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片响才听高芸芸道:“混小子,我走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叶清歌望着她有一丝不舍,可又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高芸芸玉容上的红霞还未退尽,急急转过身去,倩影如草间花蝶,翩然而逝。
次日,天色微亮,莫州城上数千守将已是剑拔弩张。并非因周军大举而来,只为那莫州城外,高墙之下,傲然而立的一人一骑。
“大人,就是当日在益津关外一剑刺死萧琊统领的那白袍将领,说是要见你。”古力牙身边的副将指着城墙之下的叶清歌道。
古力牙今日心情大坏,不止是因为大军压境,援军不至;更令他暴跳如雷的是,今日一起床竟发现昨天夜里不知何时,居然有人潜入他的卧房之中,还在自己的脸上画了两只老大的王八。如今莫州城四面楚歌,他早已下令下加派人手巡逻,但居然还是让人潜入了刺史府,这可叫他如何心安?
他心中有气,带着十分傲慢朝那城下的叶清歌喝道:“大胆贼将,竟敢独自前来送死吗?”
叶清歌闻言摇头笑道:“叶某非但不是来送死的,而且还是专为救大人性命而来。”古力牙闻言怒道:“好好好,那便看看今日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放箭!”
他一生令下,数千弓弩手,齐齐拉开弓弦朝叶清歌瞄准,正欲要射,只听叶清歌道:“大人莫忙,先看看清歌这封信件再行定夺。”说完将那早已绑在箭矢上的信件,射在了离古力牙所站之处不到十尺的城墙之上。
古力牙一脸狐疑,将信件打开一看,霎时面色大变。他立刻将书信收入怀中,朝叶清歌问道:“你意欲何为?”叶清歌见那书信奏效,当下朗声笑道:“大人不妨请叶某城中一叙?”
那古力牙面色又怒又惧,朝守城将领道:“开城,放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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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歌一人一骑进得莫州城,被古力牙请入刺史府中。古力牙将左右退下,拿出怀中那叶清歌之前给他的那封信件道:“这是何人所写?意欲何为?”
叶清歌装作一脸茫然道:“大人,这书信上面明明写着你古力牙大人与周国皇帝柴荣私通的内容。笔迹、印章、手印都是出自你手,如今怎还问起我来了?”
“混账,本刺史忠心为国怎会做出这等事来......”古力牙义愤填膺说完一句,突然脑中似有所悟道:“噢......定是你们盗走我的笔迹、印章,加以伪造!昨夜我的卧房被潜入......这书信上的手印便是那时被你盖上去的。”
叶清歌闻言想起高芸芸昨日的“胡作非为”差点笑出声来,他收了收心神,狡诈笑道:“是与不是又如何,现在事实俱在,通敌卖国的可是刺史大人你!”
“混账。”古力牙大怒而喝,双手将那信件撕得粉碎。叶清歌见势一笑道:“大人尽管撕个痛快,如若不够叶某再回去为大人取来。但只需我手中还留有一份,寄到穆宗皇帝或则北苑大王萧琅手中,相信辽国数十万大军定会不日便至,踏平莫州。”
古力牙闻言脸色煞白,颤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叶清歌见古力牙已然害怕,语气一缓道:“很简单,大人只需要假戏真做,自可保得性命,且往后一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假戏真做?”古力牙不明其意。
叶清歌和言道:“只要大人开城投降,我大周皇帝说了,莫州刺史仍然是古大人来做,并且加封为候,代代世袭。”古力牙闻言一惊道:“你这是要我,叛敌卖国吗?”叶清歌朗声笑道:“大人,你如今就算不投降大周,辽国人也会误以为你是叛国,到时候只怕您非但不能守住莫州,还会白白冤死。”
“穆宗耶律璟昏庸无道荒废朝纲,弄得辽国内乱连连,各部族人心不齐,如此君主大人真的就甘心与之卖命吗?你再想想,那北院大王萧琅,明明携援军而来,为何到了瓦桥关下,见你开城杀出,却又下令撤军百里?”
“莫不是......”叶清歌顿了一顿,一字一停的在古力牙耳边说道:“莫不是,那萧琅有意引你出关送死?莫不是那萧琅本就与大人有所怨仇。”叶清歌如此说只不过是胡乱揣测与挑拨,他不晓得萧琊正是萧琅的同胞兄弟,不想却说中了古力牙心中最顾忌之事。
叶清歌见古力牙神色变化不定,心知其已被自己说动,此刻内心正在翻江倒海,当下乘胜追击,轻声和语道:“古大人还请三思,就算您不可惜自己半生功名换来如今的权柄地位,也要为您妻儿老小考虑考虑啊。”
说起妻儿,古力牙面色更加凝重,他心中天人交战,直直约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听他口中道出一声:“好。”
叶清歌闻言大喜,其实高芸芸为他出的这个主意,他并非十分有把握。那信件也有许多漏洞,虽然印章、手印真是古力牙的,但字迹却是他自己模仿而成,虽然有八层相似但如果有心求证,要识真伪也该不难。
但叶清歌赌的就是古力牙不敢冒险,因为假冒书信一计纵然被识破,叶清歌这边大不了就是劝降失败;而如果那书信被信以为真,古力牙输的就是生家性命。
古力牙一声长叹,苦涩言道:“叶将军,只管回去等待消息,本官明日便可带莫州上下官兵,开城投降。”叶清歌点头一笑,见古力牙一脸闷闷不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古大人放心,这次投降将是你此生最明智的选择,我周国皇帝雄才伟略用人唯才,只要是有能之士在他手下,定可做出一番成就。”
古力牙闻言苦笑,送了叶清歌出城,回到府中便开始筹划着如何劝服一干亲信同他一齐投降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