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壮写信回家说了自己有了哥儿的事, 家里人还都在担心张宝的身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张宝这身体快一个月才好。把家里人都吓得不轻, 尤其是大壮, 基本都守在张宝身边, 深怕他有个头疼脑热的没人知道。
不过三壮都认了, 家里人也得跟着认人。只是三壮那是边关, 路途遥远,张宝的意思就是给三壮寄些钱去,把相关事宜跟他说了, 给那哥儿家些聘礼,他们家就不去人了。
张宝和大壮商量着寄100两给三壮。除去下聘礼的钱, 剩下的就留给三壮做路费。家里人都知道三壮喜欢游历, 从边关到平江镇可是好长一段路, 足够三壮游玩好长时间的。再者,最近几年家里的着实挣了不少钱, 大壮和张宝都不想亏着家里人。
今天天气好,大石家后面那棵桃树上开得满满的花。百岁和双哥儿一起去摘了两支回来插在大厅的花瓶里。狗子带着梅花糕去大学堂听课,虎子去了镇上私塾,小明、南瓜和小华三人提了满满三大桶的衣服去河边浆洗。张宝闲着没事就跟着一起去了河边。
后大河岸边不少来洗衣服的。今天太阳好,河边的石头都晒得暖烘烘的, 张宝挑了一块坐下晒太阳。张英正好也在, 瞅见张宝就把衣服挪过去和小明他们在一起洗。张英的房子早几年盖好了, 现在就他一个人住一个院子。虽然岁数大了, 说亲的却是不少。但他自己心里头有想法。经过这么些事, 他自己现在也知道凡事都得自己拿主意。哥儿自己能挣钱,不拖累家里, 时常地还买些东西回家,张兵和李文也就认回张英了。去年张兵家翻盖房子,张英还给出了十两银子。
“宝哥儿,俺和你商量点事。”
“什么事”
张英腼腆地笑了笑,“俺打算去牙行买个汉子回来过日子,要不宝哥儿去帮俺长长眼”
南瓜有些惊奇,上张英家说媒的人不少,何必要买汉子,“你想好了?外面那些人不知根不知底的,你能放心?”
“俺想好了。”张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俺不像林哥儿那么有福气,再嫁能找到大富那么好的人,还生了两个小汉子。俺这岁数也大了,不如去买一个逃荒来的人。这样也安心跟俺过日子。至于人品,先买回来宝哥儿帮俺看看。俺想,要不,想放你们家做一段时间工,你们帮俺看看能不能过日子。南瓜你别说上俺家说亲的人不少,可那些人有几个真图我人的,何况俺也没什么给人图的,他们不就是看着俺能挣钱么。”
从长远考虑,张英的做法其实挺对的。“英哥儿,你这想法是没错。你什么时候去看,叫上俺吧。”
张英一个人住,洗的衣服少,洗完了就端着盆先回去了。留下张宝家几个哥儿还在讨论他的事。小明为张英惋惜,说那那时候他脑子想不开跟人跑了,落了个坏名声。南瓜刚想接话,一抬头发现上游河里有东西。
“哎谁的盆”
南瓜的话把大家的目光转到河中那东西上。那东西漂过小明的眼前,惊得小明丢了手中的衣服,站起来喊道,“里面有个小孩。里面有小孩。”
一群哥儿围在河边对这木盆指指点点。张宝有点囧,按照套路来说,这个装在木盆里的小孩以后肯定前途无限。但是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张宝愣神的时候,打河边过的六子二话没说一个猛子扎水里去了。六子推上来的木盆里可不就是一个小孩么。
小明把孩子抱出来,一眼就看见孩子脸上覆盖了大半张脸的红色胎记。有人发出惊呼,“呀。”一圈人围上了上来。又检查了一遍,除了脸上的胎记,身上是没什么问题的,还是个小汉子。
一群人讨论了一阵功夫,慢慢地散去了。就留下几个人。除了包着小汉子的包被外,盆里什么也没有。就布料来看,也是那种糙棉布,张宝估计这小汉子一家养不起了才把孩子扔了。孩子他们捡起来了,可是谁养呢?张家庄没有哪户人家是没有孩子的。更何况,张家庄最近几年日子才慢慢好过,手里头有些钱的以后都是要把孩子送去学堂的。谁又能白养这么一个孩子。养了这个小汉子,这样的相貌以后说哥儿肯定有些难。张宝在心底叹了口气,实在没人要的话他是要抱回家的,一条小生命总不能不管。
六子夫郎李良,上去摸了摸孩子的脚,“要不给俺带回家吧。六子救他就是缘分,以后就在咱家吧。”
六子没啥意见。他和李良成亲有十年了,家里头有三个哥儿两小子。最小的小子还不到周岁,正好和这孩子一起养。
“行,那六子你带回去吧。”张宝心里挺感动的,毕竟六子家人口也不少,“俺回家找找狗子以前的衣服给你送些去。”
小明回去翻了一摞狗子的旧衣服出来,这些本打算留给下一个孩子或者南瓜的孩子。大壮听说这事心里称奇,跟着张宝去围观了一下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和六子家的小子并排躺在床上,有些瘦,哭的时候却很响亮,也能吃。
良哥儿收下张宝带来的衣服,“孩子俺和六子给起名了,叫河来。”
大壮喜欢小孩子,伸出手指逗弄河来,边说道,“河来,河来,大河里漂来,可不就是河来嘛。”
三壮接到家里寄来的钱和信,按照信里的吩咐,备足了聘礼,找了个会克拉玛依语的人,带着巴扎黑要回娘家。巴扎黑有点懵,这种事情他都没听说过,怎么他家汉子要带他回去。这是不要他的意思了吗?不行,要是自己被送回去,肯定会被嘲笑死的。巴扎黑脑子里胡乱地想了一通。三壮让他上车,他死活不上,急切地用克拉玛依语道,“我不上去。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我会好好服侍你的。求求你了。”说得急,伤心到深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三壮简直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了,这个哥儿平时不是挺听话的,怎么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