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云飞扬脚步很轻地走了进来,晃晃躺在沙发上萧何吏:“萧哥,醒醒,开会的都来了。”
萧何吏头疼欲裂,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紧皱着眉头,木木地坐着一语不发。
云飞扬涮了一把毛巾递给萧何吏:“萧哥,擦把脸吧。”
“嗯。”萧何吏强打起精神,接过毛巾一边擦着脸一边说道:“让他们先去会议室,我马上过去。”
“嗯。”云飞扬点点头,走了。
萧何吏强忍着难受,慢慢地来到窗前,轻轻撩起一点窗帘,见那些老家伙们正三三俩俩地在院子里胡吹海旁指点江山,有的甚至还想要重新布置下院子的摆设,几个队员被指使的团团转。
萧何吏摇摇头,刚坐回老板椅想再闭目养会神,还没两分钟,尤太华点头哈腰地走了进来:“萧队,喝酒了?”
“来了?考虑好了?”萧何吏睁开眼,面无表情,有气无力地说道。
“咳,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肯定是选择跟着萧队干!”尤太华有些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
“去找飞扬吧,让他安排!”萧何吏淡淡地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尤太华愣了一下,见萧何吏表情冷淡,犹豫了一会,慢慢地退了出去。
等尤天华一出去,萧何吏的眼立刻又睁开了,半响,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知道尤太华肯定是去见过黄猛、麻子等人了,十有八九是碰了个大钉子,现在他只有一条路可走了,而自己恩威并施的回旋空间也就大了。
闭上眼躺在椅背上,脑海中想起了当年陆春辉跟他们四个谈话的情景,犹豫了一下,起身摸起了电话:“飞扬,过来一趟。”
“萧哥,有事?”不一会,云飞扬匆匆赶了过来。
“飞扬,一会你跟小徐他们六个谈谈。”萧何吏忍着难受,探过身子对云飞扬叮嘱了一番,内容无非就是机会难得要珍惜,要好好干,另外局领导现在对几个老站长评价不高,所以这些年轻人要把握机会好好表现,一年半载后弄个局里聘的主持工作代理副站长是有可能的等等等等。
“哦,行,我去跟他们说。”云飞扬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向外走。
“等等,”萧何吏犹豫了一下:“你把我的意思给尤太华说一声,让他跟你一起去谈,谈完后一起去会议室,另外,会议让雷振云也参加。”
“哦,好的萧哥。”云飞扬愣了一下,点点头出去了。
萧何吏望着云飞扬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飞扬是个一是一、二是二的人,很难指望他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这种活还是交给尤太华更合适一些。
又过了十几分钟,萧何吏起身擦了把脸,这才带上本子去了会议室,几个老站长早已等得不耐烦,这时见萧何吏脸如赤布双眼通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讥笑、愤懑、阴阳怪气地声音立刻此起彼伏,有质问萧何吏为什么让他们这把年纪在这干等这么长时间的,有挖苦说刚当了局长就学会拿架子了,还有人阴阳怪气地说怪不得现在的年轻人都舔着脸要向上爬呢,你看,刚当了局长,这免费的小酒就喝上了。
萧何吏全当没听到,淡淡地笑着点点头,他并不想太与这些人为敌,雷剑就是个明
显的例子,人品好,能力强,可就因为脾气大得罪人而被投的最差票最多。
可是几个老站长并没有见好就收,依然七嘴八舌地议论攻击着。
萧何吏走上了用砖垒成的主席台,这还是当年他主政二队时修的,将记录本随意地往台上唯一的那张桌上一放,坐在椅子上淡淡地望着台下的老站长们。
老站长们似乎并不太在意萧何吏的目光,虽然没有继续攻击,却依然在自顾地说说笑笑着,云飞扬起身制止了几次,也没有什么效果。
萧何吏微微仰着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那次投票,他是零不合格,这应该是极为难得了,但是,这个结果并不能说明他与李青云对阵时就会有优势,那次的投票结果,他不过是正好在里面打了一个穿插而已,如果规则稍微换一下,恐怕就远远不是这个结果。
想到这里,萧何吏微红带些醉意的瞳孔渐渐收缩了起来。
“都别吵了!”尤天华不知道什么站了起来,冲着那帮老站长怒吼道:“开会了,注意纪律!”
几个老站长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纷纷起身责骂着尤太华,当得知尤太华只不过是个临时工的时候,不由更加愤怒了,连劳局长、任书记都不敢对他们这样,你一个破临时工真是吃了狗胆了!
尤太华却有自己的想法,在屋里的时候,见萧何吏对他表情冷淡,心里有些发虚没底,便开始琢磨着找个机会露露脸、表下忠心,现在见这些老站长们行为过分,便壮着胆子起了吼了一声!
见这些老站长纷纷攻击自己,尤太华偷眼观察萧何吏,见他依然微微仰躺着并不制止,心里顿时胆气一壮,再加上刚才从云飞扬嘴里已经知道萧何吏对这些老站长并不满意,所以便上前一步,单手插腰,另一手点着老站长们的鼻子污言秽语起来。
平时这些老站长们仗着资历老年龄大,端个架子,再加上点不管我干不干反正你没法开除我的无赖思想,平时与人斗嘴还是很少吃亏的,但是今天情况不同,对手是尤太华。尤天华虽然占着一点理,但他根本也不是讲理的人,只管什么难听说什么,几个老站长哪受得了这个,有个脾气火爆的冲过来伸手就想掴尤天华的耳光,却被尤太华轻松地抓住,来回羞辱般拽推了几下,又带些讥笑地指着老头的鼻子威胁道:“别为老不尊,你要再敢动手,别怪我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老头气得浑身哆嗦,转身来到主席台前指着萧何吏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什么素质!这样的人,是,是怎么进来了!我要向局里反应情况!”
“对,这样的人必须开除!”几个老头欺负尤太华的临时工身份,顿时嚷嚷了起来:“萧何吏,你做得了主还是做不了主?!!你要做不了主,我们这就去找劳柳莽去!”
那些年轻人面面相觑,从来没想到过政府机关开会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场景,震惊过后,雷振云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过来轻轻地拦着尤太华,嘴里却劝着老站长们:“各位站长别生气啊,萧局长开会呢,什么事也得开完会再说啊,我们不能连这点纪律性都没有吧?”
“开会,开他麻痹的会!”脾气火爆的那位老站长竟失口骂了出来。
“怎么这么说话呢!开谁的会啊!开谁他麻痹的会啊!你们都是老站长了,怎么说话这么不注意呢!”雷震云这一动,学农业的王野农和学水利的邵雄侠也参与了进来,萧、云两位领导仿佛都是默许的态度,便东一句西一句地帮起腔来,场面不由更加混乱。
萧何吏眯着眼睛不管不问,足足过了有三分多钟,这才猛地一拍桌子:“都他妈给我闭嘴!”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有个老站长回头看看萧何吏,刚要说什么,萧何吏又猛拍了一下桌子:“都他妈地给我坐下!”
尤天华和那帮年轻人赶紧纷纷坐下了,气愤填膺地老站长们却仿佛余怒未消,趁对方不敢还口赶紧又骂了几句。
“我说闭嘴坐下,你他妈没听见啊?”萧何吏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
一个老站长诧异地回过头,有些不相信似地望着萧何吏:“你,你,你骂谁?”
“没骂你赵站长,我骂那几个素质低的小子呢。”萧何吏的脸上忽然又冒出了笑容。
老头还想说什么,可一转头见大家都坐下了,只好也悻悻地坐了下来。
“下面开会了!”萧何吏一本正经地打开记录本,心里却有些好笑,他本来还没想动这些人来扬刀立威,可没想到尤太华却将主动将这件事给提前了。
“开会前我先说几句,”萧何吏一般用手没有意义地按着记录本,仿佛要把纸张压平一些,一边随意地说道:“要尊重老同志啊,看看刚才你们几个,成什么样子,不像话嘛。”
年轻人都低下了头,有点惭愧,也有点委屈,尤天华却高高仰着头,他清楚这不是批评。
几个老头对萧何吏这番轻描淡写的话明显不满意,其中一个说道:“萧局长,你刚才都看到了……”
“老王,我说完你再说好不好?我求求你老人家了!”萧何吏借着酒意,一副夸张地恳求表情。
年轻人发出一阵窃笑,老王也有些羞愧,便低下了头。
“今天我得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好说两句,”萧何吏仿佛来了兴致,把好不容易抚平的本子又合了起来,往旁边一放,严肃地说道:“农林局一向是个团结的集体,上进的集体,也是个出干部的集体,咱们以前的乔局长,现在已经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了,以前的那些老副局长们,现在也大多身居要职,不说他们,就说年轻的,也有的已经干到了区级领导的岗位,还有的干到了部门一把手,同志们,这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萧何吏说完,扫了一眼下面,继续慢悠悠地说道:“当然,农林局不光有正面典型,也有反面教材,也有些人,干了大半辈子,至今什么都不是,搞了一辈子专业,业务却不精,到头来还是半瓶子醋!能力不行还喜欢摆老资格,年纪很大,却又不懂得自尊自重,这些,你们也要认真吸取教训,一定不能重蹈他们的覆辙!”
夹枪带棒,连讽带刺,弄得下面几个站长老脸不由发热,却又不好发作,只好一个个恨恨地坐在那。
“好了,下面开会。”萧何吏重新打开记录本,一条条一项项地安排, 下面的年轻人拿出上学做笔记的劲头,一个字都不想漏下,对比之下,那些老站长们却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