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于氏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激动而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了,引来叶正华奇怪的眼神,她赶紧收敛了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深怕叶明绣没尝到那煮熟鸭子飞了的滋味,自己倒是要先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叶正华看于氏的脸色没有变化,但是心里因为她之前奇怪的脸色而打起了警惕,因此现在听她说起于家这门亲事虽然有些动心,不过谨慎习惯的性子因为这些天受了些挫折而更加的谨慎,并不愿轻易答应了,就算心里已经认为此事可行,可还是没有给于氏准话,反倒是想了想,淡淡的说道:
“这事儿容我想几天。”他这时却没想过,虽然叶明俊是他儿子,可人家根本没想过要认回他这个父亲,明绣的婚事也根本轮不到他去作主,可叶正华平素在叶家当家作主惯了,心里早已经觉得认回叶明俊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叶明俊现在就算不愿意认自己,那也只是小孩子心里别扭而已,总归是他儿子,叶明绣是他妹妹,话说长兄如父,既然兄长能替她作主婚事,那兄长的父亲替她作主终身大事也是理所当然的。
况且在叶正华看来,于氏就算有私心,可是这门婚事对明绣也并无什么不好,于家好歹也是三品大员,几代为官在朝中也算有些人脉,她之前不过是一个寻常乡下姑娘,因着叶明俊的关系才水涨船高而已,要不是看在她身上还有几十万两银子,怕是这门亲事也轮不到她。他也没把握于家能娶一个这样毫无根基的媳妇。
于氏同叶正华夫妻相伴二十年,自然能瞧得出他脸色。知道他这时已经心动了,话点到即止最好,多说反倒无益,因此又轻声同他说起家里的一些事情来。
叶正华心里有了计较,再加上之前于氏奇异的举动,她想要将自己女儿许配给叶明俊的事情也让他心里不喜,虽然知道于氏不过是不明内情被蒙在鼓里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毕竟这样的事情是触了他逆鳞,现在见她又啰嗦个没完。心里没来由的起了厌烦,没等她将剩余的话说完。忍不住皱着眉头喝斥了一声:
“够了,妇道人家就是嘴巴长,你出去吧,我累了要歇一会儿!”
两人自从成亲以来,叶正华这还是第一次这样给于氏没脸,之前推她一下也是因为于氏自己起了恶毒心思,想到现在她想同他多说说话,却得到这样一个待遇。脸色有些挂不住了。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老爷,你。。。”
叶正华皱了眉头,见她有些受伤的脸色。心里涌起一些愧疚来,可是更多的却是有些烦燥,因此挥了挥手说道:
“你出去吧,让我歇一会儿。”
于氏不甘不愿,有些犹豫的说道:
“那叶探花妹妹的事情。。。”
叶正华一听她还想要再说,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股怒火,只觉得这女人可恨透顶了,没听自己说人不舒服吗?她还一个劲儿的顾着娘家侄儿的婚事,已经成亲的人,嫁到他叶家就是他叶家的人了,还成日里心放在娘家,替娘家打算,因此他拍了下床铺,也不再压制声音,怒气冲冲的大吼:
“我叫你出去!”他说完咳了两声,见于氏被自己吓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心里更是觉得烦燥,又冲外头大叫:“秦管事,送夫人出去!”
于氏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发烫,叶正华这翻当面给她没脸,往后她就算管起内宅来怕是厨房也下滑不少,心里也是添了些怨气,一下子站起身来将扇子扔到一旁的座椅上,挂出官家小姐高傲的模样,说道:
“不用送了,老爷您自己多多休息,妾身自个儿回去就是了。”
她抿嘴走到门口边拉到房门时,却见到秦管事略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边,看着她时眼睛里带了丝探究,想着叶正华之前的话,两人争执的一些怕是都落进了这秦管事的耳朵里,于氏一阵羞恼,有心想要叮嘱秦管事几句让他别出去乱说话,可是感觉到背后叶正华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挺直了腰,一句话没说就往外头走去。
她虽然一半是被叶正华赶走,可其中一半心思,却是急于想离开找人回娘家给自己哥哥通通气。于家现在是她哥哥在掌管,虽然之前她在叶正华面前说明绣与她侄儿的婚事说得好似有板有眼,可是毕竟她哥哥没开口,她却是作不了主的。
秦管事见于氏走了出去,忍不住进了屋里来,见叶正华脸色灰白,额头上已经沁了层密密的汗珠出来,不由有些担心的说道:
“老爷,夫人那。。。”
“别管她!”叶正华此时还余怒未消,有些不愤的冷笑了一声说道:“她就是深怕她娘家吃了亏,她从此没了依靠罢!”
两夫妻拌嘴,旁人也不能说三道四,秦管事就算在叶正华跟前儿再有脸面,这等主人家两夫妻间的事情他也不便多插嘴,因此问了一句算作关心之后也不再多言,只是侍候着叶正华吃了药,又叫了几个丫头进来侍候他,自个儿则是退了出去。
到了六月底时,山里建房的一些准备工作以及基础地基已经挖好了,明绣想着上次自己收钱十分顺利,而且还能狠狠敲诈了那些官员一把,除了周临渊在中间使了些力外,那镇南王也是帮了自己不少的忙,因此自然对他的宅子是上了心,修建的时候不光是自己亲自常常过去盯着,有不足的地方就赶紧让人改改,进度也是要比其它宅子快上许多。
王爷的宅子就算是镇南王不常来住,当作一个渡假的山庄,那也是马虎不得的。因此占地面积不光是比其它官宅大了两倍有余,设计得除了舒适优雅外。还得注重贵气以及豪华,要能配得上镇南王的身份,又要以他军人目光来看的喜好,明绣倒是为了这宅子挖空了心思,可是从已经渐渐有了些雏形的宅子大局来看,倒也是不枉了她一番苦心。
这片山头虽然十分大,可是修建了十来所宅子之后,离山脚已经是不太远了,而且前山虽然之前明绣不准备去动树木太多。可是这些树木总归来说杂乱无章,自己住着还好。让旁人看着总是不妥,因此又将树木等移了些位置,照着一些小溪流的位置,巧妙的布置些自然的风景来,但是尽量使得山里头不太乱,多几分雅致。
幸亏陈汉武对这设计方面倒是有些兴趣,因此这些事情全部都交给了他处理,明绣除了偶尔过去镇南王的宅子看看。以及催催王工匠等人之外。其余时间也就又重新做起了一些美容护肤品,多准备一些等到京里店铺开张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她这时候正忙得不可开交时。却没想到突然来了一个意外之客,等到听着有丫头进来禀报,说外头有个少年想要见她一面时,她还忍不住愣了愣。
明绣认得的少年根本没有几个,除了自已哥哥以及周临渊之外,算算同龄的孩子她倒真没几个交好的,一来她心理年龄早已经是比同龄人大了许多,自认为自己同那些小孩子没什么好说的,更没什么能玩到一块的;二来她最开始为了生活成日里想着赚钱的法门,也没什么时间去结交朋友,现在听着有人想要见她时,忍不住倒是愣了愣。
来禀报的人心里则是比她更讶异,连明绣身边的几个丫环脸上也露出不虞的神色,她们都是从太子府里出来的,跟在明绣身边也有些日子了,自然知道自己主子对这姑娘是个什么态度,现在见着有个少年来寻明绣,不论他有什么目的,可是在这几个丫头心中,自然是算不得什么好人了,因此一个稍沉稳些的丫环站了出来,见明绣还有发愣,忍不住开口道:
“小姐,这求见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怕是别有用心的,不如还是不见得好。”
明绣点了点头,她对那陌生求见的少年也并没有什么好奇心,如果他来见自己是有事情谈或者是生意说,那自己手下自然有许多周临渊送的管事可以相商,没必要非得见自己吧?而且前些日子叶正华还派了不少人盯梢她,这姑娘心里已经有了阴影,因此虽然没见着来人,却率先将那求见的少年已经打上了怀疑的标签。
“你问问那人来的目的,如果是有生意谈或者是其它事,你直接带去找唐管事,让他全权处理就是,不用再回报给我听了。”
这个唐管事是周临渊特意亲自介绍给自己的人,跟着她好几个月时间了,处理起事情来倒还真是一把好手,不光是做事圆滑有度,为人却也十分有分寸,性子也是谨慎,人虽然长得奇貌不扬,却很是精明,作为管事来说,再是合适不过了。
那提醒的丫头听明绣这么一说,明显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那求见的少年是个什么人,可是真要让主子知道随便一个阿猫阿狗的都能见着叶小姐,那她们也算是护主不力,到时候说不准能有什么惩罚,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微微抬了下眉梢,装作无意般,有些疑惑而又自顾自的说道:
“这求见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心眼儿,一个大男人竟然好意思直接来拜访小姐,难道不知道男女授授不清的道理?”
她说完转头看了下明绣,却见那姑娘含了笑意别有所指的望着自己,忍不住脸颊一红,连忙跪在地上说道:
“小姐,奴婢多嘴了。”
明绣虽然知道这丫头是意有所指,不过却没打算真的要教训她,毕竟她也是忠心为主,并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再加上那求见的少年也确实是没有规矩,经过这丫头一提醒,她才想起这是古代,她自己虽然不太重视礼教方面的事情,可是保不准众人之口悠悠传递,到时候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作为一个穿越女,她一向又是被叶明俊惯着的,对于这些事自然不太在意,更何况之前除了做生意,也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人家自然无闲话可说;可真要是一个陌生男子来见自己,自己随意和他见面了,倒不知外头人怎么说了,须知人言可谓,之前周临渊有意无意的放出消息,害她这次回乡时,许多人除了领种子之外,还常常恭喜她,弄得她左右解释了好几遍,大家都只当她是害羞而已。
这少年如果真是个没规矩的,他这么求见了,自己自然是少和这样的人接触为妙;可他如果是成心如此做,那心里怕是就怀着某些目的了。
想到这儿,明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白皙呈亮的脸蛋儿上露出一丝冷淡的笑意,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好似蒙了层水雾般,可是却让人一瞧就心里发寒。
那说话的丫头求了饶明绣也没开口叫她起来,虽然她之前开口说话算是提醒了自己,也算是忠心为周临渊办事,可是既然周临渊已经将她们送给了自己,那她们就是自己的人才对,她们忠心为主没有错,可是却没认清往后究竟谁才是她们的主子,因此这样晾着她一会儿,才能让她明白。
不过这丫头的性子明绣心里还算是喜欢的,这丫头有忠心又有胆色,能找对时机开口,而且好似不经意间找出那求见少年不对劲儿的地方,想来心思也是个灵敏的,又及时察觉出自己态度的异常而立马认错。
明绣越想越是觉得这丫头不简单,平素里跟在自己身边侍候倒是没觉得出她有什么地方出挑的,现在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初时不觉得怎么样,要是换了别人只怕会觉得这丫头反应灵敏而已,可是越想却是越觉得出她的玲珑来,因此仔细的看了她一眼,虽然平素里不太同这些丫环们说话,可是却也知道,这个跪在地上的,应该是叫秋霜。
她想起自己之前打的主意,忍不住兴味的挑了挑眉:
“秋霜,你又没说错话,何必认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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