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一世一直把齐永璋的死算在齐良玉头上,更愚蠢地把邹氏当成可亲近之人,时常与她商量齐家诸事,甚至比自怨自艾的娘亲崔氏还要亲近。谁想邹氏秀丽斯文的外表下,竟然禽兽不如!
齐青玉一颗心不禁如芒在刺,好一阵刺痛。
她身旁的齐昌豫已经脸无人色,瘫软在地,被相南拖到了角落藏起。
“六姑娘,要怎么做,你只管下命令。”李子抱紧了齐青玉,贴在她耳畔轻语。
“杀了她们,把她们的头送到晋阳去。”
“是。”李子领命,回身就想把齐青玉送到陈芝手上,可是陈芝不知何时已经晕厥了。
适逢相南回来,摇头阻止李子,示意由他去办。
朱度的母亲李氏却说由她去办。
两人以唇语争个不停,大概有点拖延时间的意味。
略显忧愁的朱度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齐青玉,等聪慧的她在这短暂的争吵中,调整好心绪再一次下令。
杀或不杀,截然不同的结果却影响深远。
“你们两个一起去吧。”齐青玉缓缓地眨了眨眼,冷然而坚定的目光挟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扫向相南和阿婆。
“是。”相南二人一个激灵,竟像面对主帅一样,不由自主地单膝下跪尊行军令礼。
内室二人被这声凛冽而充满杀气的声音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刹那间就意识到可能是齐青玉身边的能人找来了,诅咒齐青玉的事大概也已经败露,慌忙想逃。
“这有密道,清姑娘快跑。”邹氏急忙地打开密道,率先逃跑。清水不疑有他,连忙跟着往内跑去。
未几,两人却如惊弓之鸟般,一前一后地倒退着,瞠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前面。
黑暗中。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一个强壮如猛虎似的人影一步一步向她们逼近,孔武有力的手臂各握着一把沉重的杀猪刀。锋利的刀锋,在幽暗中煞是寒光逼人。仿佛轻轻一扬就能将人立毙当场。
这不是卖猪肉那个年轻小伙吗!每次自己的轿子路过那儿,他总要瞅上许久,难道是……邹氏认出了来人,尖叫着,“你想做什么!”她费尽心思谋划许久。竟然要败在一个屠狗贩肉的贱民手上?
“听说太太的功夫特别好,本来想尝尝太太裙下肖云的滋味,可是太太也嫌太脏了些,猪都懒得拱,还说人了。”夏荣鄙夷地扫了邹氏一眼,杀气腾腾的目光锁定清水。
“哟,怪不得朱先生不愿意你,瞧你这身板子,怕经不起一压。”夏荣无视她们惨白的脸,和瑟瑟发抖的娇弱身体。两把杀猪刀碰在一起,火花四溅,霍霍的尖锐声哪里是在磨刀,分明是在磨她们的骨头。
邹氏居然吓得微微**。
清水脸色数变,忽然谄媚地娇嗔:“瞧荣爷说的,我还是清白之身,虽然不似邹太太柔若无骨,可是女子该有的我都有。若荣爷瞅得上,奴家必定会尽心侍候。”
正往内室走的朱度突然顿住脚步,脸色莫名变得难看起来。
齐青玉有些恼意。不止黄鹤,就连他的手下,全都是拆台的小能手!她原本一腔洪洪烈火,听到他们这番对话后。居然只剩下想笑的冲动了。
这都什么玩意,难道武夫都这般“可爱”?
正出神间,李子已经抱着她,和朱度母子、相南一起走到内室的门旁,好奇而又安静地看着里头英俊年轻的夏荣调`戏少妇。
“我……我……我也很干净,我的身子就只有丈夫沾过而已……”邹氏以为夏荣是个好色的。兼之长了一副好皮囊,就算已经惊心掉胆,却是咬紧牙关,边解释边飞快地冲到内室屏风后头放衣物那边,打算换身干净衣裳。
案上还放着花露,她脑筋一转,胡乱地抹着。到最后竟然一整瓶朝胸`部倒下。
四周顿时香气萦绕,冷沉的气氛,硬是被这香气弄得异常尴尬、甚至呛人。
邹氏衣裳都不换了,扭着丰臀,挺着因衣物湿透而勾勒出的丰满诱人的线条,媚笑着走向夏荣。
作为女人的清水都看得惊掉了下巴,因为夏荣袴下顶起了大帐蓬。
齐青玉总不能看着自己三叔的妻子以这种方式丢人现眼吧。“够了!”她轻轻呵斥,不忍直视,将头埋在李子肩上。
“呸,夏荣你真够恶心。”伴随着李子的斥责,邹氏浑身一震,刹那间反应过来刚才那个细小软绵的声音——齐青玉亲自来了!她明白自己是彻彻底底的败露了,不由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冲回柜旁想拿干净大衫遮羞再寻机求饶。
可惜刀锋已至,刀下无情。
她的项上人头就那么被削了下来,比切菜还要轻易。
当那把一点血腥都没沾染的刀嚯嚯地回旋到夏荣手上时,大家只觉头皮发麻。
齐青玉听到那种头颅掉地上的声音,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这绝对是夏荣人生的一大污点,他一直对李子和朱度解释,“我只是处于年少的冲动期,又因禁得太久,所以才会有这冲动,圣人云食色性也,人之常情,你们谁也不能笑我。”
他觉得这样的解释还不够好,索性赖在清水身上,“其实我老二抬头不是因为看了那老娘们,完全是因为这个小表子。”
大家因他这话,齐刷刷地把狐疑的目光投向清水。
饶是五岁就开始就进行非人道训练,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清水,却因这种鄙夷不屑的注视给吓得哭了。
可知道作为死士培养的她,人生格言绝对是头可断、血可抛,代表懦弱的泪却不能流。
清水痛哭流涕,羞愧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因为她的颈上的系带已经解了,她已经表现出想出卖身体换取逃亡机会的动机了。
“有完没完?”突然,她耳边响起一道一听便知是孩童的漏风的话。话里透着不耐烦,还有一丝警告的意味。
清水心中一惊,蓦然抬头望去——那个被她诅咒的齐六姑娘此刻安然无恙地用一双平静的大眼睛瞅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眸渗出丝丝难以言状的警告意味。
清水心跳登时漏了几拍,不可思议地瞠大了眼,飞快地系好肩带,顾不得那把阴恻恻的刀随便会像削面一样削下她的脑袋,扑到案边,执起散落的长针拼命地朝稻草人扎去。
疯狂地扎了有数十下,清水才气喘吁吁地停下,然而齐青玉一点异样也没。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怎么会这样?”清水不敢置信,看看齐青玉,又看看手上的稻草人,眼神突然凌乱了,惨淡的喃喃自语:没有用,完了,死定了。
“你应该庆幸咒术没起作用,”朱度面无表情地盯着清水,“否则就不是一刀抹颈那么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