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高照,香帕美人笑,声声莺啼,霓裳纤腰摇。环佩叮当,人影缭乱,烟花柳巷间,都是亲密相拥的男女。
酒气和胭脂的艳香在空气中弥漫,丝竹歌声不停于耳。
走出花街便是那豪华的【天涯海阁】。永乐王邀我同入,我想了想还是打算早点回去,也好看看冷情的伤势恢复地如何。
站在【天涯海阁】的门前,云丛握着我的手有点发凉,我紧紧地握了他一下,他才变得放松。这里,是他努力挣脱的地方,而今天,我却又将他带回了这里。
找到上次的龟公,说出自己的暗语,龟公看了看云丛,幸好他们这里有退货制度,否则今日我还进不了这个黑市。
狭窄的通道里是那些艳绝无双的春宫图,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我自从进入通道就目不斜视,那些淫亵的场面让我脸红心跳。忽然觉得云丛握着我的手似乎变得越来越烫,他的手心里还沁出了汗丝,正想着怎么回事,却看见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两旁的春宫图双颊绯红。
难道他之前没看过,于是我疑惑道:“云丛,莫不是你先前没看过这春宫图?”
面具下的眼睛划过一丝尴尬,他立刻低下了头,用那满头的金发将自己藏起,陷入了沉默,只有怀里的小飞舒服地晃着尾巴。
引路的龟公笑道:“云丛怎会没见过?只是小雏每次看这些春宫图都会羞涩无比,这也是客人喜欢的原因之一,他们有着陈品没有的羞涩和青涩。”
原来如此。云丛手心传来的热度渐渐影响了我,脑中浮现出那些画面,不觉也脸红起来。
当一个美少年将我引入上次那个房间的时候,我的目光被那丈余的画屏吸引,因为它与上次有所不同,如何不同?就是那原先没有五官的美人脸上多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清澈如水,但却带着一丝恰意和慵懒的眼睛。
半眯的眼眸中水光迷离,媚眼如丝但却又是那样冷漠而高远,仿佛是一个能够看透你心中那些污秽之念的仙子,又仿佛是一个将你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妖精。
先不说这世上是否有这样的眼睛,但画这双眼睛的人,绝对是一个高手。
我被这双眼睛深深吸引,身体也随之而倾斜,因为屏风上的美人是半卧在树枝上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让月神医久等了。”一如上次厚重而清爽的声音提醒着我夜帝的到来,我缓缓站直身体,打趣道:“下次能否换一个站着的美人,这幅画看得月某好辛苦啊。”身边擦过一个蓝色的身影,黑色的长发扫过我的身旁,带来一阵淡雅的花香。
“这美人自然是躺着引人。”蓝色的身影在我面前转过了身,我愣了一下,只见他今天脸上没有戴任何面具,换上的,是一张异常英俊的脸,的确符合他的性格,即使易容,也要易成翩翩美男。
“怎么?听说月神医要退货?”夜帝坐在了上次的圆桌边,只是这次圆桌上没有丰富的佳肴,而是一套简单的茶具和一盘新鲜的水果。
“非也,是寄放。”我拉出了躲在我身后的云丛,夜帝当即惊呼起来:“云丛你怎么也跟月神医学着戴面具?那是丑人用来遮丑的,你别砸我的招牌。”
云丛抱着包袱垂着脸,一声不吭。
“咳咳!”我轻咳两声引走夜帝的目光,“云丛出了点事,所以他的容貌已毁。”
“什么!”夜帝霍地起身,开始在我面前来回徘徊,“早知道就不卖给你了,真是亏本,亏大了!我说丑人会传染还是怎么的?”夜帝站定在我的面前,指着我的鼻子,然后捂住脸大叹了一口气,“哎……罢了,我们做生意的童叟无欺,既然卖给你就是你的东西了,可惜啊,可惜。”
在感叹完毕之后,夜帝再次做回位置眼角上吊地看着我:“月神医你这寄放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一眼云丛,淡淡道:“月某在锦城无亲无故,现在带着他在身边也很是不便,所以想寄存在夜帝这里,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月某就会来带走云丛。”
“什么?你的意思就是把他养在我这里?”
“没错。”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要来跟月大夫算算这笔账了。这一天开销是一两银子,这三个月嘛就是……”
“三千两可够?”我从怀里拿出了北冥齐的银子,抬眸间,正看见他眼底滑过的阴沉,他眯起了眼睛,看着我手中这一叠厚厚的银子,然后瞟了一眼云丛就一把抓过银子甩了甩:“云丛啊云丛,你可真是遇上好主子了,居然脸毁了,他还照样收着你,若我这里的客人都跟月大夫一样念旧,我可就没生意了,来人!”
门外走进一个美少年。
“带云丛下去,记住!现在他是客人,好生伺候着。”
“是。”美少年的脸上是公式化的微笑,“云公子,请。”
云丛仰起脸看着我,深蓝的眼中带出了他的恐慌,我摸着他金色的柔顺的长发,笑道:“等我回来接你,即使我不来,也会有人来接你。”
“师傅,不能你来接云丛吗?”一直沉默的云丛哀求地看着我,小心地抓着我的【袍袖,宛如生怕我将他送给别人,我贴近他的耳边,轻声道,“放心,不会有人冒充我的人,来接你的,只会是影月人。”
“师……”云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我离开他的耳边看着他震惊的眼神,得意地笑了。
因为惊讶而微张的红唇缓缓合拢,云丛的眼中虽然没有害怕却是疑惑和惊讶,他想问,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所以,他选择了缄默。临走的时候,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师傅保重……”便慢慢离开了我的视线。
这个纯净的少年,那一天,是我将他从这里带走,而今天,又是我将他带回,他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让我想起自己进入【凤舞学堂】的情景,一旦进入【凤舞】,就无法与自己的亲人经常见面。
那一天,我也是如此,被人牵着小手迈入那间让整个影月的孩子都向往的学堂,然后,我和现在的云丛一样,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渐渐变得遥远的母亲和父亲。那云丛是不是已经将我当作了他唯一的亲人,所以才会如此地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