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体一夕之间就被打回原形,我躺在床上清闲的很,却忙的明安每天脚不沾地,除了处理药材加熬药,他还从御医监那边抱回了一大堆医书,常常皱着眉一看就是大半天,大概是我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容乐观。
“霜竹,宇儿呢?”我放下碗问道。
“回殿下,小殿下正在书房。”答完霜竹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地望向我。
我猜到霜竹想问什么,却只装作不知,“怎么了?”
“殿下,小殿下自从回来后,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奴才担心……”
“没什么。”我笑了笑,看着满脸担忧的霜竹宽慰道:“他只是开始真正地懂事罢了。”
我用这种理由安慰霜竹,也安慰着自己,那个孩子自从回宫后改变了很多,最明显的是不再冲我撒娇,整天不是练武就是呆在书房里,他变得更稳重、更内敛,却也更沉默。
那天我打了他一巴掌,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那么多让人成长的方式,我却给了他最激烈最极端的一种,所以避免不了的伤了他的心。
我很难过,却不能后悔,甚至连温言细语地去哄他都不能做,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我像养金丝鸟一样的把他关在以关爱为名的笼子里,这对急于亮出爪子的小豹子来说不亚于极刑,我按照自己的意愿想要去掉他的利爪,把他变成温顺的家猫,最后却只能让他和我一样变得软弱只会一味地退缩,从而任人宰割!这种一厢情愿的爱护,反而最深地害了他。
在这个皇宫里,怎么可能养出猫来呢?宇儿本就是一个极有天赋的人,他的天赋和地位注定了他不会平凡的一生,所以我更不能关他、拦他。
等到开春,就让他去军营吧。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殷王被圈禁,潘励曝尸百日、诛九族,所有涉嫌谋逆之人,无论官职大小一律斩首示众,家人中成年男子流放千里,女眷孩子则贬为官奴,永无翻身之日。
太子的伤口很深,但没有伤及内腑,所以也不算很重,竟比旧疾复发的我好的还快。虽然他的伤因我而起,我却没有去探望他,只是让明安过去看看,开了几副大补的方子。他欠了我那么多,现在只是受了点皮肉伤,我不应该感到内疚。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春天来临的时候太子妃产下一子,皇长孙的出世很快就抹去了太子妃难产而亡的哀讯,那个可怜的女人风光大葬后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喜气之中,而朝堂上的官员也急于用这样一个好消息来摆脱殷王谋反留下的阴影,所以普天同庆、皆大欢喜。
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我向父皇提起了宇儿的事。
“怎么突然想到让他去军营了?”父皇笑着看我,似乎有些意外,“你舍得?”
我没有假笑的心情,只是无奈地说道:“宇儿很聪明,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与其留在宫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去边关磨练一番。”担心父皇不同意,我又加了一句,“他和忆雪感情一向很好,去了那边也有人照应。”
父皇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笑容里有些说不清的意味,最后叹道:“朕这个做父皇的倒远比不上你这个做哥哥的。”
我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去吧!吃吃苦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松了口气,强压下心里的不舍,转移了话题。
“父皇,暮春过后儿臣就是志学之龄了,再住在宫里似是不妥。”
父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反问道:“能有什么不妥?”不等我回答,父皇又继续说道:“你身体不好,住在宫里自然更安适一些,有谁敢说三道四朕定不轻饶!”
“父皇,这恐怕不合祖制……”
“这有什么合不合的!”父皇打断我的话,“朕爱护儿子有什么不合祖制的?你年纪还小,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只管在宫里住着就是!”
父皇态度坚决,我不再反驳,只是心里很不痛快,我又不像太子,出宫肯定是要报备的,这样很多事情处理起来都很麻烦。我更是搞不清楚父皇的心思,他这么关爱我只觉得不自在。
第二日父皇就下了旨,宇儿没有多问,只是练功的时间更长了些。他每日早晚过来给我请安,顺便问些学业上的事,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亲昵地和我说话玩闹,就连用膳时也是沉默不语,我给他夹菜他也只默默地吃。
我这才感觉到逼宫时候发生的事对他的影响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可他什么都不说,我也不知道怎样去开解他,而且这孩子怕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再说些大道理他只会更恼我。
我和宇儿的关系就这样陷入了僵局,直到我的志学之礼举行时才有所缓和。
虽然不出宫,志学之礼还是要举行的。在大燕国,男子十五小成,行志学之礼,表示十五岁之后就就脱离长辈的庇护真正成为独立自主的个体,同时开始接触新的圈子,在开拓眼界的时候适应自己的社会地位。志学之后便是立志,志学之前学的都是书本上的东西,志学之后则更多的是学习如何待人接物、做事做人。
志学之礼隆重的让我有些惶恐,父皇以一种热情到诡异的态度为我举行了仪式,在礼成的那一刻,我就站在父皇的面前,但父皇看着的分明是另一个人,连逸的容貌突然从我脑海里闪过,外面阳光灿烂、春光正好,我却觉得犹如身坠冰窟。
“全喜找到了吗?”折腾了一整天,我十分疲惫,泡在热水里任霜竹给我按摩身体。
“回殿下,已经找到了。”霜竹停顿了一下答道:“不过全公公只说他不清楚这件事,而且自从皇长子失踪后,皇太后也再没有和他谈论过皇长子。”
我懒懒地闭上眼,冷笑了一声,他不是不知道,是怕死。只要父皇还活着,他就死都不敢吐出哪怕一个字。毕竟,是那么禁忌的事……
“殿下?”
霜竹轻呼一声,我回过神,松开紧紧抠着木桶壁的手,“可以了,把衣服拿过来。”
梳洗了一番,我却不急着就寝,而是让霜竹泡壶茶过来。没一会儿茶就来了,不过送茶的人并不是霜竹。
“霜竹说东西都备好了。”我顿了顿轻声说道:“你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就出发吧。”
宇儿不做声,将茶放到一边,倒了一杯放到托盘里。
我看着宇儿捧着托盘举过头顶,在我面前跪了下去。
“你……”
我正准备说什么,却被宇儿打断了。
“怀宇给兄长奉茶。”
宇儿的声音十分清朗,还残留着孩子般糯糯的感觉,只是此刻他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看着他仿佛一夜之间脱离了稚气的脸,愣愣地端起茶。
“一叩首,怀宇拜谢兄长如慈父!”
宇儿朗声说完,紧接着郑重地低头叩拜。
“二叩首,怀宇拜谢兄长如严师!”
看着他第二次俯下身,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三叩首,怀宇拜谢兄长如益友!”
最后一次叩拜,宇儿久久未起身,直到我终于从震撼中清醒想去扶他,他才抬起布满泪水的脸。
汹涌的泪水从他的眼眶无声滑落,他的表情却是认真而镇定的。
“再叩首,怀宇愿兄长康建平安!”
我颤抖着双唇,那么多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所有的力气都被我用来克制即将落下的泪,心底刻骨的疼痛告诉我自己有多欣慰就有多不忍。
“怀宇将远行,无法侍于兄长身前,还请兄长多多保重!怀宇谨记兄长教诲,此去当不畏艰险、严行军令,他日必铠甲加身、怒马还京,报兄长亲恩!”
“你……”我哽咽着点点头,“先起来!”我本想说更多,却生怕再开口自己就会不管不顾地哭出声。
宇儿没有起身,只是膝行几步,将头轻轻枕在我的膝上。
我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另一只手却掩住自己的眼睛,半晌,终于低声说道:“多保重。”
膝上一轻,宇儿站起来,沉默了几秒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我放下手,泣不成声。
明安端着药进来,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过来把药递给我,什么话都没有说。
晚上还有一篇番外
这文确实有玛丽苏气场哈哈,以第一人称写文不玛丽苏一下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咩哈哈,所以让吾的小远继续玛丽苏下去吧\(≧▽≦)/
至于炮灰潘小同学,乌刃是觉得什么样的人都有啦,他就是疯疯癫癫的夜没办法啊╮(╯_╰)╭(众人:不要为你将潘小同学作为发展剧情的蹩脚道具找借口啊混蛋!”
嘛~就是这样啦,吾写文就只能按着吾的意愿来哦~如果不和亲的胃口的话只能说抱歉了哈哈
PS:圣诞节快乐!!!\(≧▽≦)/番外是前世太子的心里路程咩哈哈,请十一点钟准时刷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