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在脸上,如刀割般。又卷起散雪,形成一道雪幕。
来人衣袂翩翩,做道人打扮,三十岁左右,面上悲苦,背负一柄青色长剑。
“哎,死吧,死吧。死了就解脱了!”道人呢喃着,自背上解下长剑,他的动作很慢,本也没必要。
杨寒看着他,站在原地不动,直到道人将长剑插入雪地里,再抽出来,往他一指,他才轻笑了一声,拖着长枪缓步走了过去。
“这不过是无畏的争斗,原本没有必要的。但是还是想和你打一场,不计生死的打一场。”
“我不会杀你,起码现在不会。正如你所说,我们不得不打这一场,尽管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是啊,我都晓得,都晓得。”杨寒加快步子,枪头拖在地上,拉出一道细线。
“不能杀你,打架是很无趣的事。你知道,我出剑,必是要见血才收的!”
杨寒不说话,他们之间距离正在缩短。
“你若答应回到边城,并立誓今生不再踏进中原,我可以与他说,不再追究。”
杨寒顿了顿,敛眉道:“你知道的,那不该是人呆的地方!”
道人面上又苦了几分,浓厚的眉毛下眼睛快要眯成一道线,“你该习惯了!”道人上前一步,又重复了一句,“一年了,你该习惯了!”
杨寒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解下腰间的水囊,打开后一股腥气随风散去,远处的狼群一阵骚动,嚎叫着。
杨寒扬起水囊,从里面倒出黑色腥臭的液体,“能习惯么?”
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几个字,眼中满是戏虐之色。
道人摇了摇头,“何苦呢!”
“这一年,只是赎罪,你知道吗?是赎罪。”
道人下意识点了点头,手中一紧,快步走了过来,杨寒这边也不落后,拖着长枪冲了过去。
尽管这片雪地很广,依然是勇者胜。
枪头一挑,刺出,回枪,走步,那边格挡,进攻,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花哨,如是生死仇敌,见面就是拼死的搏杀。
雪地里混乱不堪,两人冲撞一起,分开,片刻时候,并走了数十招。
两人对于彼此招式都熟悉至极,彼此弱点同样心知肚明。
杨寒枪法狠辣,刺出时如是划破空气,呲啦之声在道人耳边轰鸣。道人剑走偏锋,此时打死来招招阴狠,出人意料。
剑影枪影,让人眼花缭乱。
杨寒一枪刺出,回枪做棍使,扫了出去,破空声起,道人回剑格挡,被震退而去,在雪地里拖出一道长长痕迹。
“还要打下去么?”杨寒问到。
道人不说话,定住身形,握剑的手腕处冒出血来。诧异的看了杨寒一眼,有些感慨道:“这一年你变了很多!”
杨寒笑笑不语,回身而去,并道:“回去告诉他,不想死就离开那里。”
道人负剑而立,看着杨寒远去。心道:“装给谁看啊!”
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他受了伤,杨寒自然不可能完好无损。眼神复杂的再看了一眼,道人将剑入了剑鞘,这次却不再负剑了。
不多时,后方李冉带着骑队跟了上来来,见了道人,李冉下了马,行了礼,道:“见过道长。”
李长卿哦了一声,抬手示意李冉起身,跟着吩咐道:“解决了那几头畜生!”
李长卿说完不再多留,踏步往另一方向而去,不过片刻,雪地里已经看不清他的身影。
“不愧是宗师级的高手。”李冉的副将说到,话语间羡慕之意不言而喻。
李冉苦笑一声,“你我就不用想了。走吧。”
上了马,李冉吩咐手下人备了驽箭。快马而去,没多久杨寒并出现在他们射程之内。
副将朝杨寒举着弓驽,李冉策马过来,道:“不可。”
“射狼。”李冉又说了一句,手中的弓驽同时射了出去,咻的一声,前方头狼倒下,蓬的爆出一团血花,洒在雪地里。
副将犹豫了一下,没有违逆李冉。
跟着又是几声羽箭破空而去,伴随着几声低沉的狼嚎,前方的雪地里炸开几道血雾,落在雪地里,如是娇艳的寒梅,美得凄然。
杨寒没有理会身后发生的一切,他的身子微微佝偻下去,伸手在腹间摸了一把,一双手尽染了血,甚至带出一小块腐肉。他的脸色煞白,额头豆大的汗珠扎眼至极。
都到这了,怎么可以倒下呢?杨寒强撑着身子,已是深一脚浅一角蹒跚而去。
后方副将看着前方快要散在夜色下的身影道,“将军,我去杀了他。”
李冉摇了摇头,还是那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