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把于青拉到背风处,掌心放去她脸上,给她揉鼻子。
许友松去偏殿买香烛,正和管售卖的老和尚讨价还价的不亦乐乎。
“待会,咱俩一块去拜文殊菩萨,磕九个头,叫他老人家保佑咱们最后一年高三顺风顺水,念同一所大学。”
大男生边给她揉着鼻子,边郑重其事的嘱咐,“到时候我说什么,你就听着,我磕头,你也磕头,听见了吗?”
他大大的掌心轻轻揉压着她的鼻尖,缓解了方才被烟熏火燎刺激的痒,手法温柔,很舒服,还有一点点属于他的,淡淡的汗味。
而现在这幅谆谆叮咛的样子又特一本正经,于青瞧着十分趣味,忍不住伸出舌尖来舔了他掌心一口。
“你——”
他撤回手来,回头瞥了眼还在偏殿门口挑拣着香烛的许友松,拎住于青把她往里推了一把,飞速拎住她的衣角,低头亲了一口。
于青舔着嘴唇,明明一脸甜蜜相,偏要指摘他:“干嘛呀,这里可是佛家重地,待会还要有求于菩萨,也不怕冲撞了佛祖。”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他捏着她的耳朵,要拎,又不舍得使力气,只好搂住人又低头亲一口她耳垂,“乖啊,别闹。”
于青嘿嘿嘿,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嘚瑟,抱了他一条臂膀悠悠荡荡,前边许友松已经挑好了满怀的香烛,冲他俩看过来的眼神十分无语:“我脑子估计被驴踢了才答应和你们一块来爬山,整个就一老妈子,我说两位主子,出来烧高香了!”
于青嘻嘻哈哈,率先跑过去接了香烛,三人把香烛各自分了,许友松掏出打火机来把香烛都点燃了,三人俱擎着香烛朝向正殿恭敬拜了三拜,然后,把香烛插去前方的香炉里。
于青正要上前,被身边的许友松拽住:“我帮你放,那炉子里烧的香太多,一不小心就能燎到胳膊。”
于青自然乐的安逸,笑的跟朵花一样:“班长你真好。”
然后被毫不客气扔过来一个白眼。
小池率先插好了香烛,过来拽着于青要进殿磕头,于青扭头向许友松:“班长,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拜,让菩萨保佑让咱们仨还能念一个大学呗。”
许友松哼然:“大学还和恁俩念一个?我才不要。待会我要自个去求求菩萨,最好大学让我离恁俩远远的,省的我还是一身的老妈子命。”
于青和小池俱是暗自吃吃笑,也不强求,两人牵手进殿,一人一个蒲团在文殊菩萨前跪了——但见小池先是掏出一张四个伟人头像的百元大钞来放去功德箱里,想了想,估计觉得是他和于青两人,于是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钞,塞进了功德箱。
要不是他之前叮嘱过让她指跟着他就好,不要多说话,否则于青一定要跳起来的!
这可是90年代的末期!!百元大钞嘿!还两张!
这个败家的这一出手,两张百元就出去了……
于青被这两张百元钞搞的都要坐立不安了,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两百元在这年代的购买力可是不亚于日后的千元的,败家啊败家啊败家!
要知道,那个玻璃做的功德箱,里面满满的大都是毛票好嘛?
就在她心里头不住吐槽的时候,只见身旁的大男生双手合十,脊背挺直,神情肃穆:“菩萨在上,请菩萨保佑于青往下这一年顺风顺水,保佑我和她能念同一所大学,保佑我和她不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分开。”
他虔诚低头,俯身叩首在蒲团上:“菩萨在上,请保佑我们。”
于青眼眶顿时一时发热,胸中情绪汹涌,鼓着嘴,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心里又记得他的嘱咐,于是憋着一口气,跟他一起俯身叩首——一个又又一个,一直磕了九下,待要起身,腿却不听使唤,还是小池过来拽她,她抓紧他一条胳膊,这才站了起来。
他俩牵着手一直走去偏殿旁边的小胡同里,头顶是一株枝叶繁茂的黄葛,枝杈上挂着一盏老式的玻璃罩子的油灯。
于青拽住小池,拖着他的胳膊央求:“我想摸一下那个灯。”
小池虽不知道于青又抽了什么风,不过还是抱住她的腰,往上轻轻一托举,于青伸手,右手飞快的在那盏油灯的玻璃灯罩上摸了一把,张手一看,乐了。
这灯挂在树杈上,也不知挂了多久了,风吹日晒的,一摸一手的油泥。
于青一个爪子黑乎乎的,伸出来,煞有介事的粗着嗓子,冲着小池比划:“咳咳咳,我现在是灯神,这位小哥,你有什么心愿想要实现,来来来,现在告诉我,本灯神保管你心想事成。”
小池瞧她这幅模样也乐,本来还要掏纸巾给她擦手,结果于青不肯,伸着黑爪子张牙舞爪不肯就范。
于是他想了想,问:“真能保管心想事成?”
“本灯神向来信誉第一,说一不二。”
“那好,伟大的灯神,”他伸手捏住她一根手指,向她抬起来的一双狗狗眼亮晶晶的,迈近一步,凑去她耳边,语声低微又暧昧:“我的心愿就是……我想和你睡。”
咳咳咳咳咳咳——————!!!!
于青措不及防,呛了一大口,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年轻的大男孩爆发出一阵大笑,过来拍了她背,把她抱在怀里,用纸巾帮她一根根擦干净手指头。
于青揉着鼻子:“没想到某人这么流氓!”
他一身无辜的低头过来亲亲她的额头:“是你要问的嘛,我只好说实话。”
“我还以为,你的心愿是咱们能念一所大学。”
“那个当然是我的心愿,不过已经告诉菩萨了,现在这个也是我的心愿……”他毫无廉耻的又凑过来亲她的脸,像一条缠人的小哈巴狗,“灯神,我已经把我的心愿告诉你了,你说的,一定会让我心想事成。”
于青张张嘴,颇有点哑巴吃黄连的苦逼感,想说点啥却一时不知道要说啥,只好鼓着嘴瞪他。
大男孩在油绿茂密的黄葛树下露出快乐的笑容,两只手指头捏着女孩鼓出的嘴巴,见她刚待要张口,一低头亲了上去。
于是只剩下繁茂枝叶下那盏还印有指印的玻璃油灯,轻轻摇摆。
以及胡同口,正转身而去的一个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