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众将军都过来了。经过一夜休息,大家都精神抖擞,谈笑生风。见长孙冲一身猎装正在等着,都很奇怪。
长孙冲笑道:“各位谁有雅兴陪我去射猎一番?”众将面面相觑,原本以为是来商议攻城的,哪想到长孙冲竟然是要去游猎。
程处默道:“早知道是去玩,老程多睡会觉!游猎,我不去,我睡觉去。”
契苾何力笑道:“好事啊,本将军决定去!还有谁要去的?”大家纷纷笑着答应,摩拳擦掌。
尉迟宝林道:“都走了,不怕城内高昌人突然出城来袭?”
长孙冲笑道:“尉迟将军所言极是!既然如此,程将军,尉迟将军,本将军命令你二人率领大军,继续围困城池,严防高昌人突围!不得有误!”
尉迟宝林和程处默张大了嘴,眼睁睁看着长孙冲一行出了大帐,各自换好衣服向西而去,这才忍不住跳脚大骂。
长孙冲一马当先,带着百余人一直向西,足足跑了四十余里,远处出现了一座峡谷。到了近前,众人都吸了口凉气。这峡谷两边都是险峻的沙石峭壁,只有中间一条宽以一里多的河流干涸后变成道路可以通过。张启说数百年前此地还有河水流过,当时过往还需乘船,众人都感慨沧海桑田,变化莫测。这处峡谷叫做黑石延碛峡谷,是西面进入的必经之地,若是绕道,最少要多走百余里路。
众人穿行峡谷,见这峡谷内的道路竟然是弯弯曲曲,绕了几大圈。大概来往商人都已经知道高昌城被**围了,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远处不时跑过一些动物,见到众人,纷纷逃逸。
穿过峡谷后,长孙冲心中暗自测算,这峡谷大约有七八里长,最窄处不足一里。出了峡谷,景色一变,原来峡谷不远处对面竟然有条河流过,河虽不大,也使得峡谷两面景色迥然。有水之地,必然有草木。峡谷两侧有大片芦苇和灌木丛,茫茫的白色之中片片翠绿。长孙冲令几十个士卒进去查看,人进去后马上就看不到身影了。回报后说这片芦苇丛面积甚大,一直通向河的远处。
契苾何力看看长孙冲,又回头看看峡谷,心中已经知道长孙冲的用意了。长孙冲和契苾何力相视一笑,各自点点头。
长孙冲看完环境,心中已经大定了。策马到了河边,见数里开外有百余只野鹿正在喝水,薛仁贵和长孙恩等人携带了弓箭,悄然从灌木丛中接近。长孙冲和契苾何力等人则悄然绕了一大圈,从后面包抄。
薛仁贵和长孙恩几人率先放箭,顷刻间射翻了七八头野鹿,鹿群受了惊吓,纷纷逃逸。后面包抄的长孙冲和契苾何力刚好赶上,又是一阵箭雨,放翻了十几头。
将猎物收集起来,比较之后,薛仁贵收获最多,射到了三头,大家一阵祝贺。长孙冲拉着契苾何力在河边一边漫步,一边商议事情。其他人则就在河边将野鹿剥皮洗干净,鹿皮也精心收拾了带上。
契苾何力看看芦苇丛笑道:“你是想在此地设伏了?”
长孙冲笑道:“正是!前次来高昌,远远见过这黑石延碛峡谷。在蒲昌时张启等人也说起过这儿,故而临时决定围困高昌,以便围点打援!将乙失突力的大军一网打尽!”
契苾何力笑道:“老弟心好大!只是据报乙失突力手下大概有二万余精兵,再加上龟兹,焉耆和零散的高昌兵,只怕不下四万多人!我军包围高昌城,兵力绰绰有余,若是想将乙失突力所部全歼,只怕兵力不够啊!”
长孙冲笑笑道:“我军三万多人,是有些不足,不过若是只封堵峡谷两侧出口呢?只怕兵力还是足够的!”
契苾何力道:“诱敌进入峡谷,最好再用火攻,万无一失!只是这峡谷弯弯曲曲,里面一目了然,如何才能放火?”
长孙冲笑道:“老哥忘记投石车了?下午回去,再去蒲昌一带调集火油,柴草这附近多的是。只需将投石车拆掉,搬到峡谷上面就是。”
契苾何力大笑道:“老弟虽然深谋远虑,只是略显狠毒了些。”
长孙冲笑道:“刚才似乎是老哥建议火攻的吧?”
众人回到高昌城下后,长孙冲令长孙云带上飞星和二百多探马,换装后前出黑石延碛峡谷一百五十里,时刻留意敌人援军,一有发现,赶紧回报。依照敌军路途推测,最快五日后才可到达黑石延碛峡谷,故而长孙冲也不着急,只待过几天再设伏兵于峡谷北边芦苇丛中,抄敌军后路。只是柴火容易找,火油却不易,令薛仁贵火速带人去蒲昌一带征召火油,限定三日后必须运来。同时令李翎带上‘天工’和工匠,加紧制造投石车,以备使用。
分派完毕后,长孙冲忽然下令全部投石车不间断投石,还派出万余骑兵在高昌城下叫阵,见城内不敢出战,这万余骑兵纷纷向城内放箭。一时箭矢如雨,大石纷纷坠入城内。高昌城内再次大乱,哪还敢出城迎敌。长孙冲和契苾何力等人则燃起篝火,烧烤炉肉,饮酒作乐。城墙后的高昌兵去通报了执失利,听说**竟然如此藐视自己,执失利虽然愤怒,也更加不敢出战。
六月二十日酉时,鞠文泰终于从昏睡中苏醒过来,赶紧召来执失利询问**动向。鞠文泰听说**只是投掷大石块入城,却不攻城,略微松口气。下令执失利不许出兵,严守城池等待援兵。鞠智胜多读中原书籍,似有所悟,可惜此时无人听他说话,只能暗自生闷气。
连续三日,**都是不间断投石,就连夜间也时常发射大石,白天更是派出大队骑兵,在城外耀武扬威。高昌城内士气万分低迷。鞠文泰更是心急如焚,扳着指头算算,援军也该到了,只在皇宫翘首以盼。
六月二十三日晚间,薛仁贵从蒲昌回来了,不但调集了三百余桶火油,还弄来了不少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长孙冲大喜,给薛仁贵记了一功。李翎也来回报足足做出了五十余架投石车,随时可以使用。
长孙冲见万事俱备,当即召集众将分派任务。四顾一看,见众将军都一脸期盼之色,暗暗点点头。笑道:“想必众位将军已经知道本将准备做什么了!不错,就是准备在黑石延碛峡谷设伏,痛击乙失突力所部!”
契苾何力道:“我军兵力不多。此次设伏,要将敌军诱入峡谷,才可聚而歼之!李翎,你所部更是重中之重!你部必须将数十架投石车搬到峡谷上面,大量收集柴火,征集的火油,硫磺硝石都会交给你等,一等到敌人进入峡谷,先向两侧出口抛撒引火之物,封堵出口,再向峡谷内放火!”李翎起身,肃然应命。
长孙冲道:“不错!李翎所部任务艰巨!不过封堵北边出口,防止敌人转身逃逸,也十分艰难!困兽犹斗!哪位将军敢带人前去?”众将纷纷应声,愿意前往。
契苾何力笑道:“这事谁都别和我争,抄敌人后路是我的拿手好戏!大将军,请下令吧!”
长孙冲笑道:“既然如此。契苾何力将军,程处默将军听令!令你二人率领三千步卒,二千骑兵,明日拂晓悄然埋伏在峡谷北侧芦苇丛之中,一待敌军进入峡谷,立刻封堵出口,大肆放火!”
“契苾何力,(程处默)领命!必不辱使命!”
“罗通,薛仁贵令你二人各自率领五百骑兵前去会合长孙云等人,只作诱敌,不许恋战!等到了峡谷附近,你二人分兵沿河两边而去,做疑兵之用!敌军若是追来,只管绕圈,若是不追,等敌军进入峡谷,和契苾何力将军会合封住峡谷北出口!你二人也是此战关键,切不可恋战!”
“罗通(薛仁贵)得令!”
“尉迟宝林,长孙恩!令二你率领七千骑兵,三千步卒连同五百陌刀兵,继续围困高昌城,若是城内敌军欲出城,死命拦住!不许放脱一人!”
“尉迟宝林(长孙恩)得令!”
“李翎将军,令你率领‘天工’和一干工匠拆开投石车,运往峡谷上面再组装起来,多多携带干柴和火油硫磺等物,等到北侧峡谷口火起,你等只管引燃柴火,向下抛射!”
“李翎得令!”
“其余诸位将军随同本将军,率领其余兵将在黑石延碛峡谷南侧出口迎敌!”
“谨遵大将军号令!”
长孙冲下令完毕后,看看众将,沉声道:“出关以来,数战都十分轻松,大家想必有了轻敌之意!不过此战大大不同!面对的是突厥精兵,是我大军进入西域之后的第一场硬仗,诸位将军千万不可小视!”
契苾何力道:“不错!突厥精兵,岂是高昌这样的土鸡瓦狗可以比拟的?众位将军切不可小视!”
长孙冲道:“契苾何力将军和程处默将军,来日拂晓再去埋伏!李翎,你将手下投石车全部调集起来,对高昌城再次密集投石,到了夜里,将投石车全部运往峡谷附近拆开了,天亮后搬到峡谷上面组装起来!众位将军,各自准备行动吧!”
众将各自告退,纷纷回去准备,以待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