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折了侯府好几天的谋害小公子一事,总算是有了结果,但是这结果却让知道内情,和不知道内情的人,都感到一身的惶惶然。
侯府的侍卫,先是在锦荣院子外面,逮到了鬼鬼祟祟的冯妈妈,接着是锦荣院的丫鬟,翠衣尖叫了起来,称认出了冯妈妈,冯妈妈手里还藏着火石,被翠衣指认出来,说冯妈妈要烧掉锦荣院。
还没来得及辩驳的冯妈妈,当场就被侍卫给拿下了,由陈统领,直接扭送到了宁无求跟前。
大半夜的,冯妈妈脸上都是血,嗓子上有着骇人的伤口,据说这是她自己抓伤的。
左小婉更是叫来了京城中知名的陈老大夫,仔细比对了小公子身上的伤口,证实了是被冯妈妈一下一下掐出来的。这个真相,彻底激怒了宁无求。
宁无求下令把冯妈妈打了五十杖刑,直接逐出府去。
没有人能在受了五十杖刑的时候还能活着,更不要说受了这种重伤,被丢出去无人问津还有活路。
而自始至终,冯妈妈都是大张着口,只能发出嘶哑的吼声,根本说不出半个字来。
谁都不知道她的嗓子是怎么哑的,就在半夜天亮的短暂时间,这一件事情已经血腥的结尾。
这件事本来足够人人色变,但很快发生的另一件事情,很快的把这件事情的风头给压下去了。
那就是,城东的慕容家,递来了庚帖,并且拿走了大小姐生辰八字的庚帖,这是要进行结亲的事项了。
想不到,吊了京城那么多人胃口的镇国侯府大小姐的结亲事宜,居然突然间有了定论。
一瞬间,慕容家的家世家底,被人热议。
虽说交换庚帖,不一定就是定下了亲事,但是对于镇国侯府选择了良久,最后选了这么一家交换庚帖,就实在让人猜不透了。
于是,坊间的另一种传言开始甚嚣尘上,那就是,这位丞相府过门的新夫人,果然是毫不待见镇国侯府的大小姐,以大小姐的尊贵,随便嫁一家贵族都是绰绰有余,可是这慕容家,真是土的掉渣,士农工商最底层,就算现在有了个官身又怎么样,简直是跳梁小丑蹦跶罢了。
这样的人家,别说交换庚帖了,就是上门,都该被打出去。
有关丞相千金未嫁先孕的风流韵事又被扒了出来,市井中刚刚遗忘了那些糟糕形象的左小婉,接着这次交换庚帖,再次让广大百姓记住了她后娘的面孔。
于是,宁承玉再次变成了众人交谈中值得同情的角色。
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冯妈妈那点事,还算什么事。
杏儿忍不住就骂,“那位夫人不是一向爱惜名誉吗,怎地现在被骂成了这样,不见她有丝毫动容。那个慕容家是什么鬼?怎么配得上我们小姐?”
静语也在旁,闻言,正要咬牙道:“她的名声,早在成亲那一天,就败光了吧。正好她记恨大小姐,这次大小姐的婚事,被她拿来做文章。”
杏儿急躁道:“不知道大小姐在想什么,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居然还不吭声,这可
太不像我伺候的小姐了!”
大小姐一向都运筹帷幄,精密盘算,算无遗策。可是这一次,杏儿从旁旁敲侧击了好多遍,宁承玉根本是不理不睬。
怄的杏儿只能来锦荣院吐槽。
“那翠衣总算是老实了,哼,亲眼看到冯妈妈什么结局,自己还从中推波助澜了一把,怕是吓得够呛了吧。”
“所以跟了什么主子,可不是看能不能耀武扬威的,要看关键时刻保不保得住命才行。”静语是对杏儿的毒舌摇头叹息。
可是忍无可忍的杏儿,还是想办法拉上了春雨一起,要到宁承玉跟前讨说法。
“我离开的时候,都是你跟在大小姐跟前,究竟大小姐为什么这次就低头认了?”
面对杏儿不放松的逼问,春雨愁眉:“大小姐似乎是从静语的事情以后,态度就变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夫人说了什么。”
“我不相信,”杏儿道,“夫人的话,怎么可能影响到大小姐。”
这倒是实情,这府中两个尊贵的女人,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也用不着粉饰太平。宁承玉除非是自己做决定,左小婉能够影响到她才是有鬼了。
“我要去打听下这慕容家到底什么来路,还有,他家什么样神仙样的公子,才能配得起我们小姐。”杏儿跃跃欲试。
春雨并不想泼冷水:“别忘了,你现在连门都出不去,什么都别想打听。我们知道的,不可能比这府里的人听来的多了。”
“我去收买看门的陈叔,”杏儿计上心来,“他经常负责外出采买,只要他在街头打听打听,这种事情,一准就问出来了。”
春雨这回倒不笨:“能被你打听出来的,都不会是不好的。这慕容家既然打了跟侯府结亲的主意,就绝对不可能让人拿住话柄。”
顿了顿春雨又道,“我看,你想得到答案,还是直接问大小姐可靠。”
“因为我答应了。”宁承玉在修剪花草,一边漫不经心回答杏儿的提问。
杏儿目瞪口呆:“大小姐答应什么了?”
宁承玉仔细观察自己修剪的成果,满意地一笑:“我答应左小婉,只要她放过小诗,我就听凭她安排出嫁。”
杏儿整个人都蒙圈了,为了救小诗,才答应了条件?
杏儿跳了起来,“大小姐,怎么能这样做!这可是你终身大事啊……”
有哪个女子,可以这样轻描淡写,就把自己终身说让就让出去的。简直,不能想象。
宁承玉斜了她一眼:“应不应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不应她,她就不会强逼着用手段了吗?”
横竖都是嫁,选一个舒服体面的方法,难道不好。
左小婉有句话说的正确,这世道对女子还是有诸多限制的,你就是再世女诸葛,也总有你办不到的事情,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左小婉说出这句话,因为她本身已经有体会了。
杏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始终接受不能:“可是、可是大小姐你总有办法的吧
?”
许多事情,大小姐不是都有办法吗,大小姐每次化险为夷。
宁承玉舒展了一下腰,花草经由她的修剪已经初步成型,接下去的工作就不需要她做了。
“办法有一个。”她说。
杏儿眼睛一亮,她就说,“大小姐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奴婢愿意肝脑涂地。”
宁承玉看着面前开的正艳的牡丹花,千重百花娇艳,只有牡丹才是王者。
“你去跟小诗那边商量一下,我想充当她手下的丫鬟,你花银子打点一下后门的那个门房,想法子让我出府一趟。”
这番话,宁承玉说的毫不拖泥带水,好像早就想好了一般。
杏儿面露喜色:“小姐是不是想要出府搬救兵?太好了,大小姐您尽管去,夫人囚禁您不许出府,肯定也是担心这个呢。小姐能把太皇太后请来才好呢,叫她们都睁眼看看,那个相府来的后娘是怎么欺负我们小姐的。”
杏儿有时候比春雨还要天真,不过真不妨碍她办事麻利。
没两天宁承玉要求的事情就安排好了,现在宁承玉院子里的一应丫鬟都不许踏出地界,上次杏儿溜了一次,这次是更严的禁足令。
想来想去,宁承玉能靠的上的,也只有小诗了。
府里都知道有这个伶人,可有可无的人物,这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身边,究竟有什么丫鬟伺候着,更是可有可无了。
小诗的命都被宁承玉救了,这点小事情当然是义不容辞。
小诗亲自捧着大肚子,带着静语,杏儿,还有穿着丫鬟衣服的宁承玉,来到了后门口。
静语先上去卖可怜,因为小公子的事情,她也算在府中混个脸熟:“这位大哥,我们姑娘早起就嫌身子不适,叫人去叫大夫,半天也没有音信,您看,是不是行个方便。让我们姑娘出去一趟。“
后门看守看了一眼小诗的肚子,这女人月份大的时候,走路都摇摇晃晃,看着确实惊吓得慌。
可是,谁也都知道这女人跟当家夫人闹得不对付呢,怪不得说没有人肯为她请大夫。看守脸上都浮现了嘲弄。
“那可不行,我们奉命守门,闲杂人都不许进出,只能对不起了。”
身份地位就是这样可怜,哪怕你怀着孩子呢,还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静语继续垂泪:“两位大哥行行好吧,让我们姑娘出去瞧一瞧大夫,一定不会少了两位大哥好处的。”
说着,静语捧出了钱袋子,塞给两个人手里。
杏儿这时候,朝看门的陈叔使了颜色。陈叔早就拿过了杏儿好处,这时候站起来,凑近两个侍卫说道:“这女人怀的,好赖是侯爷的骨肉,侯爷现在虽不惦记,但是难保哪一天……想起来了。我看你们还是不要看的太紧。”
两个侍卫互看一眼。
杏儿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两位大哥,这样吧,既然我们姑娘不能出去,那就让我们一个奴婢出去请大夫,这样也不算为难两位大哥。”
说着,把宁承玉推向了前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