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人早告诉陈大刚,一般情况下,货是后半夜才上岸的,曾想过是不是晚上十点多才开始进入埋伏地点?然而,想了想,一般,就有还有特殊,如果这次出现特殊呢?再想想,反正这钱也花了,十点也花那么些钱,八点也花这么些钱,为什么白白便宜了这些家伙?晚饭的时候,看见老大一个个地发钱,说是陈队长给大家的开工利是,看着那些家伙还嫌少的样子,陈大刚就来气,捂着头额上的伤口,又不得不挤出一副笑脸,说:“大家别嫌少,只要你们卖力,事成之后,我会让大家满意的!”
有人说:“我们为什么相信你?政府的人没一个是信得过的。”
有人说:“你要让我们相信你,要我们卖力为你做事,还是把钱都发了吧!”
老大便笑眯眯地看着陈大刚。
“说好的!要有规矩!”陈大刚有点慌了,怕老大反悔。他真要反悔,你还真没他什么办法!
老大还是那副笑模样,说:“规矩是死的,你陈队长是不是再表示表示?”
“你还想要我怎么表示?不能不讲规矩啊!不能不讲义气啊!”
老大说:“讲规矩讲义气,你把大家的酒菜钱付了!”
陈大刚不客气了,说:“我给你的钱已经包含在内了,你也没有都派发给大家啊!”
有人说:“师傅多拿几个钱也是正常的。”
老大就对陈大刚说:“你看着办吧!”
这是在一家小食店,十几人围坐一桌,很有点挤。开始,陈大刚心里还嘀咕,想你老大他/妈的也够黑的,只派了一半的钱,后来,见大家酒就喝了好几坛,知道都是些能喝的家伙,便大声叫补菜,什么贵点什么,虽然,也没什么贵的菜。
现在,老大却把单扔给他买!
“别喝了,别喝了。再喝就醉了,就不能干活了!”
陈大刚不让再上酒,补点的菜也不要了。妈的,幸亏多叫娜娜要了一千块!还以为可以私藏呢!现在都赔进去了。他有一种被老大耍的感觉,如果再这么下去,钱越花越大,把自己卖了,他们也没到埋伏点。
好在,要他们提前行动!
海面还是一片漆黑,北风还是刀子一样往脸上吹,老大活动着筋骨,嘿,嘿挥了几下拳脚,陈大刚在一旁看得真叫好,然后,笑嘻嘻地说:“趁现在有时间,你教我几下散手?”
老大停了手脚,怕他偷师似的说:“我的武功不是乱教人的。”
“我们相识也算是缘分了,我对你也够意思了,你就当赏我点什么,教我几招好使的。”
老大捏捏他的胳膊,拍拍他的胸脯,说:“还有点身架子。”
陈大刚不服气地说:“我是打球出身的,我这手上的劲,一下子能把球砸得像钉钉一样。”
老大拉开架势,说:“你来进攻我!”
陈大刚“嘿嘿”笑着说:“我怎么敢进攻你?”
“叫你来,你就来!”
“打你哪?”
“随便,脸也行,胸也行。”
“我来了?”
“少废话!”
陈大刚右手一起,老大左手一格,本想跨前一步,出右拳击打,见他挥过来的右手软弱无力,就停了下来,说:“你用点劲,别像女人锈花一样。”
话音未落,陈大刚的左拳打了过来,只常眼前一黑,想躲已经躲不开了,一阵火冒金星。
陈大刚忙说:“你说的啊!你说随便怎么打的啊!”
看你能!总算找着机会阴你一把了,还不报复你一家伙!虽然,他的右手更有劲,但左手劲也小不了多少,就见老大一下子跟着蹲在地上,“哇哇”叫。
“你来真的啊!”
“你不是老大吗?”
“但你也不能来阴的啊!”
天很黑,但还是能看见,满脸的血,太解气了!
老大吼叫一声,抡走左右拳,一轮冲击,陈大刚连连后退,别的不会,退还不会吗?而且,直接往后退总比进攻快得多。
“你怎么不讲信用呢?你怎么来真的呢!”陈大刚躲到一棵树后,嚷嚷着,“不玩了!不玩了!”
老大袖子一抹,说:“我不讲信用,还是你不讲信用?”
“我怎么不讲信用了,我都是按你说的办事的,你要两千订金,我给了,你叫我埋单,我掏钱了,现在,也是你叫我打你的。”
老大反而无语了。
“你他/妈的,就是一混蛋,共产党的队伍里怎么就有你这种人?”
“我算是好的了,还有更混蛋的!”
“我现在直接怀疑你,事成之后,你会不会兑现承诺,会不会把剩余的钱给齐?”
“这个你放心!”说大话拍胸口是陈大刚的能耐,底气足得很。
“你先把钱亮出来,我看看!”
陈大刚紧紧地抓住公文包,说:“为什么?为什么?”
老大扑过来抢。
“抢劫啊!”
“我就抢劫了!”
两人在防风林你追我躲转圈圈。
小土坡那边也闹起来了,老大那十个徒弟,先是坐着蹲着凑在一起吸烟,有人说,老大这活接的,简直就是叫我们来这吹西北风。有人说,这是为政府做事吗?像做贼似的,别是老大被那人耍了吧?有人就把乙揪过来,问那个陈队长是真货还是流货?乙说,是真的,是县里缉私大队的。
——他怎么没穿警服?
——他做的事怎么像见不得阳光?
——派出所怎么就你一个人?以前要我们做事,多威风,可着劲吃喝,吃饱喝足才干事,今天,酒还没喝够,就不让喝了!
乙说:“上次来,他有穿警服的,你们大老看见的,你们有好几个兄弟也看见的。”
——穿警服算个屁?我还可以去街市上买套军官服呢!
——如果,对付山尾村那帮家伙,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吗?在这里吹西北风吗?直接杀进村,闹他个鸡犬不宁!
有人持怀疑态度,说:“就我们这几个人?也敢进山尾村?”
“你别长别人气焰!”
“我长不长别人气焰,你不懂?”
有人开始醒悟,说:“妈的,这是叫我们去送命!”
——是的,是的!
——我们不干了!
乙说:“你们怎么可以不干呢?都到这节骨眼上。”
“什么节骨眼?那是你们的节骨眼,我们也算是喝足了,钱也拿了,走人!”
有人带头往圩镇走,好几个人跳起来,跟了上去。
乙抢前两步,伸开双手拦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不能走!”
有人推了他一把:“好狗别拦道!”
乙那经推,一个后仰,摔了个四脚朝天。
有人说:“那个陈队长可能是假冒的,但他是真警察!”
“真警察怎么了?真警察就不可以打了?”
有人挺身而出。
“你们嚷嚷什么?”
要走的人一下子没了脾气,齐声叫:“大师兄!”
“知道我是大师兄,怎么也不问一声?”大师兄“呸”一声,嘴里叼的烟就在黑暗里划出一道弧,朝那带头离开的人射去,“谁也不准走,听老大的!我们不管他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给钱就行!他们要我们去打山尾村,我们就打!我们怕谁?在边陲镇,我们谁也不怕。”
“对,我们谁也不怕。”
有人甚至举起着拳头高呼口号:“打进山尾村,把他们灭了!”
大师兄说:“对!把他们灭!”
——把他们灭了!
——把他们灭了!
一片口号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传得很远,防风林里抓猫猫的陈大刚和老大忙停下来,向小土坡张望。
“搞什么鬼!”老大问。
陈大刚说:“你的人,我怎么知道!”
“应该是你的人带他们高呼口号的!”
“我的人不会那么傻!”
“我的人也不会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