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气而墩壮的枣红色大木床上,床头灯暖光的笼罩下,两俱年轻的肉体,赤身紧紧翻腾纠缠在一起。
没有人来得及说话,因为彼此都是那么迫不及待,给予或是索取——温暖的室内空气中充斥着急促的喘息,好像把这方空间也给烫的愈发热烈了……
于青在他俯身冲进来的时候,忍不住低叫:“好热!”
他是很热,皮肤和头发上还带着热水沐浴后润泽的湿意,但整个人仍是热度灼灼,每一寸的皮肉都是烫的,像一块能量巨大的烙铁,把她熨烫到颤抖不已。
男人火热的呼吸尽数喷去她的脸上,掌心抚在她的发上,唇急切叱咬着每一寸肌肤——而此刻的她容颜娇艳,面若桃花,软的像水,柔的像云,眼神益发楚楚,每个毛孔似乎都在散发出诱人的芬芳,惹的他更加沉浸其中……一遍遍拿自己的身体放纵的去侵占和开垦,一遍遍的用唇去绻缱亲吻,却总还觉不够。
“你就是我的退烧药……”
他年轻而滚烫的躯体紧紧痴缠着她,用力索取,不知餍足,“我爱你,于青。我爱你……”
而她紧紧攀附着他,十指掐在他因为用力而肌肉凸起纠结的脊背上,大口喘息,双眼似乎失焦,浑身一时犹在云端,一时又被拽去烈焰燃泉,冰火交错间,止不住的辗转低吟破声惊叫——
夜正深沉,外面雪花慢慢飘洒,室内一片灼灼春情荡漾,一阵很微弱的震动声从玄关处的背包中传出,旋即很快又趋于沉静……
于青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但看时间却并不太晚,想来下了一晚上的小雪,把天地都映衬的更亮堂了。
她蹑手蹑脚的穿衣起身,准备去厨房做上粥。
厨房门外就是玄关,不知怎得她心头就微微一动,走过去,从玄关处自己的背包里摸索到呼机——的确有一条未读讯息,看时间是在昨晚:在机场,预备过安检,勿念。愿你们一切安好。许先生。
说不出的心里什么滋味,有人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像一把万能的钥匙,打开了所有梗阻的门户。
她理解了他,也理解了……他。
她想起以前常常跟他开的玩笑,说:班长,你一定暗恋我。
班长,你一定很爱很爱我对不对?
而他对此的反应永远都是拍一下她的头,浅浅的笑,鄙夷她的自作多情跟自我感觉良好。
而现在,她真希望这仍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
虽然她知道,这一次并不是。
手指抚摸在呼机灰色的窄小屏幕上,她到底还是选择了删除键。
很多东西,一早就有定数,无关时间早晚,只关乎内心——却是手指一直迟疑的没有落下,直到被人从身后拥住,鼻音囔囔,还带着刚刚起床的惺忪睡意:“怎么起这么早?”
不知道是她想的太出神,还是他走过来的太悄无声息,于青吓了一跳,手指下意识的落下,讯息随之删除殆尽,然后呼机被她紧紧握去了手心。
她定了定神:“起来做早饭啊,上午你不还有课?”
“时间还早……”大男生头发乱蓬蓬的,身上只披了一件长浴袍,像只大型哈巴狗,一旦黏去她身上就怎么都抖擞不掉了,“再陪我睡一会嘛……”
她哄他:“你困你就去睡嘛,粥好了我叫你。”
“不要……”他一下下啄着她的脸和后颈,赖皮的可以,“没有你我睡不着……”
于青无语,不过突然想起来什么,伸手过去捂了下他的额头,又往他身上摸了一把——
真神奇!昨天晚上他还在发烧,可谓“带病作业”了。
而现在,他身上的温度摸着都趋于正常了,就连嗓音听着都没那么喑哑了。
果然年轻就是身体素质好啊,好的真快!
没想到自己这枚“退烧药”还真管用……
“不错,已经不烧了。”她表扬,“嗯,这样就不用吃药了,待会好好吃饭,应该就没事了。”
没想到对方听了却表示很不满意。
“哪有……”他抱了她,把人按在玄关的衣帽柜上,抓了她一只手直往自己怀里塞,“还烫着呢!不信,你摸摸这……”
嗯,他摁着她的手摸的地方,的确又烫又热。
低头咬她耳朵,语声含混,赖皮的理直气壮:“是不是?是不是还很热?”
于青点头:“嗯,不光热,还很硬呢,好像都肿了,真可怜。”
“是吧?”他双手抱的她更紧了,浴袍下的躯体直把人挤压的一点缝隙都没有,一只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探进了她的睡衣里,不停的耳鬓厮磨,舔着嘴唇要求,“所以,看来还是得吃点你这个‘退烧药’才行……”
“哦?”她亦浅笑,“还要吃?”
大狗狗慌不迭的点头,伸嘴过来就想吻她,不过,旋即身子就大大震动了一下,仓促着倒吸一口凉气——
于青则忍不住的吃吃捂嘴乐开了!
嗯,这家伙实在是太得寸进尺了,大早上就发那啥……
方才被她小有惩戒的拧了一把,想必滋味一定很酸爽!
不过,下一秒钟她就乐不出来了,因为对方果断不发那啥了,改成了直接上手……
他真要动手,那力气和她对比简直也太悬殊了,她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只有徒劳低叫:“你疯啦!这还在门口呢……”
对方还真有停了那么一秒钟思考了下这个问题,不过很快久释然了:“这屋里好像就这地方我们没尝试过了,今天就来试试。”
于青:“……”
她想退而求其次,建议说我们还是回卧室的好——不过俨然已经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此,大概如是。
许友松在机舱里找到自己座位的时候,忍不住按着眉头苦笑了一下。
他的邻座赫然是个才五六岁的小姑娘,长长的黑色披肩发,戴着粉红的蕾丝发卡,穿着小红衣服和小黑裙子,毛线袜子黑皮鞋,长相亦十分可爱,大眼睛长睫毛,两只小脚在椅子上晃啊晃的。
不过他知道“可爱”只是孩子的一个表象,他飞来时坐他背后的那个小男孩模样也十分可爱,却是整整六个小时的航程里一刻不间断的在狂踢他的椅背,一刻都不间断!
而现在,他要飞走了,老天又给了他这么一个可爱的“邻座”。
许友松不由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真真是极好的呢!
而且这个小姑娘身边俨然还没有父母照顾,他正觉奇怪,很快空中小姐过来解惑了,低声跟他介绍说:小女孩是机组成员的孩子,她的妈妈在新加坡机场等她,这回的确是小姑娘自己坐飞机,但空姐和乘务长会负责关照。所以也请他帮忙多留意下这位美丽的小邻座,如果发现孩子有任何问题,请呼叫她们。
许友松点头应允,不过这孩子好像真的很乖,抱着一只毛绒小熊,吃着空姐送来的饼干,看动画片看的津津有味——他留意了许久也不曾发现这孩子有啥异常,于是也安心打了一个小盹。
合眼之前他还在想,日后果然要生女儿才是,女孩儿都是天使,而男孩子,实在太讨人嫌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空姐正在播放飞机遭遇短暂气流的报告,说机身会稍有颠簸,请大家务必在位子上坐好,系好安全带。
他低头检查自己的安全带,然后一扭头,看见小姑娘在哭。
这孩子哭起来毫无声响,张着嘴巴,缩在座椅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小熊,大眼睛和小脸蛋上满是泪,样子可怜坏了。
许友松本想按键呼叫空姐,但飞机遇到气流,空姐们都在机舱后也绑着安全带,无法走动。他想了想,从座椅后背上掏出便签纸,很快折出了一只纸青蛙。
他把椅背上的餐桌板放下,把纸青蛙放上去,神秘兮兮的朝小姑娘招了招手。
小姑娘果然含着泪被吸引了过来,然后他食指按在青蛙尾部,轻轻一松手,青蛙“啪”的一下蹦了起来!
孩子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看他又陆续表演了几番,一时间也忘了哭泣,然后他捡起这只青蛙,捧在掌心里,送到小姑娘面前:“送给你。”
小姑娘拿手指小心碰了碰:“是青蛙。”
“嗯,是青蛙。”
孩子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过纸青蛙,抬头,奶声奶气的问:“大哥哥,你为什么要送给我青蛙呀?”
他笑,唇角小梨涡荡漾:“因为青蛙能变成王子啊,而王子会保护你,让你不再害怕,不会哭。”
气流很快过去了,飞机恢复了平稳。
六个小时的航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他这回觉得特别累,很快又想要小睡一会。
朦胧间似乎有人在轻轻碰他的手背,许友松睁开眼睛,发现是自己那可爱的邻座,正拿小熊的鼻子在蹭他的手背。
他揉了把眼睛:“怎么了?是要上厕所吗?”
小姑娘摇摇头,把怀里的小熊向他递过来:“大哥哥,送给你。”
他有点愣怔,很快啼笑皆非,但还是接过了小熊,摸了一把,嗯,手感不错。
他低头柔声:“为什么要把小熊送给我呀?”
孩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映着他的身影:“因为大哥哥你不开心,我不开心的时候,搂着小熊,就不会不开心了。”
他有些好笑:“我有不开心吗?”
“嗯,”孩子点头,“你不开心,你闭着眼睛的时候眉头都是皱在一起的,我爸爸不开心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又摸了把小熊:“谢谢啊,谢谢你的小熊。我现在搂着它,果然心里舒服多了呢。”
小姑娘吃吃乐起来,很是得意,不过她很快又拽了他的袖子:“大哥哥,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我啊……”他倚去椅背上,掌心一下下摩挲着那只拥有着柔软皮毛的小熊,“你看,只要飞机飞到目的地,你就能见到你的妈妈,对不对?”
“嗯。”
“你爱你妈妈吗?”
“当然爱呀。一想到我很快就能见到妈妈,我可高兴了!”
“那你妈妈爱你吗?”
“爱呀!我妈妈说我是她最大宝贝!全世界她最爱的就是我了!”
“是啊。你看,你爱的人也爱你,而大哥哥呢,却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所以,我就有点不开心了。”
小姑娘很是有点小心翼翼:“大哥哥,你的妈妈不爱你吗?”
许友松笑起来,摸了把自己可爱邻座温润的黑头发,“爱的。但我爱的人,她爱的却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