婢,她当然也能叫她手下的人为贱奴。谁比谁尊贵。
左小婉却已经无暇顾及这个,怒道:“这贱婢适才已经说了,口口声喊冤,既然她要喊冤,那自然要看看她的嘴是不是真的硬,打她二十仗,也不会要了她的命。如果她真的如此清白,想必再多的杖刑,也不能让她屈服。大小姐现在说这个话,就算想要为这丫头求情,是不是也太早了?”
后半句话直指宁承玉,什么理由,根本就是还想护着小诗这些贱人。
宁承玉却笑了,依然是很温和的笑,似乎根本不予跟左小婉剑拔弩张的对视,她只是柔和说道:“嫡母爱子心切,承玉明白,不必这般心急的。我的意思是,虽然这静语喊了冤,但是当时事情的经过,她毕竟还没有说。究竟她为何感到冤屈,总该听一听的。”
夫人的称呼,又变为了嫡母。左小婉脸上神色几变,只是眸光越发阴沉,“那就让这贱婢说。”
静语看到坐在椅子上面的小诗垂泪的眼神,和大小姐淡淡的容颜,她明白这是大小姐给她争取来的机会。如果横竖都是死路一条的话,那她又有什么好怕。静语仰起脖子,对着左小婉说道:“冯妈妈把小公子交给奴婢的时候,小公子就已经受了伤。奴婢敢发誓。”
冯妈妈立刻尖声道:“你这贱婢休要胡说,我交给你的时候,小公子分明睡着。夫人要是不相信,尽管把其他下人给找出来,她们都能戳穿这贱婢的谎言!”
信誓旦旦,她才不怕这小贱人辩白。
静语却比她更加的斩钉截铁:“小公子已经受伤了。奴婢曾抱着小公子想要求医,可是门却被从外面锁上了。”
“更是瞎话了!”冯妈妈挺直了胸膛,看着左小婉,“夫人!这贱婢口不择言,竟用这等幼稚的话语欺瞒夫人,分明就是她伤了小公子,如今心虚又砌词狡辩,请夫人将她拖出去,不要放过她!”
左小婉也冷笑:“说出这等话,真的当本夫人好骗吗?”
不肯承认伤了小公子,又说求医时门被从外面锁上。这话乍听之下委实离奇的有意思了。
宁承玉再次一笑:“静语,你为什么门从外面锁了。”
静语茫然:“因为奴婢打不开门。”
“之后呢,又发生什么了?”宁承玉淡问。
静语道:“之后……门就突然开了,冯妈妈带着人来到了奴婢跟前……”
冯妈妈难听的破锣嗓子笑了起来:“夫人,您听听,先说门打不开,又说突然开了,您还要听这等贱婢的胡言乱语吗?简直脏了夫人耳朵啊!”
宁承玉抚着手指的护甲:“两个人虽然各执一词,但都承认了当时没有别人在,自然也就没有人看见。若有人蓄意栽赃,也并非不可能。”
冯妈妈脸色一变:“老奴实在不知道大小姐是何意思。”
宁承玉一笑:“本来就是在猜嘛,猜你们两个人,谁在说谎话。”
冯妈妈莫名做贼心虚,把眼睛看向左小婉:“老奴对夫人的忠心,可昭日月,当时老奴等人是不在,可是只有静语跟小公子在一起,小公子既然伤了,莫非还是凭空变出的一个人吗?”
因为静语单独跟小公子一起,那么伤害小公子的,只有静语。
真是死循环。
宁承玉微微笑,这个局虽然简陋的好笑,但是用来栽赃人,实在绰绰有余了。
左小婉冷笑,自然也看到了宁承玉的神情,“大小姐是想继续听两个人互相扯皮,还是容许我把这个贱婢拖出去杖刑。如若大小姐觉得不公平,本夫人也可以把冯妈妈拖出去一并打,看看两个人谁的嘴巴先松开,谁自然说的是假话。”
宁承玉笑:“夫人这个法子,还真是一般的辣手啊。”
连着自己人一起打,冯妈妈扑倒在地上,干嚎道:“老奴对夫人的心可昭日月,请夫人将老奴杖刑,老奴便是被打死,也绝不背叛夫人!”
宁承玉只笑,因为背叛夫人,结果不还是一个死。
左小婉冷笑:“大小姐要没意见,本夫人这就叫人下令了。”
宁承玉微笑看着她:“夫人的心承玉明白了,不过不必这样麻烦,还有旁的方式。”
左小婉皱眉,宁承玉扬声对外面道:“把陈统领叫过来!”
陈统领?左小婉一愣,就看见门外面走来一个身穿飞鱼服的笔挺男子。
那男子半跪下,抬手向左小婉跟宁承玉都行了礼:“属下陈轩,拜见夫人和大小姐。”
“陈统领是自从两月前我院中无意失火,就一直负责这院子里的布防,陈统领手下的侍卫们一直很尽心,现在,就请陈统领说一说,当时小公子居住的厢房外面,是怎么个情况吧。”
左小婉脸色慢慢铁青。刚才跪在地上,还口口声声效忠的冯妈妈,此时一脸懵……
宁承玉笑得温和:“本小姐这段时间倍感安全,陈统领费心了。这府中走到哪里都是陈统领的护卫,可见陈统领治下有方。”
陈统领拱手说道:“这都是属下分内职责,大小姐实在过誉了。”
这两人一来一往,左小婉已是重重拍了一下椅子:“够了,有什么话快说!”
陈统领立即叩头,说道:“属下寻常都是派了六个的侍卫护卫在小公子的厢房附近,那天的事情,属下已经问了。其中三个侍卫,看见了冯妈妈从院子里走出来,后来冯妈妈说有事,叫走了三个侍卫,余下三个人。是守在外院子。但是因为外院距离小公子的厢房有一段距离,当时在外院,又有一些侍女在玩闹,属下曾问他们是否听到有声音,其中一人说隐约听到有人在里面拍门,但是以为是错觉,就没有在意。”
静语含泪:“是奴婢,奴婢打不开门以后,曾经拍门问外间可有人在。”
陈统领有些愕然,看了看静语说道:“按理说院子里当然应该有下人,因此属下的侍卫们只是负责院外安全,没有闲杂人进出,便不会理会院中的事情。否则便是影响主子们日常了。”
这些侍卫遍地撒网,但是该安静的时候绝对安静,不敢影响到宁无求这些人的日常生活。
宁承玉笑了:“那不知道冯妈妈叫走了三个侍卫,是做什么事?”
冯妈妈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想要不说话,那边陈统领已经说下去:“那三人属下也问了,说是随着冯妈妈走了一段,后来冯妈妈又说想起来无事了,就让他们回去了。”
宁承玉叹了声:“陈统领的属下当真是不容易,不仅要随时关照府中上下安危,还要随时被叫出去做事。陈统领跟手下如此辛劳,可得好好告诉侯爷知道才行。”
陈统领一身耿直之气,闻言抬手道:“这都是属下职责,不敢鞠躬。”
宁承玉微微一笑:“既如此,不打扰陈统领,陈统领且下去忙吧。”
陈统领再次施了礼,转身就出去了。
宁承玉看着冯妈妈,脸上的笑转冷:“冯妈妈,你将静语一个人留下照看小公子,已经是严重失职,你偏偏还把守门的三个侍卫给叫走,事后又装作无事的放回来,本小姐倒要问问你,你居心是什么?”
冯妈妈万没想到一番攀咬怎么还咬到了自己的身上,从陈统领进来她就已经懵了,不该是这样啊,事情怎么能是这样的发展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