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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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蠡到了这座外城别院的时候,蕙绵正和若庸在院子里做秋千。

七八个下人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就算手头还有活计,也不敢轻易离开,就怕主子有什么要帮忙的。

若庸一副居家的打扮,两只宽大的袖子也被绑在了背后,这时正满头大汗的把木桩子往土里埋呢。

一旁的蕙绵看着他,总觉得这样的男人太诱人了。到今日,她已经在别院里与他待了三天了。这个男人,只在这短短的三天时间,总是用温情诱惑着她放弃对萧悦行的报复。

他不止一次的让她觉得,自己很无聊。

但是,每一个晚上,当她沉浸在黑暗中独自思索时,她又会发现,自己如今的行为,再有意义不过了。

试想一下,她不做这些事,还有什么事情可做呢?

“你大力些,不然荡秋千时要不稳的。”蕙绵摇了摇头,将心中一瞬间的动摇甩开,然后就有些不客气的指使若庸。

“这还不够结实吗?”若庸朝那木桩子添上最后一锨土,随手将铁锨递给身旁的下人,又抬脚将那木桩子跺了跺。

蕙绵将信将疑的伸手拍了拍木桩子,倒是出乎她意料的结实。她也只好有些不服气的对着男人点了点头,低声道:“应该可以吧”,不过声音中还带着些怀疑就是了。

“我看,就是我们两人一起,也能禁得住的。”若庸心情非常好,笑着揽过蕙绵,然后微微低了低额头,对她道:“来,擦擦汗。”

“美得你”,蕙绵推了他一把,倒是没防备,被他拽住了手。那男人抓住了她的手,先是重重的捏了捏,然后就捞着往布满汗珠的额头送去。

蕙绵并没有挣扎,只是笑看着他。待那温热的小手触到自己的额头时,若庸才察觉异样,看着女人问道:“帕子呢?”

“你几时见我拿过帕子了?”蕙绵这才将手挣出,好笑的看向男人。

若庸正待教训这个故意看他笑话的女人,若蠡连忙咳咳两声打断了他们。

太子殿下躲在一边看了这么长时间,看那皇弟的神色,他再不出声,那边就要不顾旁边的下人而更加过分了。

“皇兄?”听见这两道故意的咳声,若庸连忙回头,有些吃惊的问若蠡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嫌我打扰到你们了?”若庸故作不满的摇了摇扇子,带着些责问的语气道。

“没有,只是没想到。”若庸知道自家皇兄的性子,倒并不慌张。

“没想到?你躲在这儿都几天了,母后那里要不是我拦着,昨个儿就宣你们进宫了。”若蠡半认真半玩笑的对若庸说道。

若庸却立即变了脸色,他不应该忘了母后那里的,决定住到这里那天就该去和母后说的。他一连三天不回王府,又不进宫,母后肯定会知道原因。

“你也别担心,我跟父皇都替你兜着了些,你再亲自去母后那里说一声,就没事了。”若蠡却一脸诡笑的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说了这么些,又趴在他的耳边悄悄道:“男人嘛,况且咱们母后又怎么舍得你只守着一个女人呢。再说了,她老人家也想早点抱孙子嘛。”

若庸却并未因皇兄的话而舒展了眉头,若蠡见他这个样子,看了眼正在一边指使下人绑秋千的蕙绵,将若庸往旁边拉了拉。

女人嘛,总是小心眼的,被她听见也不好。若蠡见基本在安全距离内了,才又小声地说道:“你如今这么做,不仅让黎家那边心中不满,就是左相回来了,也不好交代。你说你,想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怎么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带着那楚小姐过起了小日子?”

若庸也只将皇兄的话听得断断续续的,如今他与她这样,确实在好多方面都不好交代。但是,总得面对。

这样决定了,若庸就要带蕙绵进宫里去。话到嘴边,才又改了主意,决定自己一个人去。

若蠡说过这一番话,见兄弟没什么反应,便自来熟的去帮着蕙绵绑秋千了。

他自告奋勇的过来传若庸进宫时,黎莫如也正好被宣进宫里。本来皇后也是一定要将蕙绵传进去的,目的当然是当着黎莫如的面将她教训一番。

若蠡是知道母后对这楚小姐的不满意的,便忙将其中的利害向她阐明了些。其实,他不用多说,只消说万一因为这事再伤了母后与若庸的母子情这一条,母后那边也就妥了。

当时那黎小姐也在一旁帮着蕙绵说话,但是若蠡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她话里的哪一点都是在说蕙绵的好,不过合起来听,就不像是在说好话了。

若蠡一边热闹的帮忙,一边在心中想着这些事情。他并不大在意这两位相府小姐要怎么争宠,转眼间就想着过几日给自家皇弟送府中几位美女。

和尚当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开荤了,当然要换着口味。不过,从另一方面想,他也是在帮这位楚小姐嘛。

若蠡想着,脸上就现出狐狸般的笑容来。

若庸这时也换好了衣服从房间出来了,瞧见了他的笑容,不免心中腾起一阵将要被算计的感觉。

“皇兄,咱们一起进宫吧。”若庸猜测着皇兄的“阴谋”,语气也就不好起来。

“不用了,我才从宫里出来,就留在这里帮弟妹做秋千吧。”若蠡瞬间就把那种笑容给收了回去,给了弟弟一副好兄长的模样。

“皇兄时间宝贵,我们怎么敢耽误。”若庸这时更加警惕,他还真担心皇兄会在她面前说些什么话。

但是若蠡已经打定主意要跟蕙绵聊聊了,怎么能走?无法,若庸只好含蓄的警告了他两句,便急急忙忙的去了皇宫。

蕙绵在一旁听着,心知这太子殿下留下来是有什么话要与她说。尽管她心中并不怵怕,却感到有些厌烦。

当日她跟着若庸到了这里,那晚都过了半夜,步惊风仍是带着侍卫找了过来。他竟然冒着触怒若庸的危险,非要侍卫把她绑回府里。

最后蕙绵当然没有回去,但是却闹得很不愉快。步惊风竟然留下话来,说是要在朝堂上参若庸一本。蕙绵气这个男人总是要破坏她的计划,对着他说出的一些话更加口不择言。

其实她不了解,那只是步惊风的一时气话。他要参若庸,这理由并不够正当。其结果也不过是将这件事升级为皇家丑闻而已,到那时,蕙绵只会被他逼到更加无路可退的地步。

但是若蠡并不是像蕙绵猜的那样,他倒是大多的时间里在同她聊这秋千了。

等秋千做好,蕙绵命下人拿了些布花缠在上面做装饰时,若蠡的话才进入正题。他具体说的什么,我不想记录。大体意思就是提醒蕙绵,她与若庸住在这里,旁人自然是不敢说什么。但皇家总是重颜面的,再有就是,这个样子于左相的面上也不好看。

蕙绵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总不过是提醒自己不要玩火**。

若蠡虽不清楚他们二人具体为什么要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在一起,可他却记得当时他隐晦的向左相提出要蕙绵嫁入王府时,左相可是一口反对的。

若庸从皇宫回来时,已经是黄昏了,若蠡也早在午饭前就离开了。

他回来的时候,蕙绵正在荡秋千。一见他回来,她立即就跳了下来,跑到他的面前,笑着迎道:“你回来了。“

若庸忙伸手接住了她,有些严厉地要她小心点,别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

蕙绵看他心情明显比进宫前好了许多,心下也轻松下来。她还真担心宫里的皇上不允许她这样待在这个男人身边呢。

“没事吗?”她一边拉着若庸回房,一边问道。

“当然了,你瞧,我还给你带了好东西。”他说着就回身从思齐手中接过一包东西,拿到蕙绵面前。

“这是什么?”蕙绵疑惑地戳了戳他手中的纸包,问道。

“是用蜜糖腌制的菊花瓣,清香可口。”

他一手牵着女人一手提着油纸包,来到桌边才放开她的手,然后将纸包打开。取出一片放到蕙绵口中,看着她嚼了嚼,才问道:“好吃吗?”

蕙绵点了点头,又就着他的手吃了一片,才问道:“这是你买的?”

“嗯,回来时步行了一段,路边买的。”

蕙绵微微觉着这个样子的他有些不一样,他心情很好,这可以确定,但是,却带着一份不乐。

不过他既然不说,蕙绵也就不去问了。

若蠡走后,她也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如今这么和若庸待在一起,其中各方面都远比她想的复杂。

但是好在若庸并没有参与朝中政事,就算有人要把这事摆到台面上来说,至多也算是王爷逍遥不羁。

两个人一起浓情蜜意的用过了饭,出门在外面转了一大圈子,才回了别院休息。

进了屋里,没等蕙绵反应过来,若庸就抱着她滚到了床上。

除了第一次他因为带着春药,在过程中对她粗暴了些,这两日都是很温柔的。今天这个样子,倒真是把蕙绵吓了一跳。

不过,她并不问,很快也就适应了他的节奏。

结束了,若庸才对自己的粗暴感到后悔。但是看着软软地躺在身旁的女人,他又说不出一句心疼她的话。

今日他虽然把事情解决了,却也在母后面前做出了暂时的妥协。

母后让他择个日子把蕙绵以侧妃之礼迎进府里,他说不。

母后让他在最近的一个吉日与黎莫如行大婚之礼,他说不。

他其实想在这个时候禀明父皇母后与她成婚的,但想起她并不是因为爱他才要和他在一起,他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是他将她放在别院里,却是会让她处于很危险的境地的。若是没有父皇母后的暗许,她随时都可能没命。

最后他不得不妥协,迎娶黎莫如之后,必须将她抬进府里。

事情乱得一团糟,妥协不妥协,他都是进退维谷。

他抱定一生只娶一妻的想法,也只是因为她,不想现在却也是因为她而要打破这个誓言了。

看了看已经睡熟的女子,若庸叹了一口气,“知道吗?我这样为难,都是你逼的。其实,我若傻些,不知道你对我的别有用心就好了,那样事情就会很简单了。我不会有不甘,你会得偿所愿,而她也不会因为你我而不上不下。”

他轻轻的话语在黑暗中很清晰,但是却无法进入她的思想中。她只是略微动了动,就扑到了他的怀中。

若庸却又幸福的笑了笑,抱紧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样也好,至少我有机会得到你的身和心。”

楚无波终于回来了,未进府门,他就对前来迎着的步惊风和云飞卿道:“绵儿那丫头哪里去了?”

“爹,先回府吧。”步惊风脸色一变,却又立即转移了话题。

楚无波没做多想,笑着进了府门。他的心情很好,因为这以后,左州府应该就再也没有洪涝之忧了。

“云儿,你这脸色怎么又差了那么多?”楚无波才在厅中坐下,就担心的询问云飞卿。

“爹,我没事,只是前些日子受凉了。”云飞卿尽力作得轻松,但脸上却依旧没什么笑容。

楚无波听闻,连连嘱咐他要多多注意身体,身体本就不好,再不注意些怎么行呢?

“绵儿呢,怎么还不出来?我可是给她带了许多好东西。”楚无波又一次说道,一边说一边还示意跟他同去左州的小厮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

“这些石头可都不是简单的石头,像这块,到了晚间可是会发光的。”楚无波从一个木匣子中掏出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好心情地向身边的儿子说道。

“爹……”步惊风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开口。

楚无波看了他一眼,还道他因为以前的事情别扭,转头对着自他进门就没法过一句话的管家道:“阿福,派个人过去把绵儿叫来。”

其实楚无波还想快点问问自家女儿,怎么会写信跟他说要嫁给什么萧悦行了?

这信还是蕙绵跟萧悦行很要好的那一段时间给他写的,她本打算等父亲回来了再与他说,可怕他不同意的非要自己嫁给云飞卿,便想着先在信里给他个心理准备。

“老爷,小姐她……”福叔看着老爷对这些事情分毫不知的样子,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没在府里?是跟,白汀家的那个小子出去游玩了?”楚无波看了眼福叔的脸色,淡淡地做出了猜测。

他话一出口,几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特别是云飞卿,懊悔已经布满了他的眼睛。

“爹,绵儿现在同琼玉王爷在一起。”步惊风咬了咬牙,一句话就将事情说了出来。

闻言,楚无波脸上的笑容已经掉了个干净。

步惊风跪倒在他的面前,只用了两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绵儿她自甘为外室,委身王爷。”

云飞卿听着,无望的闭了闭眼睛,对愣着说不出话来的楚无波道:“爹,她已经不是绵儿了。”

楚无波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猛地起身就要去祠堂拿诫鞭。

云飞卿看出了父亲的意图,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道:“爹,您若想让她今日丧命,自可拿着诫鞭闹得满城风雨的去教训她。”

“我是怎么把女儿交给你的,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楚无波已是怒火满女有意,明日自可带了聘礼上门商讨婚事,只是若要老臣把女儿这样不明不白的留在这里,却是万万不能的。”

楚无波面对着已带了些怒气的王爷,不卑不亢道。

若庸听了这话,冷森森的表情立即没有了。他非常同意楚无波的话,明日上门商讨婚事,再好不过。

有了楚无波的坚持,那他昨天夜里还烦恼的事情不就一下子都解决了?

不行,就算是父亲的做主,她未必会对着他放下那份别有用心。这样想着,他脸上轻松起来的表情又沉了下去。

“我父皇都已应允,难道左相还有什么要说的?”若庸权衡再三,依旧冷着语气对楚无波道。

“就算是圣上,什么事也要说个理法,难道王爷这是在威胁老臣,要强抢臣女不成?”楚无波本就不满意这与皇家的婚姻,如今女儿做出了这事,他在愤怒之余,也决心就此顺水推舟。哪知这琼玉王爷竟然还这么说,一时间也不管他王爷不王爷了。

若庸虽然气结,却无话可对。

楚无波见此,拉着蕙绵,侧过琼玉,大步离开。

蕙绵却在心急之下大吼了一声,“我说了,不跟你回去,难道你想再逼得我生不如死一次吗?”

她说过这句话,眼泪就迅速的擦过脸颊,滴在了石子路上。

楚无波不觉松开了手,若庸立即上前,将她揽在怀中。楚无波眼看着这一幕,却想起了打过女儿巴掌的那一瞬。

接着,更多的回忆排上倒海而来。她小的时候追在他外出的车子后面哭个不停的情景,在他长久外出初回府时怯怯地躲在惊风身后盯着他的目光……

这些东西,一下子都倾泻在了他的眼前。

“爹只问你一句,今日回不回去?”楚无波深呼出一口气,看着蕙绵问道。

蕙绵亦看着他,斩钉截铁的回道:“不回。”

“好,好”,楚无波叹了两声好,疲惫的眼中就要滑出什么东西,转眼间却又都退了回去。然后他才看着蕙绵道:“我楚无波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说过,他猛地一转身,就大踏步离去。但他没走两步,就哇地吐出一口血来。“清儿,到了下面,我也没有面目去见你了啊。”带着血的嘴唇轻轻蠕动,含含糊糊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您没事吧?”若庸看见溅在地上的血滴,心中一惊,连忙过去扶了他一把。

“不劳王爷,下官无碍。”楚无波推开了琼玉的手,心中凉凉的。

“老爷,您要保重身体啊,小姐她……”

夏香也被吓住了,忙跪在楚无波身侧,带着哭声道。

“夏香,在这里,好好儿的。”楚无波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这才有些踉跄的走了。

他来时只除了赶车的车夫,什么人都没带。这个时候一个人缓缓地走出别院的背影,看得蕙绵心中一阵抽搐。

好像突然间他就老了?

再怎么样,他也是给了自己那么多疼爱的父亲啊?

蕙绵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却不想也没有勇气去追上去。

“你别担心,我派王府的御医去看看。”

她时不时地才会流下来的眼泪,让他心疼,也让他自责。他突然间就想对这个女人严刑拷问,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不过他就是将自己刮了,也舍不得动她分毫,只好又一次妥协。

“不用了,他不会让你的大夫进门的,我让他觉得丢脸了。”蕙绵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有些沙哑道。

“那好,我派人去楚府打听着消息,你别这个样子。”若庸将女子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才沉声道。

“嗯”,蕙绵许久无声,良久才轻轻的应了一下。

当晚被派去的卓凡就过来回了话,说相爷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并无什么大碍。阮神医亲自上门诊治的,听伺候的下人说只要静心休养,很快就会痊愈了。

蕙绵听了,也略略放下了吊着的心。他若被她气死了,那么她这后半辈子就别想睡一个安心觉了。

若庸很心疼这样的蕙绵,晚上早早地就抱着她上了床,想着跟她说些漫无边际的话,好让她放松些。

蕙绵倒也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的怀里听他说话,虽然有些安心,却是直到后半夜才睡了下去。

后来的两天里倒也没发生什么事,不过黎莫如倒是来了一次。她过来的时候若庸正巧没在,两个女人不免又一次交锋。

若庸才一回来,黎莫如就变了一副表情,并没有刚才对着蕙绵冷嘲热讽的样子。

但若庸却是从那次她给他用药,就对她感觉很不好了。当日他进母后寝宫时,又听见她正那样模棱两可的说蕙绵,因此对她感觉更不好。

若庸没一会儿就让黎莫如离开了,并且对她说以后不要再往这里来。

黎莫如的生气大家自然是可以想象的,我便不再赘述。

蕙绵却到底放心不下,这一日就趁若庸不在,派人去请了阮安之过来。

“大小姐派人传贫医过来,有什么事吗?”阮安之进了门,也没看蕙绵一眼,就这么淡漠的问道。

“我只是想问问,我”,蕙绵没在意他不好的语气,直切主题,却是到了称呼那个曾经的爹爹时停了下来。

蕙绵深吸了一口气,将语气调整了下才又问道:“他没事吧?”

闻此,阮安之有些嘲讽的看着蕙绵,向前几步,停在正坐在榻椅上的蕙绵面前,像是没听清般疑问道:“楚小姐说的是谁?恕我没有听清。”

阮安之说着话,几乎与蕙绵面对着面了,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口中吐出的气息。

“阮安之,你少给我装糊涂。”蕙绵将身子后仰了仰,侧过头,有些强装镇定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样子向她问话的阮安之让她有些心虚。

“你还有关心人的时候啊?”想起她对他的避而不见,想起她如今待的这个地方,阮安之心头就腾起一股怒火。他强制地捏住她的下巴,又与她正对了面目。

“你放开我”,蕙绵压抑着嗓音低吼,有些怕被守在门口的丫头听见了。

“你也会怕吗?”安之有些不甘心的放开了女人的下巴,继续嘲讽道。

“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你朝着我发的什么火?”蕙绵得了自由,立即站起身来。

“是,你是没得罪我。但是挽月他又得罪了你什么?”阮安之发起了邪火,无外乎在这个女人面前,觉得自己太无能了。

以前他常常想,女人有什么,不管心中有他没他,他只要要了那女人,就必定是他的。可是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才发现,想象和现实是有一段距离的。

“请你,滚出去。”听到这里,蕙绵也不再想知道楚无波的身体状况了,伸手指门,一字一顿的对他道。

若非那日,他对她说,她若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她今日万不会把他请到这个地方来。

“怎么,让我滚,是不是觉得我不听话了,没有利用价值了?”

阮安之一边问着,一边步步紧逼,直到身前的女人退到榻桌边。

蕙绵看着他,步步后退,不防腰身姐只是听说了相爷的病情有些严重,一时有感而已。”

他才这样说过,蕙绵就立即看向他,也顾不得刚才这男人的无礼行为,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很严重。

“不过,有我调理,不出半个月就会恢复的。”阮安之眼中有些笑意,马上又接着道。

蕙绵舒了一口气的样子,才想起来问若庸:“府里的事都处理好了?”

“也没多少事,跟往常的章程都差不多的。”若庸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微感异样,回答蕙绵的话时不免有些不经心。

凭着感觉,他很不喜欢阮安之看着她的眼神。

“安之你还有什么事吗?”稍停,若庸才故意问安之道。

阮安之低下头,掩下眼底的不甘,回道:“没有什么事了,安之这就告退。”他说过,没再看蕙绵一眼,就回身出去了。

蕙绵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喜,便故意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在怪我独自和一个男人说话?”

“是,以后不准这样和其他男人独处一室。”若庸没有再隐藏,直接道。

“好了你别生气了,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想改一时之间也改不了。”蕙绵伸手捞住了男人的大手,将他拉到身边坐下,才撒娇道。

若庸想想也是,她自小没有母亲,自然没有人教她这些东西。

“你现在成了我家的女人了,一时之间改不了也要改。”不过男人还是这么要求道,为妇之道、为妇之道,就是要成了妇才能学会其道。

“我要改不了呢,你还预备办了我?”蕙绵听着男人命令的口气,当下就十分不喜,再加上这两天胆子也大了些,便推了他一下,质问道。

“当然,敢不听话,看我不现在就办了你?”若庸见她这么一副样子,突然间就想要她了,说着就抱起女人朝床边走去。

“喂,大白天呢,快放开我。”蕙绵惊呼一声,手上也不客气地拍打着男人的脊背。

若庸呵呵一笑,抱着女人的臀部又往上颠了两颠,仰头看着她道:“还敢叫喂?这次得狠狠地办你一下才行。”

说话间就到了床边,他把她往床上一放,蕙绵一下子就仰挺了过去,他也一时不差的跟着压了上去。

“不要”,蕙绵推了推他,道。

“乖,第一次不也是在白天?”

男人低沉的声音才落下,随即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早将看戏什么的抛到了脑后。

自然,等火消了下去,若庸又态度很好的在她面前认错。并且也从善如流的同意她的看法,大白天的在屋里恩爱,影响主子形象。就算忍不住了万分想做,那也得找个偏僻的地方才行。

那天两个人当然没有去看成戏,不过为了让蕙绵高兴些。还没过两天,若庸又在出门之后命下人给她送家了一封信,说是要邀她在乌焉酒楼共进午餐。

蕙绵看见这酒楼的名字又一阵好笑,然后就开始收拾,准备到点赴宴了。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思齐就驾着辆马车过来了,说是王爷已经先到了酒楼,正等着她过去呢。

蕙绵想了想将夏香留了下来,只一人坐着思齐带来的那辆马车过去了。

这个乌焉酒楼在京城有不小的名气,之前蕙绵虽然没怎么在外面吃过饭,那里倒也去过一两次。

这间酒楼的装潢风格和它的名字是有些像的,都透着一股奇奇怪怪的感觉。

若庸在雅间内安排好了饭菜,就临窗坐了,时不时的看着外面的街道,注意着那辆并没有带着王府标志的马车。

当那辆有些普通的马车才一进入视线,若庸就忙下了楼梯,去外面接着了。一点也不担心被外人看见他如此,可以说是谦恭地对一个女子的情形。

蕙绵没有听见思齐喊她下车,马车才刚停止走动,车帘子就被一只好看的大手撩了起来。男人带着笑的面庞,也就随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快下来吧。”见她有些愣怔,若庸好笑道。

蕙绵咧着嘴有些傻傻地对他笑了笑,便扶着他伸过来的另一只手跳下车来,他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

一下车,街上热闹的人来人往就进入了视线。

蕙绵忙收回了被他握着的手,若庸脸上的笑容因为她的这个样子而有些僵掉。

“跟我上去吧”,他并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在了她的前面。

蕙绵刚才要挣开被他握住的手,也只是一时的条件反射,只是直觉的和他这样在这么多人面前手牵着手很不舒服。

但是见若庸有些在意的样子,她也并不知道说什么来调节。毕竟,当初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时,她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顾忌。

于是,女人也只好一声不吭的跟在他的后面。

她半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若庸离她已经有了十几步的距离。上楼梯的时候,突然间就撞入了一个男人的怀中。

蕙绵正疑惑,她刚才并没有觉得眼前有什么人影,怎么就会突然撞到了人家?

“没事吧?”男人立即伸手扶住了她,轻声问道。

但是蕙绵还来得及回答,就被回身而来的若庸带入了怀中。他的速度快的异常,她连看一看那个男人容貌的机会都没有。

“多谢”,若庸有些冷淡的对着一身黑衣的男人说了句,就揽着蕙绵上楼了。

蕙绵楼梯上了个半截,却突然觉得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有几分熟悉,好像之前听过。

有了这样的疑惑,她便想回头看一看,只是头还没转过去,就被很不满意的若庸给扳了过去。

“老实点儿”,他在她耳边有些粗声粗气的说道。

蕙绵看了他一眼,已经从刚才的阳光灿烂变成满脸阴云了。不过,她好像没怎么惹他吧?

进了雅间,眼见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蕙绵扑到他的怀中,笑问道:“你怎么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她不问还好,一问,男人这火气又蹭蹭的往上涨了几截。敢情他都快气炸了,她还不知道缘由呢?

他便不管不顾的将她推在刚刚合住的门上,开始了一段粗暴地攻城略地。

他那么粗鲁的一推,蕙绵被身后门上地条条愣愣撞得龇牙咧嘴的。她怎么从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的力气这么大?

若庸听见了她的一声闷哼,心疼她却又添了几分对她的无可奈何,因此吻起来就更加用力了。

正当这个吻由微微的粗暴转向激情的时候,门板那边却响起了敲门声。咚咚的敲门声透过门板传来,蕙绵猛地一惊,忙抵制住那人的舌头,示意他停止。

若庸虽然十分不愿,但也知再亲吻下去就要过火了,便放开了她,带着几分火气问道:“什么人?”

“爷,您吩咐的热菜都准备好了,是现在上来吗?”

听见门那边小二的声音,蕙绵暗松了一口气。

若庸之前只吩咐上了些冷盘,说是热菜等等再上。这不,酒楼这边一准备好就过来问了。

“端上来吧”,他拉过蕙绵,朝着屋正中的一张大桌子走去,对着门外的语气此时已好了许多。

若庸此时好像已经忘了刚才的怒气,一边给蕙绵介绍这里的特色菜式,一边往她的碗里夹菜。

“你也吃啊”,蕙绵见他只是顾着自己吃,从坐下来并没有吃几口菜,便笑着对他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看顾着。”

若庸听她这么说,也笑了起来,放下了筷子对她道:“你也夹给我吃。”

蕙绵不大喜欢与他这样温情的互动,看了看陆陆续续过来上菜的人,推辞道:“当着这么多人,多不好意思。”

若庸脸上不觉冷了下来,总是这样,他要亲她,与她行鱼水之欢的时候她从来都不这样拒绝。难道喂他一口菜会比他之前在有下人在场的时候亲她,更让她觉得不好意思吗?

若庸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拒绝自己这样小小的要求。她从不介意与自己翻云覆雨,却十分谨慎地保持着她的温情。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蕙绵自然察觉到了他的不一样,可这时却不想费心去取悦他。她十分不喜欢与他有这样像极了平常恋人的互动,就像那天他让她给他擦汗一样。

她不喜欢,十分不喜欢。

蕙绵低着头,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吃着眼前的菜。

“绵儿,这里的梨花酿很有名,你要不要喝些?”若庸默了一阵子,只好淡淡地妥协。他不是决定了,要不着痕迹的让她爱上他?

明知道她是别有目的的,就不要在意这一的小事了。

“好啊”,蕙绵听他这么说,便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若庸的心情也好了些,看,她对自己还是有些在意的。

两个人心思各异的吃过了这桌丰盛的饭菜,又在雅间里坐了会儿,才决定回去。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消费比较大,离去时酒楼里又赠了他们四样点心。蕙绵虽然吃得有些撑,还是很高兴地从小二手中接过了打包好的点心。

若庸见她这么主动,早忘了饭桌上的那点不愉快。觉得他们与平常夫妻倒也无异,她不也是

像一个平常人家的小妻子那样,因为这额外的惠赠而欣喜。

事情虽小的不值一提,但却是她在乎家的表现。

有了这样的认知,若庸笑着将点心包转移到自己手中,说:“我来就可以了。”

他一直提着这几包点心出了门,丝毫没有交给思齐代拿的意思。

两个人从二楼下来,只是还有几阶没有下到一楼时,蕙绵就看见了楼下大厅里的一名黑衣男子。

那人也直直的看着她,眼中的感情竟然复杂的让她有些心惊。

他穿着一身黑色锦衣,衣服上面好像是一幅由银线绣制的山河图的轮廓,张扬而又不失华贵。男人两鬓的头发都辫起收到了发。

他们再是天家,也觉得有些亏欠这左相。

若庸面上应了,心里却知道楚无波怕是不会见他的。想起那些事,一时又心烦起来。

皇上见这儿子应了,却傻立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动作,便佯怒道:“还不快去,在你皇祖母那儿教训还没听够?”

“是,儿子告退。”

若庸收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心事,做了个告退礼便出去了。留下皇帝在那里感叹,他这个儿子还真不是经国的料儿。

若庸本急着出宫门,这个时候却又不急了,先打发了思齐代他去楚府探视,自己回了一趟出宫前居住的长阳宫。

不管见他进来一路请安的宫女太监,若庸直接去了卧室。

男人趴在床上翻翻找找,好一会儿才打开了几年不曾开过的夹层开关。从他那床的夹层里取出一个玉石匣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对儿玉镯。

这玉镯还是早年间番邦进供的,妙就妙在这玉镯内有若隐若现的玉花。一只里像是徐徐绽放的,另一只里则是完全盛开的,层层叠叠的,很好看。

当时他一见了这玉镯就向母后要了来,暗自打算着等找到了她,就送给她。为此他还被父皇母后嘲笑了好长时间,说他才多大啊,就想着给媳妇放东西了。

当初的笑言犹能记起,没想到今日却是这么一个场景。都怪那该死的雾,让他不能看清她的样子。

心中虽然有些戚然,但他的一双眼中还是含着温柔的笑意。命宫女找了丝绢,把一对玉镯包了起来,男人就小心翼翼地放在胸襟里,怀揣着走了。

思齐被打发去了楚府,若庸也没让宫里的马车送,半带着轻功,脚步轻快地越过了皇城西门。

若庸出了宫门走没多远,就有一个小厮在路边候着,迎着他见了礼便道:“王爷,我家少爷特意在酒楼置办了一桌酒席,请您过去呢。”

若庸虽不大记人,但对黎家的下人还是很熟悉的,眼前这个小厮正是黎家二少爷黎莫琰身边的人。他与黎莫琰也很合得来,见他派人来请,心中也不太惊奇。

“说什么事了吗?”若庸想推拒了,便问道。

“今日是我家少爷的生辰,特地安排了酒席宴请好友的,少爷说您若不去,他就亲自来请了。”

“本王回府一趟,就去。”若庸想先回去把这镯子给了蕙绵,再去那里应酬一下。

尽管他不喜欢这些应酬场面,但以往只要是黎家请的,他都会去的。

“王爷,我家少爷也派人去请了楚小姐,少爷说怕您惦记着。”

小厮在心里暗赞自家少爷想得周到,面上却并没有少了一丝恭敬。

若庸听说也去请了蕙绵,马上就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这黎家是要借此机会,给她难看了。怕蕙绵先他到了酒楼,会被欺负,他二话没说就上了马车跟着那小厮走了。

蕙绵这个时候,正在太阳下面看那一窝才出壳的小鸡啄食呢。小鸡是她和若庸在郊外游玩时碰巧了见的,就买了来。

那户农家正发愁这被母鸡偷偷抱出的一窝小鸡怎么养活呢,如今都要入冬了,哪知道那母鸡还有抱窝的心思?

虽然这一窝小鸡不多,只有五个,但是养不活的话还是觉得可惜。

正巧就被路过人家门前的蕙绵看见了,当时就喜欢的捧着一只毛茸茸的黄球儿不舍得放下。

这一家正临了大路,常常会见些路过的贵人,一见蕙绵与若庸这身打扮就欣喜异常。那农妇见蕙绵那么喜欢,想着他们大户人家不在乎那几个钱,便极力向蕙绵推销。

蕙绵只好捧着黄球儿看向若庸,若庸还真没见过她这眼巴巴的眼神儿,也就同意了。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东西,也觉得稀奇。

所以两个人回程时,若庸就提了一只装小鸡的竹篓,蕙绵则是在手中捧了一只。

这几日来,蕙绵一直很尽心的照顾几只球球般的小鸡仔。

她正把些煮好的小米放在手心里喂球儿时,听见门口传来卓越、卓凡有些严肃的阻挡别人进来的声音。

她知道若是楚家的人,他们两人是不会拦着的。不过,除了楚家的人,还有会谁来找她,难不成又是黎莫如?

蕙绵猜测着,就走了出去,却见到了一个并不认识的男子。

那人一双剑眉很是传神,让人见之难忘,五官也因为这双眉毛而增色不少。

“请问你是?”蕙绵仔细打量了下又觉得他有些眼熟,以前应该是见过的,心中一面猜测,一面就问了出来。

“楚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黎莫琰,我们之前也见过的,只是近年来不常见而已。”

原来是黎莫如的二哥,看他说话间的气度,倒也非凡。

“请问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蕙绵想起了这个人,心中一凛,也难怪卓越、卓凡为难着不让他进来了。不过他这突然登门,还趁着若庸不在的时候,会有什么事?

“在下今日生辰,在乌焉楼摆了宴,宴请好友。楚小姐,可否赏在下这个面子?”黎莫琰跟他的父亲倒是不同,一双眼睛在说话时总含着笑意,让人不经意间就对他放轻了戒备。

对于这个人,蕙绵并不太了解,只是知道他总管着京城的兵马粮草,是专管后勤工作的。如今她又这样和若庸在一起,外人可能不大清楚,但黎家的人绝对不会不清楚。

蕙绵一时猜不清这人的用意,反正绝不会只是宴请那么简单。

“楚小姐莫要有什么疑虑,若庸现在可能早已经到了呢。”见蕙绵迟疑,黎莫琰又马上说道。

见他这样说,倒像是自己胆小怕见光似的。况且又是青天白日的,他也不能怎么自己,蕙绵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卓越、卓凡要跟着同去,黎莫琰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夏香要去,却被他阻止了。蕙绵见卓越、卓凡都在身边,也就没有非要带着夏香。

黎莫琰这边,看着蕙绵上了等在一旁的马车,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明显了。

他身为武将,才能谋略都不比流风差,又在外带过几年兵。没想到回到京城,却只给了他这么一个闲差,还要处处受流风的辖制。

父亲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这个差事也不错。但是黎莫琰却并不是那种甘于闲淡之人,他要的是在事业上功成名就。

他也明白,因为父亲在处理事情时的不留情面,他们黎家是多多少少被皇家所顾忌的。他们家,远不如楚家受皇上的信赖。

因为这一点,他就很不喜欢楚家的人了。再加上知道了母亲曾经与那楚无波有过婚约时,楚家在他心中就更像一点忌讳了。

本来妹妹与若庸订了亲事,楚家又一连串的出事,他们家显然要高过楚家一截来。但是中途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而这黎莫琰自小又是最疼妹妹的一个哥哥,早就想找机会将蕙绵从若庸身边弄走了。

前几天他偶然见了在青楼买醉的流风,上前问候了一下,倒是从他的醉言醉语中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又联想起了早前有传他曾在宫里吻了蕙绵的事,黎莫琰也就明白了几分。

没想到这多情种子也能变成痴情汉,不是天赐给他良机吗?

黎莫琰的脑子里,从不会缺少了这些挑拨离间的计谋,所以他今日也特地邀请了流风,也特地与他说了些蕴含丰富的话。

其实若不是姓萧的那小子那么痴情于如儿,他倒是更想利用他的。不过,这女人也与流风有过那么件可疑的事,他就不信若庸心里没有一点猜疑。

黎莫琰也坐在了马车里,时不时地看了蕙绵一眼,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计对她毒了些。

若庸啊,你就算不在意她曾经被别人毁了清白,还能不在意她在是你的女人的时候与别人不清不楚,更甚说是有了什么?

当日在他的逼问下如儿吐出了实情,那时他心底还为这个女人掠过一丝可惜,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面对这么个“不老实”的女人,他就不信听了他那番话的流风能忍得住?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蕙绵被对面男人时不时的带着笑意的一眼,弄的心中很不舒服,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有,相反,楚小姐貌美如花,倒是让人,心痒难耐。”

黎莫琰本就有些看不上蕙绵这样的女人,再加上刚才心中的一番思虑,这时候说出的话也带着调戏和不尊重的味道。

“你是什么意思?”听了这话,蕙绵朝马车门口坐了坐,有些严厉的问道。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一脸笑意的要与她同乘一辆马车没有好意。

“抱歉,我说话常是这么没遮没拦的,你不要介意。”

黎莫琰马上道歉,却没有几分认真。

蕙绵目光盯着车壁,也不再理他。

到了下车时,他先蕙绵下来,转个身就伸出手,意思是要做一把绅士。蕙绵总觉得他的笑里含着嘲讽,没理他,从另一边下了车。

“在下已经道过谦了,楚小姐还不肯原谅我吗?”他跟上蕙绵,仍旧笑着道。

“没有”,蕙绵回了两个干脆利落的字,便快步进门了。

黎莫琰看着那女人的背影,再次笑了笑,若不是威胁到妹妹,他倒也想领略一下,这个女人的味道呢?

“天字一号房,楚小姐可别走错门了。”

他随即又在蕙绵身后大喊了一声,也提步跟了上去。

黎莫琰腿长脚大,几步就超过了蕙绵。

雅间里的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其实也就他们几个,并没有其他人。

黎莫琰一进门就笑着道了声久等了,然后给蕙绵安排了一个流风旁边的位置。

若庸却坐在对面,旁边是黎莫如。他见蕙绵坐在了对面流风旁边,便想起身过去。

“怎么了,若庸,有什么不满意?”黎莫琰瞧见他的脸色,抢在黎莫如面前,问道。

他这一问,若庸还真不好再说什么。他本就觉得自己现在只一心有蕙绵,却还不得已的牵制着黎莫如的行为有些自私。如今又是在黎莫琰面前,从黎莫琰对他的称呼中就可以看出,他们的交情确实是不错的。

“王爷,不过这一时,你又何必这样让如儿难堪。”这时黎莫如又低下了头,用几乎只有若庸能听到声音说道。

她在若庸的面前,从来都保持着这样的矜持。她是从不直呼他的名字的,她觉得那是到她成了他的妻子时,才该有的。

若庸听了黎莫如的话,看了蕙绵一眼,便又坐正了身子。心中却希望这桌宴席早点散了,场面上的氛围他十分不喜欢。尤其还要对着流风,和自己心爱的女人。

黎莫琰见此,心中暗笑,对身边的小厮吩咐了声开宴,便拿着好看的白瓷酒瓶给蕙绵满上了一杯。

“楚小姐,没喝过烧酒吧?今日给在下个面子,尝一杯?”

他边倒着酒边看着蕙绵,说道。

没等蕙绵说话,流风就道:“她酒量不行,黎兄还是换别的吧。”

黎莫琰听了这话,眼中满是吃惊地笑意,“没想到你们表兄妹感情这么好,流风,你可少有这么关心其他女人。那好,就换成他们这儿的梨花酿吧。”

他说着就回头吩咐旁边伺候的人上梨花酿来。

蕙绵抬头看见若庸铁青的脸色,便知晓这的的确确是一场鸿门宴了。只是,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用换了,烧酒我喝过的。”

她没朝着黎莫琰,只是转头轻声对要去取梨花酿的下人道。

“不能喝就别逞强”,对面的若庸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

“没事,我少喝点儿。”蕙绵回给他一个笑容,语气异样温柔。

她刚说过这句话,就感觉流风全身一僵。男人满了一杯酒,有些粗鲁地灌了下去。

黎莫琰见此一笑,随即略回头对身后的下人说了句什么,那人出去没一会儿就领进来几个舞姬模样的女子。

那领头的女子还未低身施礼,黎莫琰就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随意,随意。”

几个女子点了点头,就轻歌曼舞地开始了。

“楚小姐,请。”

蕙绵没接那个男人的话,端起酒杯喝了。她才刚放下杯子,黎莫琰赞了声海量,就又倒下去一杯。

“莫琰,够了。”若庸轻轻地皱了皱眉,不悦道。

黎莫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过了,就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起来。餐桌上的气氛全靠他一人调节,他却是一副游刃有余丝毫没在意的模样。

流风从刚才就不再说话,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倒酒、喝酒。蕙绵不知道流风在他们这场宴席中有什么用处,担心他喝醉了,却又不好明劝,便伸手按在了他平放在腿上的左手上。

蕙绵坐的正是他的左手边,动作很小,不怕被若庸看见。但这一丝小动作却落在了黎莫琰的眼中,他一口干了杯中酒,说起来就更起劲了。

流风却是低下了头,不再喝酒了,稍停才抬起头来开始吃菜。桌子下的大手却是紧紧地反握了她的,不让她离开。

蕙绵被他拽着手,倒也心平气和。她觉得她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许多不忍心。

但是,流风的是左手,蕙绵被他拉着的却是右手。

“楚小姐,你怎么也不吃一口菜,是不是不合胃口?”正说得天花乱坠的黎莫琰突然转向蕙绵,笑问道。

蕙绵抬头看向对面,若庸也正有些担心的望着她,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了。

蕙绵笑了笑,没有任何慌张道:“来之前吃了许多点心,不太饿。”

“既然坐到这里了,怎么着也要吃点儿。”男人说着,就夹了近旁的菜放在蕙绵面前的碗中。

若庸见此,不禁皱眉,他们有什么不满意,尽可冲着他来。这么对绵儿,是个什么意思?

这时流风已经放开了蕙绵的手,她便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点菜吃了。

黎莫琰看着蕙绵握筷子的手,笑得意味深长。

又随便说了会儿,旁边的歌舞歇了,一个歌女上前问要换什么曲子。

黎莫琰没理,却将目光转向了蕙绵,稍停,貌似征求意见道:“听说楚小姐在左相寿宴上一舞,令人叹为观止,不知道今日可不可以让我们,再次一睹楚小姐风姿?”

话落,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蕙绵刚想摆个笑脸站起身来,就听若庸将筷子摔在桌子上,暴喝一声:“黎莫琰。”

蕙绵不禁想笑着兄妹两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庸,你生的什么气?我不过是说笑的,说笑。”黎莫琰知道自己玩的过火了,便连连道歉。他可不能让若庸一气之下带着那个女人走了,他们走了,这戏还怎么唱?

黎莫如也忙为哥哥说话,若庸到底记着今天是黎莫琰的生辰,忍了忍,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黎莫琰又把那些歌女都打发了下去,那些女人才一走出门口,就听见外面与什么人撞在了一起的声音。

“少爷,您没事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

门口一时间充斥了女人的道歉声,醉汉的狂狂乱语。

“二哥,听声音是,行。”黎莫如听着,忙转向黎莫琰。

“日中,把你家公子带进来。好好的一个人天天耽于杯中之物,我得好好说说他。”

这可不是他黎莫琰安排的了,老天也要帮他啊。

黎莫琰自然知道,萧悦行曾经有段时间与蕙绵走得非常近。虽然他不想利用他,但是能加把火也不错啊。

这样就更能让若庸看清,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楚小姐也曾经跟悦行一起学过笛子,不妨也跟着劝劝,或许他能听呢。”黎莫琰才吼过日中,就一脸笑意的对蕙绵道。

“我们也只有几天相处,并不熟。”蕙绵看着眼前的碗筷,毫无波动的说道,心中却开始有些沸腾了。

每次他出现在她的面前,都会让她更恨他,却也让她更加不知道怎么办。

萧悦行本已醉得走都走不成了,眼中看见了蕙绵,竟然直直的朝她而去。

他脸上长胡子了,一点都不好看。

这是蕙绵看见他,出现在脑中的第一句话。

“绵儿,你原谅我了吗?”他趔趄着到了她的跟前,跪在了她的面前,抓住她的手有如梦呓般道。

“萧公子,你喝醉了。”蕙绵挣了挣被他握得升腾的手,尽量作出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男人说着,将头埋在了她的双手中,她感觉到了温热的水珠落在指缝里。

“够了吗?”她在心中这样问自己,“他这样,赔偿她的损失,够不够?”

“你不要去跟那个王爷好,我什么都改,再也不记着如儿了。”萧悦行又将头抬了起来,说的话还是如醉似痴。

若庸也听见了萧悦行的这句话,手中一紧,杯子碎在了手中。

蕙绵不禁冷笑一声,“萧公子,怎么总是这么巧?”她没说完话,就着被他握住的双手将他推了一把。

流风亦是恨,一脚就将萧悦行踹在了一边。

“他只是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踹他做什么?”黎莫如连忙起身过来,将萧悦行扶起。

她之所以敢在若庸面前这么做,一是因为若庸本就知道她与萧悦行是知交好友;另一个是她想看看他关心另一个男人时,他会不会吃醋;再一个,那就是蕙绵了,她一定会吃醋的。

黎莫如断定,她还在乎他,不然她为什么总是找她黎莫如的不顺心?

“行,我送你回家。”黎莫如搀起了突然间静下来的男子,对他说道。然后又转头对若庸说:“我很快回来。”

若庸只是愣着,没有说话,黎莫琰大声地让她快去快回。

他们刚出门,萧悦行就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大声喊道:“如儿,我好恨啊。老天爷,我萧悦行究竟做了事,你非要这么整我?”

声音渐渐远去,黎莫琰笑得无事一般,“喝醉了的人都这么让人不可思议。”

他转眼看见若庸又在灌酒,便笑道:“今儿这酒要不够啊,都这么狂饮。”说着又叫人拿酒进来。

蕙绵一直看着门口,直到流风板正了她的身子。

她看着狂饮的若庸,疑在梦中,这些来来去去的人,好像都是一场梦。

忍不住也喝了几杯酒,觉得头里又晕又热,便想出去吹吹冷风。

“我出去一下”,蕙绵有些不稳地站了起来,对稳稳地坐在那里喝酒的男人道。

若庸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完全忽略了她。

蕙绵便也不再等他的回答,有些摇晃的出门去了。在门口随便拉了个人,问了后院在哪里。那人给她指了角落中的一个楼梯,说是从那里下去就是酒楼的后院了。

他还大声地对蕙绵说后院有几间厢房,她若是晕的厉害,可以去歇息一会儿。

蕙绵摆了摆手,有些头重脚轻地扶着楼梯下去了。

里面流风也有些坐不住,根本听不清黎莫琰在那里说些什么。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流风也出去了。

“瞧瞧,流风对那楚小姐还真是上心。”黎莫琰笑着讽刺道,故意说给若庸听,边说还边给他倒酒。

若庸现在只想着将自己这个清醒地会分析的脑子灌晕,他怎么也无法想象,那个女人的“别有目的”竟是那么特别。

竟是因为另一个男人,那他伯皇若庸算什么?报复的工具吗?

她还不如是一个相中了他的权势地位的女人,她就这么看不见,他对她的这一片心吗?

怪不得不给他夹菜,怪不得不给他擦汗,怪不得在床上那么听话?

若庸心中想着,再加上黎莫琰在旁边不露痕迹的煽风点火,这酒他是越喝越晕,直到最后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将王爷扶到三楼雅间,让小姐过去在一边照顾着。”黎莫琰看着倒在桌子上的若庸,笑得很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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