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的转学办的很顺利,毕竟是一早就打好招呼的。
什林煤矿二中距离小叔家不远,走路顶多也就十分钟,学校大门口就挨着马路——小时候于青每年来煤矿过年,都路经过N次,但这回才是头一回正儿八经的走进去。
矿区到底还是财大气粗,二中的教学楼盖的高大气派,比一中这个全怀姜市的重点高中可是漂亮多了。学籍交接也很顺利——那个据说是爷爷学生的校长没在,是副校长兼高三的年级主任接待的,这位主任姓郝,说话很客气,边寒暄着边打电话叫了人过来。
于青在旁边揣测应该是高三哪个班的班主任,结果果不其然,很快有人推门而入,不过是个年轻人,年轻到于青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结果一开口才知道没错,果然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
只是这个班主任真心很年轻,充其量也就24、5岁的的样子,下巴上还冒着青春痘呢,人很瘦,颧骨突出,但一双眼睛很有精神,头发乌黑,冷不丁一瞧还以为是在校的学生。
这两下交接也很简单,估计也是提前就已经打好招呼了,郝主任向小叔介绍说高三二班的这位班主任姓霍,别看年轻,却是一连两年的太仓市优秀教师,往下又说了一通什么校长对此很重视,特意嘱咐了一定要挑最好的班级最好的老师。
小叔自然一叠声的致谢,郝主任又跟霍老师说了一番于青这学生成绩有多么多么优异,霍老师倒是话不多的样子,瞧过一眼于青:“你叫于青是吧?跟我走吧。”
于青抱着书包,朝郝主任鞠了一躬,告别小叔,就这么跟着出了门。
师生两人一路无话,下了办公楼,一路步行去后方的教学楼,一直登上三楼。
于青想,看来人家对自己这种情况的学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走到门口挂着“高三二班”牌子的教室门口,新班主任终于转过头来跟于青说了一句:“矿上的学校不比普通中学,学生大都有点骄傲散漫,不过都是同龄人,估计熟悉了也就好了。”
这老师年龄不大,气度却正经颇有点老气横秋,于青忙点头:“嗯,知道了。”
不过,这走进教室才知道,原来这位老气横秋的年轻老师真没说错,但见班里充其量也就三十多号人吧,教室坐的十分富余,其间还空着不少座位。虽说是高三最后一学期了,这学习氛围却明显和一中不大一样——坐在前排的学生态度还像高三生,后面几排的有的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有的则手里翻弄的明显就不是课本。
于青咧咧嘴,她在一中呆惯了,这一中毕竟是重点高中,能考进去的学生底子都不太差,都有一颗考大学的心,倒不是说偷奸耍滑不想学习的木有,但这种人毕竟还是少数。
不像眼前这个班,看上去倒是有一半人悠闲的很。
毕竟是有新同学进入,全班人的眼球还是很新鲜的都盯了过来,霍老师在讲台上简单介绍了下于青,于青本还想说句希望和大家好好相处,就听教室里不知谁说了句:“这走的走来的来,咱这还真是不寂寞呢。”
一阵哄笑后,好多学生还都抿嘴乐,皆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这班主任霍老师,嗯,他叫霍林,霍林只权当没听到,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靠近窗口的一个空位:“你先去那坐吧。”
于青抱着书包走过去,那座位上坐的是个小胖子,脸蛋粉嘟嘟的,本来一整张桌趴着挺得劲的,这下于青过来了,他老大不情愿的把朝向过道的那半拉桌面匆匆朝自己桌面呼啦了两把——于青在他身边坐下来,对他点点头,说了句:“你好。”
小胖子鼓了鼓嘴,也不知道是教室里暖气开的太旺他方才睡的太香,还是别的啥原因,这会子胖脸上皮肤白里透红粉旺旺滴,简直像白面粉里搀了胭脂,颜色比女孩子还娇嫩。
后坐一个男生一个劲的拿拳头捅他,小胖子抖了两下,厚实的后背撞了下后桌,终于是把后坐给暂时撞消停了。
于青把书包挂去桌沿上,手往桌洞里一掏……,就听身后“噗嗤”一声乐,她手里掏出来一大把白白的卫生纸团,有的上面还肉眼可见的黏着还不曾干涸的黄鼻涕……
这就有点恶心了——
同桌的小胖子脸更红了三分,嘴里也不知道嘟囔的啥,忙从于青手里把卫生纸团给尽数抢过来,胳膊又直伸进于青的桌洞里乱呼喇了几把,期期艾艾的:“那啥,我也不知道今个有人来……桌洞你先别用……”
他这一脸红倒把于青给逗乐了,冲人一笑:“没事,待会下课再收拾好了。”
她把笔记本从书包里取出来,掏出笔盒,询问自己的新同桌:“这节课是自习嘛?”
小胖子点点头。
于青见他那半块桌面乱七八糟的,一摞课本摞的扭七歪八,桌面上用透明胶贴着迈克尔乔丹的篮球海报,不过也被磨蹭的只剩下个半个身子了,课本下还胡乱压着几张口香糖的包装纸。
于青默了几下,不过还是很和气的问:“我叫于青,以后咱们就是同桌了,怎么称呼你呀?”
小胖子抓了抓头发,又抓了抓耳朵,嘟嘟囔囔的:“我叫秦……”
于青没听清,凑近一点:“你叫什么?”
后座的男生嘻嘻哈哈的插嘴进来:“他叫秦子杰,他爸是秦乐正!”
这回于青倒是听清楚了,虽然一头雾水的并不知道“他爸”是个什么典故,就见小胖子对后座明显有点恼了:“鼠瘟,就你长了嘴是吧?”
于青回头瞧了,那个被叫做“鼠瘟”的后座是个瘦溜溜的男生,尖嘴猴腮,眼珠子转的咕噜咕噜的,一看就一副聪明奸猾相,和自个同桌这一前一后一胖一瘦的,形象简直不要太搭配。
这瘦男生被小胖子怼了,却并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冲于青还伸手举额前打了个致歉的手势:“知道知道,低调、低调。”
于青瞧他俩瞧的十分乐趣,于是也冲后座的男生露出微笑:“我是于青,你怎么称呼呀?”
这回可让自己的新同桌给逮住机会了,就听他嘿然一声:“他叫鼠瘟,老鼠的鼠,瘟疫的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