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叶清歌从蹴鞠一物中领会出四三三阵来,并借此阵法在阅军比试中拔了头筹,骠骑营中就兴起了此蹴鞠的热潮。这蹴鞠一物本就出自练兵之法,叶清歌也十分鼓励众人平时蹴鞠。这时一队人操练完毕,便在这校场一角踢起球来。
高芸芸长于南方,没有见过这北方人流行的蹴鞠,只感大为有趣。她一边用心观看,一边向叶清歌询问比赛规则,听叶清歌大致讲完,便迫不及待要亲自下场一试。
她换了一身叶清歌平时未用的干净球衣,俏丽挺拔,英姿飒爽的走入场中。众人见她是一女子,又和叶清歌颇为亲密,都道是叶清歌的红颜知己。叶清歌站在高芸芸旁,面露尴尬,脸颊带红。反而是高芸芸一心只想踢球,对其他人的异样目光却是不管不顾。
比试重新开始,高芸芸与叶清歌一起分为红队。黑队众人只晓高芸芸是一弱质女流,而叶清歌在他们心中才是最大的强敌,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谁知,高芸芸身手敏捷,轻功了得,虽是第一次蹴鞠,仗着自己武艺精湛,竟先连续攻入两球。
全场之人,一时目瞪口呆。球场之外,黄杰冲邓航附耳笑道:“看来叶指挥眼光独到,竟找了个女中豪杰。”
黑队众人再不敢小觑高芸芸的身手,分开人手,将她防得个水泄不通。叶清歌怕高芸芸被防死后,进不了球,发起郡主脾气不可收拾。便故意尽力为她做球,他本是极通阵法站位又武艺高超,苦心孤诣之下硬是为高芸芸创造下多次机会。一场踢完高芸芸竟是攻入四球之多,众人均感防无可防。
高芸芸斩获良多,踢得兴起,还想再来。叶清歌看了看日头,已近晚饭之时,拉着高芸芸说要回城吃饭。高芸芸本是不依,但看了看天色,只好无奈答应。
回到城中,刚刚日落西山。
叶清歌本欲快快回府,探望赵匡胤的伤势,可高芸芸却非要他带自己去品尝汴州城的美食。叶清歌“既为人仆”,只好依从,带着她来了上次与公山不拘一起吃饭的那座酒楼。
叶清歌选的还是老位置,可不知道这位置邪乎,还是此地风水克他,二人点了饭菜没吃几口,便迎面走来一对年幼姐弟。
那姐姐不过十二三岁,腰间跨一锣鼓,相貌乖巧伶俐;而那弟弟却看起来傻里傻气,面露憨笑,手中提一二胡;看样子是一对卖唱的姐弟。
那姐姐走到叶清歌跟前,眼中带着乞求道:“哥哥,要不要送姐姐一首小曲儿。”身后弟弟也跟着姐姐嘿嘿傻笑,眼中饱含期盼。
叶清歌心道:“世道不安,百姓凄楚,这姐弟二人多半也是无父无母漂泊江湖的可怜孩子。”正要答应,却听高芸芸先道:“好妹妹,便唱一首你最拿手的吧。”
那姐姐闻言一谢,对那呆傻弟弟提了个醒,便站在一旁唱了起来。那弟弟相貌呆傻,二胡竟拉得极好,只听一曲北方小调被他拉得悠扬婉转。
正在叶清歌和高芸芸都陶醉在姐弟二人的小曲之中时,突听得叮叮当当,从楼下走上十余人来。个个身披锁甲,头戴铁盔,叶清歌一眼就能认出,是亲卫军的人。而为首一人他更是熟悉,正是那日校场比试中与自己斗得难解难分的亲卫右营指挥使,北伐钦点先锋,魏王之孙-------符烈。
符烈冷眼扫了一下叶清歌,未予理会,眼光又从他身上落在了旁边拉二胡的卖唱男孩身上。
“就是他吗?”符烈压制着对叶清歌的恨意,朝一旁属下问道。
“不错,就是这孩子,属下一晃神,没想这家伙就一溜烟不见了。”那属下回答道。
“带他走。”符烈根本不想多看这对可怜孩子一眼。
一众属下得命,走上前去,抓起那呆傻男孩,便往外走。那姐姐不明所以,连忙阻拦,可他哪里阻拦得住,被其中一个亲卫抬臂一挥,推倒在地。那男孩儿见姐姐被人推倒,也急的哭了出来,连呼:“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高芸芸虽出生皇族,然而却又江湖人侠义气概,又哪会冷眼旁观。但见她拍桌而起,问道:“当兵的就没有王法了吗?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明目张胆的抢人?”
高芸芸一直背对楼梯,这会儿才转过身来。符烈侧目一看,竟是呆了一呆,高芸芸一张娇容月貌,带起三分怒意,七分娇嗔,如出水粉莲,春日落英,美得让他心头一跳。符烈片刻后才收回神来,暗恼自己竟会被一女子乱了心神,板起脸冷道:“我亲卫军办差还轮不到你多管。”说完一招手,示意众人继续带人走。
其中两名亲卫军提着那呆傻男孩,还未走出几步,只觉眼前清影一晃,便被高芸芸踢腿两脚,一齐踢翻在地。一旁其他几名亲卫见状又惊又怒,亲卫营办事居然也有人敢拦?真是不知死活!齐喝一声拔刀围上。
起先几人只道她只是会点拳脚的泼辣丫头,没有见过世面才敢阻拦闹事,一番搏斗下来才发现,高芸芸身手敏捷异常。几人虽彪悍威猛,而其却能在几人中间,来回腾挪,游刃有余。再斗几招,高芸芸渐渐处于上风,一双小巧玉手,左右飘飞,又击倒数人。
高芸芸一身粉红霓裳,身姿曼妙轻盈,虽是出手伤敌,却犹如飞花舞风,玄女奔彩,美丽已极。符烈一旁竟是看得痴了,出神之时,属下亲卫又倒三人。
“小呆瓜,别哭了......姐姐带你......”高芸芸将众兵士放倒后,蹲在地上冲那啼哭不止的呆傻男孩儿安慰道。
不料话还未说完,右眼角一道青芒闪过,正是符烈长剑袭来。
他起先见高芸芸是一女子,本不屑与之纠缠,如今属下众人一齐联手竟是不敌,逼不得已只好出手。
高芸芸一经出手,轻轻松松便将十几余人放倒在地,以为那亲卫营一众人不过只是酒囊饭袋。她对站在一旁的符烈不是毫无防备,只是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剑会这么快,这一生从未见过的快。
电光火石,追风逐日。
剑只离她不足三寸的时候,高芸芸才有所察觉,哪里闭闪得及?
然而就在这差之毫厘之间,符烈手中青钢发出一声被重物所击打的剑鸣之声,巨力所致,带得长剑往外一偏,冲高芸芸的后脑一寸外将将划过。
一剑走空,符烈心头虽有三分怒意,但更多的是释然。他并不愿取这眼前女子的性命,只是自己从小练剑,皆为杀招。他懂得什么叫留有余地。
“叶清歌!”符烈冷厉道。
不错,迫开符烈手中青钢剑的那股巨力正是叶清歌的屈指一弹。
叶清歌嘴角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道:“你若杀了她,怕是担不起这个罪。”
符烈不以为然道:“笑话,本将奉旨办事,谁若阻拦皆可先斩后奏。”
“到底是什么事,非要为难一个无知孩童。”叶清歌深感好奇道。
“以你的身份,还不配我给你解释。”符烈傲然一笑。
叶清歌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浓,面带挑衅,将那男孩儿扶起藏于身后,明摆了不让符烈带走。
符烈见状冷笑一声,也不再多作言语,青钢长剑凝聚出迸裂杀气,朝叶清歌席卷袭来。叶清歌早有防备,脚步微踏,使出“浅墨行意剑”中的“行云流水纹”任符烈长剑再快,他都如泼墨流水,不疾不徐,缓缓避开。
符烈曾与叶清歌有过交手,心知他身法了得,剑术精奇,定下心来,不再一味抢攻。剑法一改中正平和,每每攻敌必救,虚中带实,指上打下,攻中带守,快中有变。
叶清歌心知符烈自小习武,对敌经验比自己丰富太多,若总是躲闪,再斗下去恐怕败多胜少。无奈拔出腰间武剑,反守为攻,欲抢夺先机。
他二人各有所长,叶清歌身法飘忽,剑术随心所欲变化无穷;符烈剑势猛烈之余不失浑圆一体,外兼经验丰富;一时之间难以已分出胜负。
两大年轻高手,倾力对阵,高芸芸有心想助叶清歌,却感无从着手,索性站在一旁,凝神观望。她心中暗暗称奇:“这混小子的武艺,何时变得如此之强。而这白袍武将也是骁勇无匹,这周国真是卧虎藏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