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洗漱过后,蕙绵看着只有自己一人的餐桌,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夏香。夏香解释道:“老爷常常不陪小姐用早饭的。”
蕙绵点了点头,看着一桌子的菜没有丝毫胃口。夏香双手把筷子递向蕙绵,道:“小姐,用饭吧。”
蕙绵接了筷子,扒了一口饭才想起问夏香:“你们吃过没有?”这样的话使夏香内心一动,随后回道:“奴婢们伺候小姐用过饭再去吃。”蕙绵轻回了一声:“嗯”。
蕙绵吃过饭就一个人去了内室,寻着一些首饰之类的东西翻看了。没多久冬香进来道:“小姐,夏香姐姐让奴婢来陪您说话。”
蕙绵放下手中的发簪问道:“你吃过饭了?”冬香有些高兴道:“谢小姐关心,奴婢用过饭了。”蕙绵道:“我们去院子里,边喝茶边说。”
冬香想了想道:“也好,小姐想必早在室内待得烦闷了。”秋香和春香在外面摆好了点心和香茗,冬香便陪着蕙绵出去了。
精致的木桌是摆在院中一棵顶如盖的树下,褐色的小茶杯里冒着热气,四月间疏朗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落在木桌上有些斑驳。
蕙绵坐下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闭上眼有些感叹:这样的生活可真小资。感叹过后蕙绵将杯中茗一饮而尽,然后放下被子对冬香道:“继续昨天的话说吧”。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秋香和春香蕙绵又道:“你们都坐下吧。”
可能是由于积威余存,三人神色中虽有些惊慌却仍是照着蕙绵的话坐下了。不见夏香,蕙绵问道:“夏香呢?”这次是话很少的秋香回道:“夏香姐姐去三少爷的飞云轩了。”
蕙绵昨日夜里就一直惦记着什么时候去见识见识同她关系很不好的两个哥哥,此时听了秋香的话便道:“那我们也去三哥那里看看吧。”
冬香快嘴道:“小姐,三少爷身体不好,您一直都嫌那里晦气的。”蕙绵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如今不是想和二哥三哥搞好关系嘛。”
三香有些惊愕,稍后又了然:三四年前小姐也试图和两位少爷搞好关系,不过二少爷毫不掩饰的厌恶以及三少爷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然,都让小姐试图修好的行为终止。
春香想了想道:“小姐,您如今不是要听以前的事吗?三少爷前几日才旧疾复发,如今身体正不好。”
蕙绵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夏香为什么去了飞云轩。此时眼前三个端正而坐的婢女令蕙绵轻笑出声,笑过之后觉得自己心底很轻松,她不知道人在不同的环境中感觉竟这么不一样。
三香见自家小姐无缘无故地发笑,面上也都带了笑容。蕙绵看见时便笑问道:“你们笑什么啊?”
若在之前蕙绵这样问,三人早跪下请罪了,如今对于她带着笑意和轻松的问话,三人竟没有恐慌的感觉。
冬香道:“看见小姐笑,奴婢也高兴。”蕙绵脸上挂起黑线,这样的,理由?不过有人这样以自己的欢乐为欢乐,倒又让蕙绵觉得很幸福。
蕙绵对冬香道:“我和三少爷关系不好就是因为他得病吗?”冬香此时也乐得和自家小姐这样说话,便回道:“有这个原因”。看了看对面的蕙绵,冬香迟疑了下问道:“小姐,您如今是真的想和三少爷他们修好关系吗?”
蕙绵暗笑这小丫头的小心翼翼,便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了,他们都是我的哥哥嘛。”说完蕙绵又在心中加了一句:“就像烈儿和依依一样。”
冬香暗想:小姐说不定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和两位少爷改善关系,于是冬香又道:“那小姐一定要有耐心,您以前老爱说三少爷吃白饭、浪费药钱了。”
蕙绵能想象到前身以前的厉害,可是不知道竟然这么过份。如果有人这样对她,她也不会理那人。因此,蕙绵理解道:“我一定会很耐心的”,随后又弱弱地问了一句:“我经常那样责备他吗?”
春香似安慰道:“府里的家用由二少爷负责时小姐就没有那样说过了。”蕙绵了然的“哦”了一声,想起自家儒雅的爹蕙绵又问道:“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冬香此时倒连忙道:“没有,没有,老爷一直很疼小姐的,就算是那件事以后老爷对小姐的疼爱仍然未消减。”
蕙绵有些疑惑:“那件事?什么事?”冬香立即有些磕巴,半天蹦不出一句话。春香此时对蕙绵道:“小姐您不是想知道两位少爷们的事吗?”
冬香也道:“是啊,小姐以前还摔过二少爷最喜欢的一套茶具,所以……”蕙绵见她消声疑问道:“所以什么啊?”冬香在心里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件事和那件事不是挨着呢吗?冬香脸上神色变了几变,低头道:“小姐,我马上就去石子路上罚跪。”
蕙绵还没明白呢,冬香就要起身去旁边用鹅卵石砌成的小道跪下。春香和秋香也并不说什么求情的话,她们知道那件事是小姐心中的禁地。
蕙绵连忙拉住要走开的冬香道:“我什么时候要你罚跪了,我摔了二哥的茶具,所以我们的关系就更不好了吗?”
冬香点了点头,蕙绵拉着她坐下,一边示意春香秋香也坐下。蕙绵有些不解:“不过就是一套茶具,二哥会不会太小气了?”
冬香不敢再说话,春香淡淡道:“那套茶具是千叶老人所制的最后一套茶具,万金难求,二少爷很是喜爱。”
蕙绵问道:“那个千叶老人死了?”冬香此时却又忍不住话道:“没有,千叶老人还活得好好的呢。”
蕙绵看着冬香有些好笑:“千叶老人很有名气?”冬香回道:“是啊,京里的达官贵族都以得到千叶老人的一套茶具为傲呢。”
蕙绵点了点头:“这么厉害啊”,春香道:“千叶老人的厉害之处在于,用他制得茶具沏出来的茶不管第几道都醇香无比。”
冬香在一旁又道:“更绝的是千叶老人能在一个茶壶上刻出千片形状各异的叶子,而且栩栩如生。”
蕙绵听了也不禁赞叹:“真是好手艺”,想了想她又道:“那二哥这么生气也是情有可原了,我以前真是太败家了。”
听了她这样的话,三香都掩嘴轻笑。此时夏香走了过来,见几人都面带笑意便问道:“冬香你又说了什么让小姐这么高兴?”
冬香因为话多受的罚多,不过也因为话多不知道哪一句就得了以前蕙绵的欢心,是以夏香有此一问。
冬香起身到夏香身边娇笑道:“可不是因为我,我们在笑刚才小姐的一句话呢。”夏香有些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对蕙绵道:“小姐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回房休息?”
蕙绵也站起来道:“不用,我感觉很好,对了你去三哥那里有什么事?”夏香笑道:“奴婢只是不放心小姐的身体,想去求阮神医再过来看看,不巧阮神医今日没来。”
蕙绵恍惚想起昨日那个周大夫口中的安之,问道:“安之?”夏香点点头,随意道:“阮神医是三少爷的好友,三少爷的病疾都是阮神医诊治的。”
蕙绵点了点头,又问道:“三哥的病无法治愈吗?”夏香正要回答,院门口的婢女进了院门道:“小姐,齐叔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