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和二皇子,一个自小习武,另一个出家之后上山砍材劳作,一样是强身健体。只有三皇子,自小应该说是在宫里娇生惯养惯了。偏偏这个病,与娇生惯养有很大的关系。众人可以看,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嘴唇颜色,都偏向正常人的颜色,只有三皇子的唇色,与国王的唇色一样偏紫,这是缺氧的表现,与心的病有关。”
熹妃在望到儿子嘴唇的刹那,发现真的如此,那脸色便是刷的一下有些发白。
三皇子高卓自己本身,举起手指用力摸自己的嘴唇。闻良辅以及太太,都一样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这这,怎么可能?本宫的儿子,三皇子本来就是健康的,他能骑马,能远行,哪儿不是健康的?”熹妃大声嚷着,这使得闻家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你这是唬人!谁不知道大夫最喜欢唬人!如果看嘴都能看出病来,这简直是——没天理!”闻良辅指着天喊道。
可是其余人,都望着李敏,好像知道李敏肯定会给他们一个完美的解释。
李敏说:“生病,是每个人不愿意见到的事,肯定会说老天爷没天理不公平。但是,生病就是生病了,不能否认的事实,更不能说因为不喜欢不愿意而不去承认这个事实,要是不承认的话,怎么治好病呢。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嘴唇的颜色,同样是判别体内脏器病变的一个特征。况且,如果本妃没有记错的话,三皇子每次偶感风寒风热以后,都会发作的比别人厉害,气喘不止,哪怕不是发很高的高热。这都是因为三皇子的心,和常人的不太同,也就是本妃之前说的,遗传了国王的病。”
“你——”熹妃苍白着脸,说,“你是不是,从皇太子那里听说这些的?或是你找人,打听本宫宫里的事!”
“何需打听?三皇子与本妃一路同行到高卑。据本妃所知,三皇子骑马的路,没有比坐车的路远。可以说,没有办法骑马远行,更多时间是坐车。说三皇子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也好,但是,三皇子的体质是比其他人虚弱,这是不争的事实。本妃因为自小在尚书府饱受折磨,所以身体一样不如常人。可是连本妃这样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把三皇子掀翻在地。三皇子身子骨的脆弱可想而知。”
这说到上回在山洞里发生的丑事了。高卓脸色由青白涨得怒红,喊:“谁知道你给人使了什么妖法!上回你还不是把长图甩出去了!”
“长图那是自己用力的结果,本妃是借力打力。可三皇子不是。本妃动手的时候,三皇子是猝不及防,何来力气让本妃借力打力。不信的话,三皇子可以和皇太子、二皇子比试下拳头,看谁大小。”
“他们两个年纪本来就比我大!”
“本妃是个弱女子,三皇子的拳头和本妃比比怎么样?”李敏说完,伸出自己的拳头来。说句实话,要不是她怀孕的话,其实她的身体自她穿到古代以后,已经被她调养的比较好了。
高卓确实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众人见他把拳头往袖管里缩,但是缩不全,已是非常明显。明显在,他的拳头竟然和李敏的差不多,要知道,他是男子,本来应该比女子骨架大的。只能说,他的手没有什么肌肉,而且肤色苍白,更显无力。
或许熹妃和闻家人死活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敬贤皇太后现在看看高卓的手,忽然想到自己儿子的手。是的,儿子的手,是和高卓的手差不多一样的肤色和瘦弱。这充分说明了李敏所言的可信度。
“由于遗传了国王的病,如果自小把体质增强起来的话,多少可以弥补这个缺陷。但是,三皇子和国王一样,自小都没有得到很好的锻炼,所以,一有点外界的因素影响到身体的话,很容易变成风吹草动,变成一场大病。”
敬贤皇太后这时候已然是十分冷静下来了,老谋深算的眸子望着李敏,问:“你认为,国王的病要怎么治?”
闻家人和熹妃全部抽了口寒气:“皇太后,万万不可,她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她会把国王治死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敬贤皇太后对闻家人的话却是好像充耳不闻:“什么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此说法,国王的病岂不是永远不用治了,给国王治病的,通通都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这算不算是皇太后打自己的脸了。
跪在地上没有起声的两个皇子,都不禁垂着头。虞世南跟着皱眉头:皇太后这是什么意思?突然回心转意了?
被皇太后这一吼的闻家人和熹妃,明显都怔在那里不动了。
“哀家想明白了。”敬贤皇太后望向跪在地上的皇太子,“皇太子所言,都合情合理。今晚的家宴,让哀家深受触动。没想到皇太子如此爱护国王。皇太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好个老狐狸,半句不提,是不是公开宣布李敏是否为高卑国皇室的人了。但是,却认定了皇太子提出的赌注。也就是说,老妖精认为,这个赌注终究对自己有用,而且也不认为是个对自己不利的套了。
这样说来,岂不是,皇太后压根都不想国王死了。
对于闻家人来说,这貌似不是个怎样的好信息。其实,国王死不死,和皇太后的关系貌似还不怎么大。
虞世南想到这儿,与跪在地上的莲生和高治都互望了一下:无疑,接下来,最焦急的应该是闻家人了。
“皇太子来安排这事吧。”
听到敬贤皇太后最后一句,是把李敏和国王的病都交给高治了,闻家人的脸色再黑了一层。
熹妃接到大伯的眼色以后,赶紧上前一步说:“太后娘娘,国王在病中的时候,由于国王在宫里并无其他小主侍候,一直都是臣妾在侍候国王。”
“哀家都说了,这事交给皇太子了。你是熹妃,是国王的妃子,可以问皇太子怎么安排。”敬贤皇太后突然惊现扔掉烫手山芋的策略,手指揉着太阳穴说,“哀家年事毕竟不如年轻的时候了,有些疲了。今儿的家宴就到此为止吧。皇太子年纪也早过了弱冠,是时候,该多为国王和哀家分忧。”
高治立马接住她这话,道:“孙臣一定尽心尽力把皇奶奶吩咐的事做好。”
皇太后起身,众人恭送。接着,各自离开大清宫。
熹妃肯定没有走,着急地在皇太后的屋外徘徊。刚才,闻良辅坐车回去前,对她射出的两记目光,分明快要把她戳死的地步。意思是不知道闻家送她进宫以后她都不知是怎么混的,怎么能混到被对手轻而易举地抢先一步。
还有,皇太后究竟在想什么。
屋里,丽惠郡主把参茶端到敬贤皇太后面前,道:“太后,喝一点。”
“你刚才在隔壁都听见了?”皇太后把参茶接过来后,垂着眉略显疲态问。
“是。”丽惠答,接着指了下外面没有走的熹妃,“熹妃娘娘好像有话要和太后娘娘说。”
“哀家没有什么话和她说的,让她回去。该说的话,哀家刚才都说了。这些人,当真以为高卑已经属于他们闻家了吗?国王没死呢!都当哀家是瞎子吗?!”敬贤皇太后拍下椅子,像是对闻家发起了怒。
倘若不知道皇太后是什么性子的,只怕现在是被皇太后对熹妃以及一百八十度的改变,给弄的一头雾水了。丽惠却是很了解这个老主子的脾气的,笑着上前,给太后宽解:“有太后在这里,谁敢伤害到国王?”
熹妃被皇太后的人赶出大清宫的消息,传到李敏他们耳朵时,李敏刚好坐车,正欲经过宫门准备回府休息一晚后明日再入宫。大皇子、二皇子、虞世南都和她在一个车上。
看来这些人都有许多话想问她的样子。而皇太后突然对熹妃的变脸,似乎让他们更确定了一件事。
虞世南先挑了眉毛说:“看来太后想来想去,还是国王最好糊弄。”
闻家人的动机,和太后的动机肯定是不一样。闻家人最终目的,肯定是想夺权,把高家踢下去自己当皇帝。皇太后不是闻家人,她要的只是一个傀儡。之前她别无选择之下,只能求次选中了高卓,选择了和闻家暂时合作剔除其他对手。毕竟皇太子和二皇子都不符合她要求。
没有想到的是,今晚李敏的一席话揭穿了玄机。皇太后听着,觉得是这个高卓更不可靠了。原因很简单,高卓貌似比她儿子还要来的短命。
“三皇子是自小娇生惯养,熹妃是什么好东西都第一时间给三皇子吃。”虞世南说这话时,笑望起了李敏,“隶王妃以为本世子的话对吗?”
“虞世子的话有一定道理。这个身子,不是说进补就可以的,如果单纯娇养的话,并不锻炼
,这身子也就宛如一块好看但不切实的玉,一旦碰到硬点的东西一摔就碎。”李敏道。
“闻家人想把熹妃和高卓当跳板,却没有想到这个跳板没有跳之前,已经先快烂掉了。”虞世南越想越好笑,忍不住扬眉大笑。
应该说,今晚这个结果,既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但确实是个好事。每个人的心情都不能不好。
莲生嘴角扬起的笑意,犹如春风拂起的柳梢,可是在稍微扬起一会儿之后,立马由于担心焦虑,而不得不微沉。
皇太后可是大言不惭地说,接受了皇太子的赌约。这意味着,李敏若治不好国王的病,首当其冲要负起这个责任的人是高治。
难以相信的是,这个冷酷的,曾经一心想杀了她的男人,怎么会突然间变了一百八十度,居然愿意为她舍命来!实在太不可思议的南辕北辙。
坐在马车窗户边上的高治,一只脚懒洋洋地放在脚凳子上,手撑峨眉眺望窗户外面的路景,显得些慵懒和无聊。好像,他根本刚才都没有做过把命豁出去的行为,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可怕的后果。
不,这个男人心里应该早就很清楚了,想清楚了再做的。
马车先到了付亲王府,李敏下车的时候,不禁回头再望一眼那人坐着的姿态,想想,刚才他在皇太后的屋子里犹如酒醉似地放出那番豪言,俨然是在做戏无疑了。
虞世南注意到了她回望的目光,等她走了,回头和高治说:“你之前都没有和我商量过,不怕她没能治好国王的病,你会被太后反将一军的。”
听见这话,莲生的表情无非是益发复杂。在他看来,高治今晚的言行简直是不可思议。他的胞兄是什么品行,他很清楚。要高治承认一个人,是很难的。
别说李敏,就他自己和虞世南,高治对他们俩,都不算百分百信任。平时说说笑笑可以,做正经事大事的时候,高治都不一定和他们说,一如今晚上突如其来的豪赌。
高治把眉梢处稍微提了一截时,表情稍微是恢复了日常的那丝冷酷,冷笑道:“其实我本来算计过的,说不说,还得看席上对方怎么想。既然皇太后口口声声都说不让国王死了,而闻家却只字不提,只说自己是国王的臣子奴才,闻家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太后的忌讳。眼看到这个地步了,你我不是鱼死网破,还能怎样?”
其余两个人听到他这话,都不禁地身体一悚。
李敏走进府里的时候,一边是马不停蹄地和孟浩明说:“赶紧发回信给王爷。高卑要出大动静了。”
“王妃?”孟浩明都不由地惊讶。
她这还没有开始给国王治病呢。
“明日本妃入宫给病人治病。其实,皇太后早就想好了,在邀请本妃给国王治病之前。今晚皇太后拍了板,结果会是什么样可想而知。”
“臣知道的是,肯定有人不希望国王好,会全力阻止王妃给国王治病。”
“那就对了。一旦暗的不行,只剩下明的了。”
孟浩明停住脚,望着她往前毫不犹豫没有回头的背影,嘴角边上不经意地浮现一丝弧度。只能说,跟这样的主子,真是一点不踏实的感觉都没有,再安心不过了。
夜里,国王宫殿的塔楼,一如既往地点着长寿灯。
齐公公在油灯里添了些香油。塔楼外,几个黑影隐隐绰绰地映在窗户的纸上。
“二皇子今夜不在皇宫里过夜,会住在太子府里。”一道隐约的声音,传入屋里,不知道说给谁听。
齐公公伫立在宫灯面前没有动。
屋里的纱帐,像是被风拂起的波澜,一阵阵地涟漪连篇。
大明王国里来的使臣,并不是都住在付亲王府,至少朱璃不是。所谓男女授受不清。两个人,各自有妻有夫的,不适合住在同一屋檐下,会受人诟病。哪怕高卑国不这样安排,八成,她也会这样提出来的。
朱璃几乎可以确信这一点。
这两天,李敏像是忙得不可开交。据他所知,她今晚上是第二次进宫的。相比她出乎寻常的激进,他似乎什么作为都没有。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来高卑干嘛的样子。因为,大明皇帝说是派他来高卑进行友好回访。大明皇帝给高卑国准备的礼车,他是带到兴州了,交给高卑国朝廷负责此事的礼官。接下来按礼说,应该受到高卑国当权者的礼遇招待。
可是,什么都没有。高卑国的国王病着,不可能见他或是任何人。敬贤皇太后,似乎对他这个人宛若空气地看待,因为都不知道他来干嘛。只是礼节性往来的话,派个礼官招待足以了。毕竟敬贤皇太后不想在友邦面前显得自己是过于强悍想夺权的女强人,会在国内引起那些拥护国王的子民的反弹的。
皇太子如果出面招待他,不是不可。然而人家高治,在他朱璃落难的时候,亲自带军把他救了起来。换句话说,面见过了。而且,面子也丢了。
如果高治有心讨好他,不会不再和他见面。但到现在都没有太子府的任何消息,俨然,高治和皇太后一样,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高卑人果然是狡猾至极,并且实际至极的人。高卑人知道,和大明的皇帝打交道中间,是隔了个北燕。即是说,哪怕李敏不是什么神医,不是什么国王的私生女,但只要凭李敏是护国公夫人这一个头衔,足够引起高卑的重视了。
堂堂大明三皇子,到了这里遭受如此冷遇,本该气得吐血。马维想,要真是换其他皇子来,恐怕真沉不住这个气。皇帝是高瞻远瞩,派了朱璃过来,是很必要的。
朱璃瞅着那只快要燃尽的油灯,在马维要在里面添香油时,说:“听说国王的宫殿里,整日整夜点着灯。”
“主子意思是想说,国王的性命宛若这只油灯?高卑人生怕国王出事,只能没日没夜守着这个灯,不让它灭?”
“灯灭的时候,不仅仅是灯没有油了——”
伴随这道话声,窗户缝隙里钻进来的一股冷风在屋里打个旋时,是差点把逐渐变的微小的火苗给卷走了。只能说,倘若这股风再大一点,再大的火苗都得灭。
“看来是时候了。”
马维听见主子这句话之后,眸子不由缩紧。
到了第二天,李敏带着表哥徐有贞进宫去看国王。一个是由于徐掌柜不在,身边给她打下手的人,无疑略懂医理的徐有贞更为合适。其次是,徐有贞想去看看这个让徐家人情感复杂的男子,究竟是不是真的值得徐家人原谅。
虞世南亲自驾着大皇子的马车,到付亲王府接他们进宫。路上,不知道虞世南是不是心血来潮,和他们说起:“其实兴州这个地方,确实有许多美好的风景不为你们大明的世人所知。东边有个谷,被称之为梅花谷。那里的梅花,每年到了这会儿都会盛开。”
“有温泉吗?”
一听李敏这句问话,虞世南眯了眯漂亮的褐色瞳仁:“隶王妃看来不像是个二门不迈的。”
李敏去过的地方多着呢,当然,指的是,在现代的时候。其实,兴州这种地方,让她想起了现代的四川。四川的风景,和兴州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四川有些地方很特别,叫做一个地方,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景点都能看见。这样的地方,据李敏固有的知识揣测,这一带应该是两个大陆板块交际的地方。
“兴州这附近发生过地震吗?”
“地震?”
古时候地震不叫地震,叫做地动。
“地动是有。”虞世南宛如更吃惊地看了她一下,想她从哪里得知的,莫非以前有到过兴州,对兴州的地理文化,怎么觉得比高卑人还熟悉的样子。
马车入宫以后,直接行驶到了国王宫殿。这一次,没有受到皇太后的阻拦。皇太后都没有作声,熹妃根本没有这个权利,而且皇太后昨晚上都放话了。
李敏其实蛮好奇的是,昨晚上,那对兄弟在一起了。莲生突然选择到太子府与皇太子一块过了一个晚上,可谓是多年分别的兄弟好不容易敞开心怀说话,实属不易。
听虞世南上回说的是,貌似这对兄弟彼此之间一直默默彼此关注,而这一点在大明,其实都能看得出来。
“小时候。”虞世南是很愿意和她讲那对兄弟的故事的,毕竟,她和他们之间也有血缘关系,是亲兄妹,眯了眯眼,和她说了起来,“是莲生一直在照顾皇太子。”
这句话确实让人有些吃惊。怎么看,都应该是那个臭脾气的老大整天欺负善良的老二。
不过,李敏可以想象到为什么是这样,正如她昨晚上和这家皇家人说的那样,国王那个病应该是都传到了几个孩子身上。
皇太子和二皇子小时候一定身体也不怎样。只是皇太子的脾气暴躁些,生气起来身体肯定更不好。与此相比,二皇子身体或许一样不怎样,可是好在性情温和平淡。恰好,这种病,最讲究的是心性。良好的心态有助于疾病的康复。
“莲生脾气好,皇太子脾气差。每次皇太子气起来,对下人发脾气的时候,都是莲生去劝和。也只有莲生能劝服皇太子。”
虞世南说的话佐证了她的猜想。
眯眼看着她,虞世南忽然偷偷地在她耳边说:“他们都说认你了,你是不是准备认他们了?”
话不无意外,被跟在他们后面的徐有贞听见了。徐有贞心情略微沉了下来。想着表妹认了这个爹以后,需要认两个亲兄弟。他这个表哥不得往后排了让了。况且,他对这对兄弟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莲生看来还比较善良,至于那个大皇子,之前不是鲁莽到想杀了李敏吗?
李敏扬眉,同样斜着瞄了眼这个虞家的世子爷,皇太子的亲信,道:“你怎么不说你家主子昨晚上一场戏演的精彩绝伦,可惜本妃吃过你家主子的教训以后,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本妃与你家主子都没有真正地交流过,彼此之间关系只限于那场绑杀。皇太子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本妃唯一能得出的结论,和皇太子准备劫杀本妃的目的一样。”
虞世南被她这番话给哽住了喉咙,幽幽地看着她,嘴角抽搐可谓是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正因为是知道她这番话到底是没有错的,所以不知道怎么作答。
说是有血缘关系所以彼此亲近,之前却明知她是谁以后一度还想继续把她杀了,这会儿回心转意怎么可能真的是只因为她是他的胞妹。
不,能做得了皇太子的男人,能和那个老奸巨猾的皇太后一较高下的男人,可会是如此轻易被感情动容的男人?能听信感情的男人?
李敏对此只想冷冰冰地放声给那个冷酷的皇太子听:“本妃和皇太子以往根本都没有相处过,皇太子昨晚上一番家人之言,本妃只当皇太子是迫于无奈之举,可以理解。但是,二皇子品性善良,是真正的佛门僧人,助人无数。皇太子不该把二皇子当本妃对待,否则——”
眼看她这双眸子里都有露出匕首样凶光的痕迹,让虞世南心头一惊之时,难免升起一抹类似妒忌的情绪说:“我早说过了,本世子爷对你难道也不好吗?你当那人是狼心狗肺的,不过,如果没有他和我鼎力相助,如今你能再次踏入到这里吗?”
“各取所需罢了。”
“说话真是冷酷。隶王莫非看中的正是你这点?你这样对谁都冷冰的样子,对隶王呢?对了,听说隶王也是个没心没肺的。”
“夫妻两人都没心没肺,世子爷不觉得是天作之合吗?”
呃!虞世南感觉自己不小心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在他们身后听着的徐有贞可高兴了,乐得嘴角飞扬,只差直接吐出一句:活该!
自己做过的孽,当然得自己受。他表妹又不是个圣母玛利亚,不会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些人待他们究竟是不是真心真意,当然需要长久的观察而不是只看一件事而已。想骗人,也不想想对象是谁。
齐公公早在楼下等着他们了,能再次见到李敏,这位老太监似乎有丝兴奋,屁颠屁颠地对李敏先透风说:“国王自前晚上隶王妃来过以后,似乎知道隶王妃来过,精神都好些的样子。”
国王那长睡不醒的人,所谓精神好些,不过就是脸色好些。
李敏肯定不会想着是不是自己来过的缘故,只知道那个开窗通气,是有效果的,国王确实是挺缺氧的,证明国王的心肺功能是不怎么好。
“本妃这次给国王带了些辅佐呼吸的物品,可以试试,让国王呼吸更好一些。”李敏说。
一行人上了塔楼。徐有贞留心往四周看时,只觉得一个现象令人感到怪异。不知道表妹发现了没有。那就是这里虽说是国王的宫殿,可是貌似服侍国王的只有一个老太监。国王病了,怕被人暗杀的话,理应在四周安排更多的侍卫,但是进国王宫殿以来,他们硬是没有看到一个侍卫在场。
徐有贞的疑问得到了老太监的解释说:“太后娘娘、皇太子以及熹妃娘娘都不放心其他人照顾生病的国王。所以,只有国王身边的老人,譬如杂家可以留在国王宫殿里。”
不增派人手,这算不算是高卑国内各种势力之间角力平衡的结果。
进了国王的房间,李敏满意地先点了点头:“香炉也退了,空气明显好多了。”
“是,都是听隶王妃的吩咐。”齐公公面带笑意说。
李敏看他这个笑脸,却像是看到另一个人的笑脸一样,莫非像这人说的,因为这人跟在那个生病的男人身边许久了,几乎都能变成那个不能说不能动的人的表情。
给生病的人带来了一个面罩,这个面罩,有利于提高通气率。接上管子,用薄布袋装满空气以后,如果病人感觉呼吸困难的话,加压布袋给病人加压给氧,这算是在古代现有条件下提高给氧量的一个办法了。
李敏教了齐公公怎么用氧袋。虞世南在旁边饶有兴趣地观摩学习。
紧接,李敏用自制的简易听筒贴在自己耳朵上,给病人的心肺听诊。实际上,关于国王的这个病,她也是回去之后,在肚里孩子踢她的时候,想到老公特别关心她的病,才推断出来的。
如果之前她对自己这幅身体的推断都没有错,这幅身体与她现代的身体有百分之百的相似性。除了瓣膜因为身子消瘦出现问题以外,更重要的是遗传的主动脉弓血管畸形。这种奇特的家族遗传病,在她家里,她爸妈固然没有,可是,她大伯有,不止她大伯有,她一个堂姑也有。
不是每个孩子都遗传,可确信无疑是家族遗传。
这个病,说起来,是可大可小的事。像她大伯,只在后来年纪大了高血压的时候,医生有提过建议做手术,年轻时身体比较好,根本都不用考虑到做手术。这就好比很多人天生身体有哪些奇怪的地方,只要不涉及到性命安危,风险不足够大,根本上也不用动这种可有可无的矫正手术。
她的堂姑,是在后来生孩子的时候,曾经有发生过危险的风险,可最终挺了过来。既然挺过危机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手术了。不过她那堂姑小时候身体不好以后,去练了竞走,曾经练到了区级运动员的地步。这些都是抵御风险的基础。
要是换作她在现在的身体的话,她老师都说了,不差,可能和她堂姑一样能挺过去。可是,穿来的这幅身体,小时候吃太多亏了,现在想怎么纠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事儿。犹如国王和三皇子高卓。
说到底这个病的风险之高在于处置不当的话,会带出许多并发症。致命的是并发症。
像现在病着的国王高贞,听他肺部明显已经有长期卧床的感染,急需抗炎治疗。心脏的话,日益积累的心病没有得到很好的自我调节,自身免疫力下降到情况下,导致瓣膜也出现问题了。而且问题蛮严重的。
在古代,不能动瓣膜手术,只能用中医尽可能能调节自身的体质,来化解症状,增强抵抗力。
心里有了一套可靠的治疗方案以后,李敏对徐有贞说:“我这里开了药以后,需要麻烦表哥亲自熬药,毕竟,之前国王用的药壶,已经可以看出明显出了问题。”
这话被齐公公听见以后,齐公公都不免大惊失色:“国王用的药壶出现问题?”
药不是由他煲的,是太医院的人负责的,这都是太后和几方人马协商后的结果。毕竟抓药材熬药这种东西,由专业人士来做比较好。齐公公在这方面俨然比不上专业人士。
李敏当着虞世南的面,告诉齐公公:“本妃是无意之中,发现了国王的药壶流失到了兴州民间。据本妃检查后发现,药壶每次煎药过后,并没有给予充足的清洗。”
药壶不比茶壶,不比汤煲。熬汤的煲,清洗不干净都会担心串味儿,但终究不会致人于死地。药壶却是在方面有着一些容易让人忽略的细节。如果经常用同一种药剂,倒也算了,不会引起配伍禁忌而中毒。可是,如果有人故意,把上个药方的药残留在药壶里,在下个药方开一种与上个药方有抵触的药,结果是什么可以想象得到。
齐公公震惊。虞世南那双眼珠子,像是更不可置信,在于,她对于这个事儿上次根本没有在信中和他们说明白。
李敏对此笑眯眯道:“虞世子,皇太子应该是让你第一时间把国王现在用的药壶拿到手了,我们现在再来看看,是不是的确如此?”
虞世南一眯眼,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上次她让人带信给他们,始终是怕走漏了风声,所以故意留下这手。等他们把药壶到手以后,再来确认证据。
药壶是落在他们手里的了。在她那封信到他们手里以后,或许在她在信中对于对方如何下手的手段有些说的模糊不清,但是,一旦发现疑点肯定要揪住的。当晚,高治自己亲自杀到了太医院。
把到手的药壶端上来之后,李敏打开药壶盖子,手指在药壶里一掏,果然,这个叫做煲完药清洗过的药壶,湿漉漉的,显而易见,洗药壶的人,根本无意把药壶放在太阳底下晒干祛除原来的药味,想残留药材的用意十分明显。
“这种做法,是属于慢性下毒的做法。”李敏道,“即使不是药物禁忌,但是可以变着法子,把大夫所用药材的剂量加大。这样做的目的很显然。主要是因为给国王看病的大夫一变再变,各种人都有,所以想出这个法子的人,知道贿赂大夫这个行为是不通的,药材方面又肯定有专人叮嘱,还不如在洗药方面下手。”
“加大药剂的话?”
“药是三分毒。大夫用药,表明各种药材剂量,正是为了避免这一点。三分毒性或许一次性不大,但是超剂量累积的话,对病人的代谢会造成严重的影响,进而削弱了病人本身已经虚弱的身体。”李敏说完这话,随之把被子掀开,露出病人那双水肿的小腿,“肾损伤不排除部分心衰导致,另一部分,应该是药物代谢导致。因为病人的心脏,还不是到严重全心衰的地步。”
其余人只听她说话,都根本插不上嘴。
虞世南忽然想起她之前说的,她自己也有国王遗传的这个病,岂不是?深褐的眸子突然间往下沉了,眸底里甚至划过了一抹黯然的幽光。
看完病人,给病人扎了几针,开了药,接着,回去给病人开方煲药,再让皇太子的人送过来。
徐有贞跟着她忙上忙下,忙得都忘了去看床上的男人,想想,这本来是他跟来的主要目的。于是在回去的时候,他记起来时,往床上望回去。这一眼,让他好像看到了什么。
虞世南护送他们回去的路上,这回骑着马,让长图赶车。
徐有贞悄声对李敏说:“我见他眼皮动了。”
李敏嘴角微扬:“上回我不是和表哥说过了吗?”
“是,我是听你说过,说他有可能是醒着的。可是,我觉得,他可能睁开眼看过你了——”
徐有贞是有些忐忑和小心吐出这话的,抬头一看对面时,发现她脸上果然一怔,心底里顿时浮现出了一种感慨:父女就是父女。
是穿来的人,本来和这些古代人是无关无葛的,什么亲生父亲,也是原来宿主的事不关她事。可是,到底是当见上了人以后,感觉完全不一样。
是不是像大叔说的那样呢,她,看起来是那么孤独和寂寞,所以,对于这种亲信的感觉,感情固然复杂,却不是完全不存在的。人在这个社会里,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牵扯,不管她情愿不情愿,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
重吸口气后,李敏正色道:“表哥先回去吧,我要去趟华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