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尽管心里有底,但思来想去,为确保万无一失,萧何吏还是先给乔素影打了个电话,未雨绸缪,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等万一需要她出手帮忙的时候,就省却了一些不必要的解释。
乔素影见是萧何吏的电话,本来是很有些开心的,可是当听萧何吏说完后不由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个劳柳莽看着平时挺机灵挺懂事的,怎么连谁远谁近都搞不清呢!枉我还在常委会上替他说话!”说完又安慰萧何吏道:“何吏,你别担心,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跟劳柳莽提,就说是我意思!他要不信,就让他来找我!如果他实在不像话,就换了他!换别人可能有难度,换他很简单,现在区里很多领导都对他不是很满意。”
“呵呵,还到不了那一步。小影,你先别管了,如果有需要,我再给你打电话!”萧何吏笑笑挂断了电话,心里变得更加踏实起来,不过在踏实的同时,也隐隐有些悲哀,一个堂堂的局长,就能因为一个近乎区长情人的一番话而轻易地丢掉乌纱帽,这也不能不说明当前干部管理体制的不合理性。
萧何吏放下手机,抬起头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呼完,劳柳莽的帕萨特便驶进了院子。
“你终于来了!如果发生冲突的话,就让冲突来得更猛烈一些吧!”萧何吏淡淡地看着劳柳莽从车里下来,心里没有一点的慌乱,乔素影刚才的话给了他莫大的精神支持和依仗。
“何吏,你他妈地干嘛呢?晒太阳?妈的!这就是你说的忙?!!!”劳柳莽在车上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萧何吏,一下车便气不打一处来地骂了过去。
“哎呀,劳局长来了!”萧何吏仿佛才看到劳柳莽,笑着打了声招呼。如果在以前,他肯定会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但今天,他只是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回头冲屋里喊道:“飞扬,劳局长来了!”
云飞扬从屋里跑了出来,不过并没有奔向劳柳莽,而是径直来到了萧何吏的身边,有些疑惑地问道:“萧哥,劳局长来做什么?”
“不清楚。”萧何吏轻轻地摇了摇头。
“安排在哪?你办公室?”云飞扬见劳柳莽越走越近,连忙低声问道。
“不用,去你的办公室……呵呵,劳局长,您怎么有空亲自过来了?”萧何吏迎上一步,笑着引劳柳莽往队长办公室走,他现在还不想让劳柳莽看到他的办公室。这里的办公室虽然是平房,办公桌椅也普通,但队长办公室的宽敞明亮却一点也不次于劳柳莽的局长办公室,更不用说萧何吏那带套间的副局长室了。
劳柳莽见萧何吏和云飞扬都是站在原地等他,连个迎上来接包的都没有,心里顿时更加不悦,便也不做声,闷头随着萧何吏走进屋里,把包往桌上一仍,大喇喇地坐在了云飞扬的椅子上。
“劳局长,您亲自过来有什么指示?”萧何吏一脸的笑容,
随意地站在桌边。
云飞扬沏了一杯茶,端过来放在了劳柳莽的面前。
“你出去吧,我跟何吏谈点事!”劳柳莽一脸不悦,挥挥手向外赶云飞扬。
云飞扬愣了一下,脚步却没有动,只是侧头征询地望着萧何吏。
“出去吧。”萧何吏轻轻一点头。
“好的萧哥。”云飞扬转头出了门,萧何吏却没再理劳柳莽,也紧跟着走了出来,拉住云飞扬小声说道:“一会如果劳局长要跟队员们谈话,不必太高抬他。”
云飞扬愣了一下,脸上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好的萧哥。”
萧何吏折身返回屋里,在一个破旧普通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劳局长,您难得来一次,要不要把队员们集合起来,您给训训话?”
“训个屁!我哪有那闲功夫!”劳柳莽一拍桌子:“今天市里来了三拨领导,一拨检查秋季集中防疫的,一拨检查秸秆禁烧还田的,还一拨检查农产品食品安全的!三项工作,一项也没开展!”
萧何吏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问道:“相关文件不是都给林局长了吗?”
“给个屁啊给!你倒是给了,她可得要才行啊!”劳柳莽越说越气,禁不住又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都拿我当什么了?啊?!!何吏,你说,你们过分不过分!”
萧何吏叹了口气,低头不语,按理说,这确实是过分了,哪有局长定了分工,副局长都不接的道理,不过话说回来,这事还得怨劳柳莽自己,就是因为他开了坏头,让分工变得跟菜市场挑萝卜一样,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劳柳莽见萧何吏低头不语,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这三个检查组都对黄北区的工作不满意,其中防疫和农产品安全的检查,于区长还亲自陪同了!我实话告诉你何吏,于区长对农林局现在的状况很不满意!”
萧何吏还是不说话,心想这还不都是你造成的。
劳柳莽盯着萧何吏,语重心长地说道:“何吏,你懂领导不满意的严重性吗?再这样下去,就要动班子了!”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又拍了一下桌子。
萧何吏忍了几忍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想劳柳莽是不是被气糊涂了,怎么还拿动班子吓唬自己呢,要说调整班子,最该害怕的应该是一把手啊!
“你笑什么笑?!!!”劳柳莽一挺身子,怒目而视着萧何吏。
萧何吏强忍住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动就动呗,劳局长,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何吏这副无所谓的态度真把劳柳莽气坏了,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萧何吏的鼻子说道:“动就动,动你妈个屁啊!你无所谓,老子怎么办?!!”
虽然劳柳莽经常带口头语,也经常对萧何吏骂骂咧咧的,但“你妈”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当面骂出来
,萧何吏的脸不由涨红了,眼神也变得有些凌厉,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吐着:“劳局长,请你……”
劳柳莽看到萧何吏的神情变化,也知道自己失口了,便不等萧何吏说完,抢先换了种柔和地口气说道:“何吏,你得谅解我啊,你知道我现在的压力有多大啊!”
话说的模棱两可,也不知道是说谅解他的失口,还是谅解他的工作安排,不过不管是什么,局长都已经低头了,萧何吏也不好再说什么,可不说总觉得心里有些憋闷,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再也不说话。
“何吏,你是我的校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你说,这个时候你不帮我,还有谁能帮我?”劳柳莽绕过桌子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萧何吏的肩膀,缓缓地说道,语气里倒也有几分真诚。
“劳局长,帮忙不是这么帮的!”萧何吏站了起来,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口气也显得很急促:“劳局长,靠忍让是换不得团结的局面的,主席还说要以斗争促团结呢……”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论看的书,我比你多!”劳柳莽不耐烦地摆摆手,问道:“那你说说想怎么帮?”
萧何吏略一沉吟,轻声说道“劳局长,只要你默许,我就把她相关的权力弄过来,她要不乐意,矛头也会对准我!”
“具体说说,都什么权力?”劳柳莽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
“就比方说进人的事吧,她想搞就让她搞去,但我也搞,看最后谁的人能进来,我觉得这样收拾她两次就能收敛点了!”
“净他妈出些馊主意!”劳柳莽狠狠地瞪了萧何吏一眼:“妈的,一个局派两个副局长找分管区长和人事局分别汇报同一个岗位的人事?这不是扯淡么!”
萧何吏似乎早就料到了劳柳莽会不同意,也不生气,笑笑说道:“那就以局里的名义让我搞!”
劳柳莽又瞪了萧何吏一眼,想发火,但却忍了下来,缓和了一下口气,皱着眉头责备道:“何吏,你现在怎么也学得这么争权了!这样不好!”
“劳局长,话不是这么说,李局长有执法大队管着企业,林局长有项目扶持着企业,我倒是现在也有了个执法队,可都是跟摊户打交道,那天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同样是执法,但待遇差远了!”萧何吏说完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现在就碰到这么点好事,林局长她也好意思跟我抢!”
劳柳莽听完萧何吏略显“赤果”的话,不但没生气,脸色反而更加舒缓了,用着点着萧何吏笑道:“何吏,境界、觉悟还是不高啊,还得进一步加强学习啊!”
“劳局长,我的境界、觉悟是不高,但林局长的觉悟也不见得就比我强!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把进人的事交给我,那我就不接这些活!”萧何吏的口气变得有些无赖,把脸转向一边又说道:“没这么欺负人的,吃了肉连骨头不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