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中没想到还有举报电话,谁打的?难道有人离开了?自从他出现,就没人离开过,不会是一早就有人跑回去打举报电话了吧?就仅仅往县里打吗?有没有往省里打?
如果是别人,或许不用担心,陈大刚完全有可能会举报到省里,他明知道你与大队长有瓜葛,明知道兴宁范围内未必能把你怎么样。
张建中急了,不能拖下去了。
“我们可以回镇政府商量,没必要在这里耗着。”
“你别把我当傻瓜,我们一走,他们就跑了,就没有证据了。”
陈大刚见他打电话,想一定是大队长又给他通报了什么消息,信心更加坚定了,张建中,你玩蛋了,你栽在我手里了,你就等着撤职,等着蹲监狱吧!
“你觉得,他们想跑,你们拦得住吗?”
“可以试试啊!不要以为他们手里有枪就可以无法无天,开枪啊!敢吗?最好扫倒几个,看看你们怎么死?”
“要扫倒,先扫倒你!”
陈大刚胸一挺,说:“来啊!张建中,我告诉你,我是吓大的!”
“我也告诉你,你想死,想当烈士,不要害其他人。”张建中指着老大那些人说,“他们不想死,他们死得没有价值!”
“怎么没有价值?他们是反走私英雄,也是烈士!”
“你说是就是了?”
“我说是就是!”
“你都死了还说什么?”
“兄弟们,不要听他挑唆,现在,你们跟我一样,也在为缉私队做事!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政府是会照顾好你们家人的!”
张建中跟他无法说下去,转对老大说:“这是我和他的个人恩怨,我希望老大你不要插手,希望你的徒弟们不要插手!”
“你错了,不是个人恩怨,是正义与非正义的斗争。”陈大刚对老大那伙人说,“你们是正义的!是在为真理而战斗!”
“你懂什么叫正义,懂什么叫真理?”
“我是不懂,你可以找人来告诉我。”陈大刚手一伸说,“请你把大哥大给我,我打个电话,马上就会有人来给我们上政治课!”
张建中冷笑着说:“你缺的就是大哥大!如果,你有那么个东西,应该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陈大刚扑了上来,张建中反应更快,手臂一转,格开他的手,再顺势一推,一扑一推,两者相撞,张建中那一掌便扎扎实实打中他胸脯,人还没扑到头,身子却被击退了。
大师兄马上跳了上来,张建中一个撒步,说:“我看得出来,你们并不想跟我作对,等我把他解决了,我们再坐下来谈。怎么说我们也是边陲镇的人,我们的事好商量!”
对方那听他的,一阵拳掌压过来,虽然没有交过手,但见他推打陈大刚那一招,就知道这小子练过武,吃过夜粥,所以,使出了十足的劲。“噼哩叭啦”,张建中左拦右档,连连后退,也想跳开往边上躲,只是一招比一招狠,根本容不得多想,容不得再有其他动作。
知道不能再退了,后面就是车,张建中一手档,另一手又边档边蛇样的顺势跟上,大师兄更快,手没完全退回,又发力击出。这种半路出拳威力减半,但击中点好的话,还是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比如打脸,搅乱对方的思路和视线,那怕是十分之一秒,后续的打击就会跟上。
许多人并不知道,势均力敌之间的胜负常常就在短暂的一瞬间,慢了十分之一秒,就慢了全部,跟坚固的堤坝毁于一个小小的蚂蚁窝是一个道理。
大师兄变,张建中也变,缠上去的蛇,突然发力,拦截住半路击出的拳,也是十分之一秒,一拦一冲,本是攥拳拦截的手化掌,在大师兄脸上抹了一把。只有头后仰,只有退,张建中那容他喘息,上中下三路都成了攻击点。
大师兄毕竟胜陈大刚一筹,并没太吃亏,挨那几下子,也是拳尾掌风,只是心灵上的创伤更重一些,你跟老大那么多大,大师兄一个,却处于下风,还有什么颜面再喊打喊杀?
“停手!”老大见大师兄还要往前扑,喝住了他。
大师兄很不情愿地说:“让我狠狠教训他!”
“你输给他并不丢脸!”
大师兄愣了一下。
张建中忙抱拳作揖,说:“老大过奖了。”
老大一点不含糊,说:“我们一笔算一笔,今天这事,我是非管不可了!”
张建中那敢跟老大比拭?你这是自取灭亡,更加提升陈大刚的嚣张气焰。
“我与你的交情难道就不如他?”
“我承诺他在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当时,并不知道是你的货,现在,我不能失信于人!”
“但你明白究竟后,却还执迷不悟!”
“于私而言,我应该退出,于公于法而言,我更应该坚持!”
张建中说:“你认为,我是为自己吗?我个人有能力动用军车动用解放军吗?我也是为公,我为的是边陲镇。”
陈大刚嚷嚷:“狗屁边陲镇,你走私还有理了?”
“这么多年,边陲镇搞过春节活动没有?边陲镇哪一年的春节有那么热闹的气氛?以前为什么没有?因为没有钱。我搞了,但还是需要钱,这钱从哪来?就是把这批货送出去!边陲镇还要做很多事,还需要很多钱,像边陲镇这样的穷地方,去哪找钱?放着这条路不走,是不是太傻?”
陈大刚还在叫嚣:“说得比唱的好听,他那是捞政治资本的!”
张建中不理他,继续说:“县里不知道边陲镇的难,县里睁一眼闭一眼,这家伙却跑来搞搞震,他为边陲镇好吗?他为他自己好!你们不知道吧?他是副县长的女婿!”
“知道!”
“副县长把他扶到副所长的位置上,他自己不争气,又被撤了,这才调到缉私大队的,他并不是什么队长,如果,不是副县长,他早就被清理出公安队伍了。”
“张建中,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兴宁县认识你的人,哪个不知道?如果,你够胆,把你们的证件拿出来,看上面有没有写明是队长?”张建中对老大说,“你想一想,为什么边陲派出所都不配合他?根本就没人听他的!”
“你再说,我,我把你毙了!”陈大刚掏出了枪。
张建中脑袋一下子懵了,这家伙还有枪!
“不要听他的,省缉私支队就要到了!你们都知道的,乙去打电话了,去举报了,还有半个钟,最多还有半个钟,他们就完蛋了。”
话音未落,只见张建中一个猫腰,陈大刚“唉哟”一声,手腕挨了一脚,手里的枪飞了出去。
参谋也不再怠慢了,省支队的人一到,还不束手就擒?他朝天连放几枪,下命令地说:“上!谁拦道,就开枪!”
一位老兵端着冲锋枪也朝天扫出一梭子弹,震撼力更甚,回音久久不散。
一直没声没息的乙听到枪声,暗暗庆幸自己不在场,如果,如果……不知挨子弹的是不是自己?
一离开那村子,他就不停地蹬着单车赶往圩镇。从这里回圩镇的路太熟了,闭上眼睛也识路,他走小路抄近路,上坡下坡,前面有一个弯道,车头一拐,却冲进了一堆软沙包,不用刹车,车就一个急停,人的惯性还往前冲,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好在人还平衡,还是脚先落地,便起劲地往前跑,化解前冲的惯性,但是,有那么一次,脚落地却踩空了,人又摔了个嘴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