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二年的京师,注定是热闹的,注定是要聚集天下人气的。众多的事情持续不断的发生着,吸引着天下人的目光,敲打着天下人的思维。
杨改革每日的生活,依旧是大小朝议,批改奏本,见人,研究问题,处理问题,帝王的生活,似乎永远都是这样。
杨改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说,有些麻木了,刚当皇帝时的新鲜、好奇已经消磨得得干干净净了,皇帝的生活,实在不是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样美好,特别是要做一个好皇帝,做一个要逆天改命,扭转历史的皇帝,真的不好做。
一如往常的,杨改革起chu-ng之后,开始一天的安排,首先是穿戴洗漱一番,然后听王承恩说说比较重要的事,说说一天的安排,如果有比较重要的人和事,还得做些准备。
“大伴,今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1,洗漱完毕的杨改革问道。
“回禀陛下,伞日有衍圣公求见。、,王承恩今日没有在洗漱的时候说着事。而是等皇帝洗漱完毕之后才说着事,和往常又有些不一样。
“哦,衍圣公?孔胤植?这家伙终于是来了啊!”杨改革以听,顿时来了jīng神了,这家伙可终于是来了,可真的沉得住气,杨改革还奇怪的王承恩今早一言不发,原本以为没事,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事。
“回禀陛下,是的,衍圣公一大早就进宫来了,已经恭候多时了。”王承恩禀报道,他是皇帝的心腹,皇帝很多事都不瞒他,他都是见证者,自然知道衍圣公对于皇帝的重要x-ng,自然不会在人多眼杂的时候说出来,这种重要的事,皇帝的一个眼神,一个语气都会让很多人产生各种联想,所以,王承恩也不敢把这事当着众多人的面说出来。
“哦,最近他情况如何?1,杨改革问道,杨改革听到孔胤植来了,战斗的jī情又来了,为了等这个家伙,为了准备改变孔家,改变儒家之后的事,自己可没少做准备,甚至连“后事”也jiāo代了,就等他了,如今总算是来了。
“回禀陛下,据说一直在家中,未有出过m-n,也极少会客。”王承恩说道。
“哦,是这样吗?”杨改革皱了皱眉头,反问道,杨改革知道,张显庸、道家的猛然崛起,对儒家的冲击是相当大的,这家伙必定会感受到这种冲击,受到冲击后的反应,杨改革还是很关注的,见他没有出m-n,很少会客,杨改革知道自己没算错。
“回禀陛下,是的。”王承恩肯定的答应道。
“见!1,杨改革稍稍的沉默了一下,就果断的说道,为了他,为了儒家,为了撕裂这个世界,重新创造一个世界,杨改革甚至不惜jiāo代“后事1”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奴婢遵旨!”王承恩答应道。
乾清宫。
杨改革倒是认真的等孔胤植,准备看看这个家伙如今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是自己意料之中的软骨头,还是自己意料之外的硬骨头。
“臣孔胤植叩见陛下!”孔胤植严肃,工工正正的口头行礼,礼节一丝不芶,做到了最足,跟以前比,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当然,如果深入孔胤植的眼神,就可以看到很多和以前不一样的神采,这眼神的深处,有着深深的畏惧和不安。
“衍圣公免礼,看座。”杨改革微笑着说道。指了指一旁的椅牟。
“谢陛下隆恩。”孔胤植认认真真的谢恩,再起身,认真的坐到椅子上去,一丝不芶,做得相当的规整。
杨改革端详着这个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的衍圣公,从这外表看来,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如果不是从他眼神深处能看到一丝异样,只怕杨改革都要以为,这家伙是个硬骨头了。
“衍圣公今日来见朕,可是有事?1,杨改革笑着问道。
“陛下!
臣m-茫,恳请陛下指点m-津”刚刚还正常着的孔胤植,忽然就声泪俱下的跪了下来,甚是悲情。
这一下稀里哗啦,倒是把杨改革n-ng了个措手不及,这个转变,也实在是太大,这钱一秒还工工整整,似模似样的端坐在那里呢,这下一刻,就成了这副德行?即便是杨改革先前有预料,可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形。
“衍圣公这是何故?快快请起1,杨改革连忙招呼王承恩把孔胤植搀扶起来。再看看周围,暗道幸亏自己早有准备,这房子里,没有其他人,要不然,这孔胤植这种搞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要打要杀衍圣公呢。
王承恩是一脸“震惊1“不可思议、,的眼神和腔调连忙把孔胤植扶起来。
“…衍圣公这是何故?有话不妨慢慢道来”杨改革见王承恩扶起了孔胤植,又才问道。暗道这家伙果然是自己预料中的有ni-ox-ng,软骨头,确实没错。实际也不能说孔胤植的骨头有多软,只是杨改革的做法实在是太生猛了,放言说要朔造一个圣人出来,那种制造天地为之变s-的能力,给了孔胤植太大的压力了,天下间有几人抗得住这样的威压?何况和威压俱来的就是无限的y-uhu-,又有几人抗得住?自然而然的就会按照杨改革的路子走。
“回禀陛下,臣自从上次聆听了陛下的教诲,觉得陛下话中有道理,在家日日夜夜的苦思,可臣实在是愚钝,参悟不透,恳请陛下指点。”孔胤植哭也哭过了,戏也演过了,倒是把正事说了出来。他本来是想自己做点文章来作为投靠皇帝的“进身”可惜,撕毁了无数的纸,l-ng费了无数笔墨之后,他依然不知道该从那里下手,皇帝的心思,他能琢磨到一些,不外乎就是利用他孔家罢了,可具体要怎么做,皇帝实际的意图是什么,他是茫茫然,看不见前面,也看不见后面,要写这方面的文章,自然是无从下手,生怕马屁没拍到,拍到马蹄上,
头疼y-裂,痛不y-生数日之后,还是直接来找皇帝了,把姿态做低一些,实在是不敢玩格调了,这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每一天都是煎熬,实在不好受。
杨改革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家伙也想做“圣人”呢。杨改革听了,倒是笑了起来,这家伙要全面倒向自己了,说话还这样委婉。先不管他ni-o不ni-ox-ng,骨头软硬,光是说他以圣人的后代倒向自己,全面配合自己改革儒家,改革这个社会,这家伙的价值就相当的大,以“圣人”换这个,确实不过份。
“卿家的心意,朕明鼻,那天朕的许诺,自然是算数的。朕的信誉如何,卿家自然也该知道。”杨改革也是爽快人,没有过多的和孔胤植打机锋,也没有嘲笑孔胤植的意思,直接就拿事说事,很是干脆。
“回禀陛下,陛下的信誉,臣万分信服,可臣实在是愚钝,不及陛下万分,还请陛下指点m-津,臣该如何做?1,孔胤植也放开了手脚,直接问皇帝自己该怎么办,本来他想玩矜持,玩格调的,可惜,在家闷了许多日子,实在煎熬不下去,不得不放下身段,放下矜持,直接和皇帝做jiāo易。
孔胤植的直白,让杨改革小小的意外了一把,见孔胤植如此干脆直白,也不打算罗唆,想了想,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需要一步一步的来,朕是不会让卿家失望的,就如同朕不会让张真人失望一样,许诺的事,自然会办到,不过,也是要耐得住寂寞,也是要有所付出的,如今张真人证道,可是要改道家的诸多规矩的……”杨改革直接就开始说事,简洁的表明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回禀陛下,臣明白,张真人为天下人证道的事,臣万分倾佩。”
孔胤植既然已经下定决定投靠皇帝,也就做足了这方面的准备,纵观这位皇帝陛下的事迹,孔胤植对这位皇帝很是了解,即便是他孔家依旧独善其身,不参与进来,皇帝依旧能做皇帝要做的事,有他孔家不多,无他孔家不少,皇帝不会把他孔家怎么样,可也不会顾忌孔家什么,他孔家更不可能阻止皇帝做什么,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参与进来,参与皇帝要做的事,起码知道皇帝要做什么,起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起码知道孔家要扮演什么角s。既然皇帝让孔家参与进来,想必也不会把孔家怎么样……
“呵呵呵,既然卿家能理解朕的意思,那朕也就不多说了……”杨改革笑道,一种一切尽在不菩中的意思油然而生。
“请陛下解hu-,指点m-津”孔胤植相当配合的说道,一副我明白,我认命,我一切行动听指挥的意思,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稍稍的静了一下。
“卿家可听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杨改革想了想,问道。
“回禀陛下,此是《论语》《泰伯》里的话。”孔胤植立刻答道,对于儒家最基本的著作,孔胤植自然相当的清楚,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错,朕想问一下卿家,怎么理解这句话。”杨改革问道。
“回禀陛下,此话的意思是:可以驱使百姓做事,但不可让百姓知道为什么”孔胤植稍稍的想了想,就回答道,回答过了,还悄悄的看了看皇帝,不知道自己回答的〖答〗案皇帝是不是满意。
杨改革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卿家再说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该如何理解?”杨改革又问道。
“回禀陛下,按陛下的断句,此话该理解成:百姓能做的事,让老百姓去做:老百姓不能做的事,让他们知道为什么不能做。”孔胤植也只稍稍想了想,就说出了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和上一句,几乎完全相反,可字还是那些字,只不过断句不同,孔胤植不敢相信的看着皇帝。1也不敢确定明朝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对这句话做了不同的释义了。这句话不同的解释好像也是近现代才有的事,当然也不敢确定,如果有能肯定的书友,还希望能指出。
按照明朝当是的社会观念,个人觉得第一种解释更符合当时的情况,个人觉得明朝即便有对这句话其他的解释,恐怕也不是主流观念。
“嗯,不错,是这个意思,那朕再问你:“民可使,由之:不十使,知之,这句话该何解?”杨改革又问道。
听了皇帝对这句话的断句,孔胤植的额头开始冒汗起来,原本在孔胤植眼里皇帝对儒家的东西知道的不甚详细,知道的也就是个皮m-o,不可能对儒家的经典有多深的理解,却没料到,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这一个小小的断句,牵扯就极大。
孔胤植想了半响。
“回禀陛下臣以为,此话应当理解成:百姓知道该怎么做,就让他去做,如果不知道,则教导他让他明白怎么做……”孔胤植解完了这句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个解释,和先前的解释,歧义更大,和先前的意思几乎完全相反。皇帝可不是他想象中的只是一个jīng通权谋的皇帝孔胤植觉得这句话似乎点中了什么要害,但具体点中了什么,他有说不出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充斥在孔胤植全身。
“呵呵呵不错,是这个意思。”杨改革笑着说道。
“……,卿家可知道朕为什么要提这一句么?”杨改革继续问道,这一句,是杨改革专m-n挑出来,作为改革儒家的切入点的。既然是改革儒家,不是革儒家的命,那自然不能全盘否定儒家的经典,更不能全盘否定孔圣人的话。杨改革还没有把孔子踩在脚底的勇气,还没有那种“王霸”之气,也只能在儒家的经典里,在孔子的话里挑一些mō棱两可的出来,做一个不同的解释,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就是说,孔子,儒家的这张皮是万万丢不得的,但可以在儒家这张皮之下做文章,偷偷的把内容全部换掉。
“臣不知……”孔胤植答道。
孔胤植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知道,而是不想知道。
“卿家对朕如今推行的全民读书如何看?”杨改革又问道,杨改革对这一天的到来,没少做准备,说话自然是有条有理。
“回禀陛下,此乃是大好事,乃是千古以来从没有过的好事,如此事能成,陛下之功业,将超千古”孔胤植说道,对于全民读书这个事,孔胤植其实更加的感觉到害怕,人人有书读,无论怎么理解,都是符合圣人理念的大好事,可实际,却和如今这个世界有着相当大的悖论,所有人都读书了,那岂不是都是读书人了?那给读书人的优待岂不是没有了?没有了给读书人的各种优待,那儒家又何以一家独大?这个悖论,明白的人很多,争论得也很jī烈,孔胤植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脑m-n又开始疼了。
“呵呵呵,卿家不觉得,我朝以前做的,属于卿家的第一种解释么?可以驱使老百姓,但不可以让老百姓明白为什么,这老百姓都是文盲,都没读过书,自然是愚昧的,自然是受驱使的”杨改革笑着说道。
“…卿家不觉得,朕推行全民读书,很像第二、三种解释么?
天下百姓多愚昧,多没读过书,既然不懂道理,不明白圣人的话,那自然是要教育他们读书,教育他们理解圣人的话,卿家说是不是?1,杨改革笑着说道。
“这……”孔胤植额头继续冒汗,皇帝的这个解释,确实很强,也很符合圣人的话,当然,前提是这断句得像皇帝的那般断。再结合皇帝推行的这全民读书,孔胤植更是觉得恐惧,这个悖论本就讨论得够jī烈了,皇帝再如此断句,那这个悖论就会争论得更加jī烈了。而这个悖论对儒家的伤害,可是相当的矢。
孔胤植额头冒汗,带着恐惧抬头看了看皇帝,却看见皇帝一脸的微笑,很是和煦。
“……,陛下,理是这个理,可……1,毕自严努力的提了提胆子,努力的挤出这么一句话。
“没有什么可是,圣人的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不过是后人歪曲罢了,如今,倒是有必要正本清源,卿家说是不是?”杨改革笑着对孔胤植说道,意思很明白,让孔胤植按照自己的意思去重新解释这句话。
既然投靠了自己,要做“圣人1”不出点力,那是不可能的。
杨改革也知道,这儒家就是一个维护皇权,维护皇帝的统治工具,经过一两千年的发展,已经到达了顶峰,和皇权、皇帝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融入和延伸到了社会的各个方面,改革儒家,也就是在皇权、皇帝身上改革,在儒家身上撕开一个口子,也就是在皇帝和皇权身上撕开一个口子,撕裂了儒家,也就是撕裂了皇帝和皇权本身。
杨改革知道这样做对自己有伤害,可也不得不这样做,这是一个大时代,是一个剧变的大时代,不能一厢情愿的把凡是涉及到自己本身的变革置之不理,不准涉及到自身的变革发生,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那样,又谈什么变革?又谈什么改变这个世界呢?害怕改变自己本身的人是没有资格改变这个世界的。为此,杨改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已经为自己jiāo代了“后事”如今,专心的做这个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