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瞧了景傲、景亦枫、景亦欣一眼,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似还有一丝释然,道:“父亲,儿媳妇想于侯爷和离。”
景傲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立即不可思议的问道:“儿媳妇,你说什么?”
屋内的众人也都是大惊,一脸讶异,却是除了景亦枫,景亦枫的神情淡淡,似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莫静怡惊讶之余,也是注意到了景亦枫的表情,心思转了几番,脸上惊讶之情便慢慢淡去,静静的瞧着秦氏。
秦氏仍就淡淡的笑着,脸色平和,又道:“父亲,儿媳妇已经做了决定了,望父亲能够成全。”
景傲瞧着秦氏,随后不解的问道:“儿媳妇,越良虽然糊涂,可是他是被那女人又药物控制了,现在他得知事情真相了,儿媳妇便不能原谅他一次吗?”
秦氏却是摇了摇头,道:“父亲,儿媳妇一直未与侯爷和离,是因为枫儿和欣儿都还小,而如今枫儿和欣儿都长大了;而且侯爷虽然是被安姨娘用了药物控制,可是如若侯爷却从未发现,这表明侯爷对安姨娘本就有心,所以望父亲能够答应儿媳妇与侯爷和离。”说着,神情眼光都极是坚定的瞧着景傲。
“唉。”景傲瞧着秦氏坚定的神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了良久,最终看向景亦枫与景亦欣。
景亦枫脸色未有什么变化,只是站起了身,朝着秦氏道:“娘亲,若你对父亲已是没有感情了,枫儿与欣儿定是会支持你的决定。”
“嗯,娘亲,欣儿与哥哥都长大了,只要娘亲开心便行。”景亦欣也是站起了身,很是认真的说道。
秦氏瞧着两人真正长大的孩子,欣慰的笑了,又朝向景傲,等着他说话。
“儿媳妇,你看能不能先去瞧瞧越良是如何处置那个女人的,再做决定和不和离。”景傲的心中仍是存了一丝希望,毕竟景越良是他的儿子,他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一个圆满快乐的景家,能看到越良与舒环和好如初,能看到枫儿娶了怡儿过门,生出一大堆胖小子,能看到欣儿找到好人家,嫁了去,过上幸福的日子;若是他能看到这些,在他去世后,他也能安心的去见夫人了。
只是景傲的心声秦氏不能读懂,而且在秦氏的心中已是对景越良死了心,她仍就记得,景越良娶她时,便答应她,此生定不会纳妾;而景越良却是纳了一个又一个,而且三年前的事,她还清楚的记得,她不想再受那般的痛楚了,只想瞧着两个孩子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想着,便摇摇头道:“父亲,儿媳妇不孝,儿媳妇心意已决,恳请父亲能够同意。”
景傲又是叹了一口声,静静的瞧了秦氏一会,又瞧了景亦枫与景亦欣一会,最终点了点头,道:“老夫老了,越良却是做了许多糊涂事,儿媳妇想和离便和离罢,只不过,老夫有一个请求,儿媳妇能答应老夫吗?”
秦氏瞧着景傲,这些年来,她也是将景傲当做了父亲,景越良虽对不起她,可是景傲却是对她照顾有加,对枫儿与欣儿也是十分疼爱,想着,便笑着道:“父亲有何事便说,只要舒环能做到,定会答应父亲。”景傲已答应了两人和离,秦氏便将自称改为了“舒环”。
“这些年来,老夫已经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了,老夫想,你与越良和离后,能不能仍住在侯府内,一来两个孩子的婚事定是需要你费心操办的;二来,老夫自私一些,希望舒环你能掌管一下侯府,那安姨娘,就算那糊涂儿子不处置,老夫也定是要处置的,这侯府里不能没有人管事,所以在怡儿嫁进侯府前,还得麻烦你了。”景傲缓缓的说道,他如此请求还有另一层意思,他希望他那个糊涂儿子能够反醒过来,舒环在府中,越良若是知错了,多做些事,许是还能得到舒环的原谅。
秦氏本就未打算离开侯府,听了景傲的话,笑着点了点头;秦氏自是为了景亦枫与景亦欣,她想待枫儿娶了怡儿后,她还需要帮助怡儿掌管整个侯府,待怡儿能独自掌管、打理整个侯府了,她方能安心的回娘家。
景傲见秦氏点头后便不再说话了,大家也都沉默不语,屋内显得有些沉闷。
景傲想了想,便道:“我们去瞧瞧我那糊涂儿子怎么处置那女人的吧。”又朝着楚大夫道:“楚老头,你就好心去为我那糊涂儿子瞧瞧吧。”说罢,便率先向屋外走去了。
秦氏想了想,便也跟了上去,她即已答应景傲掌管侯府,此事她必是要参与的。
楚大夫倒是犹豫了,后院他一个外男如何能随意进去呢?正犹豫着,便被景亦欣与楚瑾两人拉起了身,往屋外走去了。
莫静怡与景亦枫对视一眼,便起身走到景亦枫身边,扶着他往外走去。
小荷正守在外面,见莫静怡走出来,便要上前来。
莫静怡却是朝着她吩咐道:“小荷,你去趟护国公府,与月姨娘说一下父亲的情况。”
小荷微微一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问道:“为什么要与月姨娘说?不用与护国公说吗?”
莫静怡摇了摇头:“此事我会亲自与祖父说的,你告知月姨娘便行了。”
小荷点了点头,不再问什么,便朝着侯府门口走去了,莫静怡便又扶着景亦枫往晴薇院走去。
景亦枫瞧了眼莫静怡,开口问道:“怡儿,岳父大人出什么事了吗?”
莫静怡已是习惯了他的称呼,不理会他这声岳父大人,如实的于他讲了莫府发生的事。
景亦枫听完后,眉头微微皱起,想着织姨娘伸出两个手指的意思。
此事应是还有隐情,正想着,一行人已是进了晴薇院。
晴薇院内,下人们见了一行人,纷纷行了礼。
“你们侯爷和姨娘呢?”景傲开口问道。
“回老太爷,侯爷和姨娘刚刚都出去了。”一个小丫环站起来回答道。
景傲眉头一锁,又问道:“他们去干嘛了?”
小丫环摇摇头:“回老太爷,奴婢不知,刚刚瞧见侯爷搂着姨娘便出了院子。”
景傲神色又是一变,气道:“这个混账儿子,到现在居然还…还…”
“唉,唉,景老头,你别生气,自己的身子要紧,儿孙自有儿孙福。”楚大夫急忙上前安慰道。
景傲沉着脸色叹了一口气,又抬头吩咐道:“把那逆子和那个女人找回来,我定要好好处置他们。”说罢,一甩手便往回走去了。
楚大夫见他生气,怕他会牵扯到刚治愈的炎寒之症,急忙跟了上去。
秦氏脸色没有多少的变化,只是已经死了的心还是冰凉了一下,脸上却是淡淡的一笑,也是往回走了。
几个小辈自也是默默的转身离去了,都未注意院内春儿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躲在院内的一颗树后。
一干事情下来,已是近傍晚了,景傲等人自是在枫华院内用晚膳。
只是这一顿晚膳却是用得十分沉闷,景傲一直沉着脸,而秦氏神情也十分冷淡,楚大夫一脸担忧,景亦枫几个小辈也不能说什么话,只得静静的用着膳。
几人很快便停了筷,吩咐了下人将饭菜撤了下去。
饭菜撤下后,众人便又静静的坐着,景傲已经吩咐了下人,若是找到景越良和安姨娘便到枫华院来禀报,因此正沉着脸等着。
过了大约二个时辰后,管家便进了屋,朝景傲禀报道:“老太爷,侯爷回府了,不过安姨娘不在侯爷身边,下人们也没有找到安姨娘。”
景傲脸色一变,立马问道:“那个混账现在在哪里?”
“回老太爷,侯爷来了。”管家低着声音回答道。
管家的话音刚落,景越良便走了进来,此时的他脸色苍白,眼光也是有些涣散,朝着屋内的人望了一圈,看到秦氏时,眼光微微一顿,又看向景傲,朝着景傲拱了拱手,道:“父亲找儿子可是有事?”
景傲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更气了,一拍桌子而起,喝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像什么样子?”
一旁的楚大夫却是皱着眉朝着景越良,拉着景傲坐回了位子上,道:“景老头,你先别生气,你儿子好像有点奇怪,你等一下。”
说罢,楚大夫便起了身,走向景越良,朝着景越良拱手问道:“侯爷,能不能让我为你把把脉?”
景越良此时正觉得浑身不舒服,脑袋也不是很清楚,便点了点头,走到一边坐了下去,伸手到桌子上。
楚大夫坐到他一边,搭上他的手,静静的为他把脉,渐渐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松了景越良的手,又仔细端详起他的脸色与眼睛来了,最后眼角微微一眯,伸手向景越良的脸。
景越良一惊,下意识的躲了开去。
景傲瞧着,立马喝道:“不许动,让楚大夫瞧。”
景越良听到景傲的喝声,不敢再动了,只是有些紧张的瞧着楚大夫。
楚大夫又伸手向景越良的鼻子旁边,食指一抚,将那微微的粉末转移到了自己的食指上;又伸回了手,将食指放到鼻间细细的闻了起来。
众人皆是奇怪的瞧着楚大夫,却是谁也未说话。
过了几分钟,楚大夫抬眸,眼光微微有些模糊,喝了一口温水,摇摇头,眼光又渐渐清明起来,看向景越良,皱着眉头问道:“这粉末你是哪里来的?”
景肯良愣了愣,无意识的抹了抹自己的鼻间,摇了摇头道:“什么粉末?我不知道。”
“楚老头,有什么问题吗?”景傲奇怪的朝楚大夫问道。
楚大夫脸色有些沉重了,想了一会,便道:“老夫瞧侯爷的脸色不太对劲,而且眼神涣散,便为侯爷把了脉,侯爷脉象混乱,体内有许多残留的余毒,想来便是催情香所致,不过老夫瞧侯爷的脸色与眼神还是觉得不对劲,便仔细的瞧了一下侯爷的脸蛋,发现侯爷鼻间有些残留的粉末,老夫闻了几分钟,只感觉脑中有些迷糊,连神志都好似有些不清。”
景越良心中一惊,似想到些什么,立即问道:“那这些粉末是什么东西?”
楚大夫却很是不满的瞧了他一眼,不说话。
景傲也是不悦的瞧了景越良一眼,朝着楚大夫道:“楚老头,你继续说。”
楚大夫点了点头,继续道:“这粉末里混着催情香,只是应是还有一样东西,只是老夫未能闻出来是何药粉。”说着,瞧着景越良,问道:“不知侯爷可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景傲在场,景越良也不敢端起侯爷架子,听了楚大夫的话便仔细想了起来:“方才…方才父亲,环儿,欣儿去了晴薇院后,我便问安姨娘三年前发生的事到底是不是她设计的,后来…后来我…我感觉头一晕,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后来的事你当真什么也记不得了?”楚大夫又问道。
景越良点了点头,道:“后来的事我确实不记得了,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我竟不知什么时候去了宫外,当我知道我在宫外时,我便急忙回来了,回府内,又听管家说父亲在寻我,便过来了。”
景熬等人也是从景越良的话语中听出些许不对劲来,却是不说话,疑惑的眼光纷纷投向楚大夫。
楚大夫理了理思绪,便道:“侯爷大概是中了关外的一种唤为迷魂香的药物,据老夫所知,这迷魂香是要同催情香一同而用,而中了迷魂香之人,便会神志不清一段时间,从而听从被下药后第一眼所看到人的安排。”
“什么?竟有这种东西?”景傲惊讶的道,夜国竟有如此邪恶的东西!
“楚爷爷,那被下药之人被迷惑的时间大概有多久。”景亦枫淡淡的开口问道。
楚大夫想了想,道:“被迷惑的具体是多少时间,老夫倒也不知,只不过看侯爷的情况,从方才楚老头回来到现在,过了四个多时辰,所以侯爷被迷惑的时间应是三四个时辰。”
景越良早就愣住了,过了一会,猛的站起了身,快步朝往走去。
“侯爷。”秦氏见要走,急忙喊道。
景越良脚步微微一滞,却又是向往走去了。
“站住,你干嘛去。”景傲连忙喝道。
景越良止了脚步,转向景傲,道:“父亲,定是那个贱人给孩儿下了药,孩儿去问她。”
景傲一脸的失望,想了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不用去了,你那宝贝姨娘早就不见了,你先坐下,舒环有事与你说。”
景越良瞧向秦氏,眼光有些闪烁,心中莫名的复杂,缓缓的坐到方才的位子坐了下去,看向秦氏问道:“环儿,你有何事与我说?待我处理了那贱女人再说也不迟罢。”
秦氏听了这声环儿,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却是大多为讽刺,静静的瞧着景越良,道:“侯爷,我们和离罢。”直接而无一丝感情。
景越良正端起茶杯的手一僵,茶杯忽的掉到了地上,“呯”的一声,茶水溅到了景越良的衣袍上,泛起阵阵晕圈。
而景越良却是直愣愣的瞧着秦氏,手仍就悬空放着,眼中闪着不可思议,疑惑,还有那么一丝害怕。
立马有丫环进来收拾了,却是察觉到屋内不寻常的气氛,十分的小心谨慎,快速收拾好了茶杯,另一个丫环又上了茶,便立即出去了。
秦氏瞧着景越良,又道:“侯爷,请你写休书罢。”
景越良缓缓的放下手,看着秦氏坚定的神情,似反应了过来,连忙摇头,道:“环儿,这个时候便不要再开玩笑了,为夫还要去处理那女人,先走了。”说罢,身子有些踉跄的站了起来。
“侯爷,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请侯爷写下休书罢。”秦氏声音坚定,似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景越良摇着头,声音竟是有些颤抖的道:“环儿,为夫知道这些年来亏待你了,为夫知道这些年来太过糊涂了,可是环儿,为夫也是被那女人的药物所迷惑,环儿就原谅为夫这一次吧。”
秦氏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却仍是重复了那句话:“侯爷,你写下休书。”
景越良心中这才知害怕了起来,与秦氏近二十年的夫妻,虽只恩爱了五六年,可是对秦氏的脾气他还是十分了解的,若是她真正做了决定,连理由都不说,且神色平和,那这决定便是如何也改变不了了,想着,声音竟带着些乞求的道:“环儿,为夫求你了,你便原谅为夫这次罢,你看在枫儿和欣儿的面子上,便原谅为夫吧。”
秦氏摇了摇头,与身边的丫环吩咐道:“云儿,去为侯爷准备笔墨纸砚。”
“是。”云儿屈身应了声,便出屋朝着景亦枫的书房走去了,她虽只是一个丫环,只是这么些年来瞧着夫人如此委屈,现在自是十分赞同夫人与侯爷和离的。
景越良见秦氏如此决绝,心中燃起了一阵怒火,拍着桌子起身,朝着秦氏道:“要和离,你休想,我死也不会与你和离。”
说罢,便要朝屋外走去了,他现在要去找那贱女人算账,都是那贱女人害的,现在他环儿要与他和离,枫儿与欣儿也与他疏远,连父亲瞧他的眼神都是那般陌生,都是那贱人,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怨恨。
“站住。”景傲又喝道,见景越良停了脚步,又道:“你给我回来,写了休书。”
景越良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景傲,脸色比来时更显苍白:“父亲?”
“这么些年,你没有尽过丈夫的责任,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如今舒环要与你和离,你有什么理由不同意?”景傲见到自己儿子如此模样,心中不忍,却是板着脸道,心中又是暗自叹气,夫人,为夫对不起你啊,没有好好管教越良,让他走到如此地步。
景越良见景傲如此模样,又瞧向秦氏,秦氏还是一脸坚决与冷淡,再瞧向景亦枫、景亦欣兄妹,两人都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莫静怡,楚大夫,楚瑾与屋内的下人们也都是低着头,屋内顿时静得诡异。
此时,云儿拿了笔墨纸砚回来了,见了屋门口的景越良,屈身行了一礼,绕过景越良进了屋,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景傲瞧着景越良,硬着声音道:“快些过来写下休书。”
景越良一动不动,眼光又直直瞧着秦氏,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多余表情,却是徒劳无功,她的脸色只有坚决与冷淡。
待景傲又要开口之时,景越良抬起了脚,复又走进了屋,到了桌子旁,又环视了一眼屋内的人,脸上苍白,涣散的眼神让人瞧不出情绪,手微微颤抖的提起,拿了笔,缓缓的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良久,手中的笔划落,掉到了地上,景越良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朝屋外走去。
秦氏瞧了眼景越良离去的背影,走到桌边,拿起了休书,脸上多了一丝释然。
景亦枫瞧着景越良离去的背影,心中复杂万分,想起幼时景越良手把手教他习字,而娘亲抱着欣儿在一旁瞧着他们的情形,那一幕幕遥远而模糊的画面竟渐渐清晰起来,只是那样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吧,娘亲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太多了,如今这样对娘亲来说才是最好的。
景傲,景亦欣,莫静怡等人瞧着景越良孤独而憔悴的背影,心中都是有一丝不忍,却又是想到他先前所犯的糊涂,如今秦氏要与景越良和离也是无可厚非,心中又升起一丝无奈,明明是相爱的两人,为何会走至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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