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让我很是唬了一跳,英宏不是说他已经做了安排,并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我这里的么?怎么她竟然像是已经知道了似的?
纵然有英宏撑着腰,我亦忍不住手心里冒汗,瑾皇贵妃执掌中宫凤印,虽然没有皇后之名,其实就跟皇后是一样儿的了,除了初一十五,皇帝出行前最后一夜,以及回宫后的第一晚,按规矩都得是陪在皇后身边才是,不管是不是英宏立意,我都是大大的逾越不敬,于祖宗的家法国规,更是藐视不敬呵!
她正用心仔细的注视着我,我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具都落入她的眼里,她的笑声顿时冷了起来,"妹妹得晋正二品妃,本宫尚未恭喜你呢,如今能跟本宫齐肩膀站着的人,可就只有你了,你问本宫一大清早儿的过来做什么?本宫能不来吗,如今这宫里头,谁不要巴结讨好你呀,就连太后她老人家,也不敢怠慢了你,就怕皇上一不高兴,就甩脸子发脾气呢?"
她这样话里夹针带刺,话音一落,我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跟着流了下来,哽咽了道,"皇上前儿晚上在嫔妾这里?娘娘是从哪里听到这样话来?嫔妾直到昨儿早上,才知道皇上前儿晚上是歇在了清心殿里,也是皇上,太后和娘娘您的洪恩,许嫔妾一个月不去请安,嫔妾今天早上还在想,礼不可废,纵然皇上,太后和娘娘你洪恩大量,嫔妾也不能当真就这样轻狂起来,待过了这两天身子好一些,就得去给太后和娘娘您请安的。"
瑾皇贵妃满脸寒霜的,"是么?如此……倒是本宫错怪了你?"
这时,一直在边上坐着的和嫔哧的笑出声来,对瑾皇贵妃道,"姐姐可莫信她雌黄狡辩的,她分明是仗着皇上宠她,不将姑妈和姐姐你放在眼里,哼,也不知道平时使了多少狐媚子,竟然就将皇上迷得晕了头,还挑唆得皇上跟姑妈生分,"说到这里,她一指我的脸,声音尖厉的喝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慌忙转脸向她,口里喊道,"冤枉,绝对没有的事儿?"然而这样说的时候,我脸上却是极冰冷凛冽极不屑的表情。
果不其然,她顿时被激得怒了起来,不由分说,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喝道,"你还狡辩,前晚皇上是乘了你的銮轿前来,回清心殿的不过是他的龙銮而已,你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这后宫里,就是你的天下了么?"
我尖厉痛苦"啊"一声,身子整个扑在了地上,她犹在说道,"你狐媚君王,挑唆得太后和皇上不和,无视祖宗规矩,对皇贵妃大不敬,你罪该万死。"
这一切全都正中我意,我心里已经畅意到了极点,口里却"啊,啊"的叫不出声,像是伤得极重,瑾皇贵妃冷冷一笑,道,"皇上让本宫掌中宫令,本宫就绝对不能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让你这样的祸水留在宫中蛊惑皇上,来人啊。"
她扬声一喝,立
时就有五大三粗的太监进来,她指着我冷声道,"太后懿旨,命将她重击三十大板,逐出宫去,"随之她神情一变,笑得极亲切的低头向我道,"贤妃妹妹,太后仁和良善,不要你的命,只命你继续回到静海庵里出家修行,并且,仍然保你荣耀,太后会有旨意下来,道你终究心系佛祖,一定要自请出家,皇上那里,太后也会帮你道别,如此,保你会名垂青史,你就放心的去吧。"
我狼狈不堪,头发散落凌乱的贴在脸上,投过散乱的发丝,我喘着气道,"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怪罪你们?"
"怪罪,哈哈,皇上此时正在清心殿里,等他知道了,你已经出了宫了,太后的懿旨也已经跟着传告了天下,又有太后在他面前压着,他们到底是母子,万不会因为你一个小小的宫妃而反目,到那时,皇上纵然知道了,也已经是无可奈何了,"瑾皇贵妃想来是觉得我太天真,她的语气里满是得意不屑,她又用手指轻轻挑起一缕,放到眼前戏谑的笑,"既然是自请出家,就得诚心一点,这满头的烦恼丝,就都不要了罢。"
说着,她手一扬,脸色瞬间冰冷,"带下去。"
那几个太监吆喝着就过来欲拖我,这样气势汹汹的来势,饶是我心中有底,亦不由的心里发怵,就在瑾皇贵妃姐妹得意至极的时候,只听一个冷洌的声音自她们身后闲闲响起,"请皇贵妃代朕转告太后她老人家,有劳她费心了。"
她们转脸看时,顿时脸色刷的白了,这边和嫔已经掌不住扑通跪下,颤着声音叫道,"皇,皇上。"
瑾皇贵妃满脸见到鬼的样子,张着口愣了半天,方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喃喃道,"皇上,您……您怎么在这里?"
"是啊,朕怎么在这里?"英宏慢慢的走过来,也不看我,脸色阴沉寒洌如暴雨前压抑黑沉的天空,忽然,他的声音一冷,"朕如果不在这里,朕的后宫就得被你们翻了个儿了。"
"皇上,"瑾皇贵妃脸色一僵,然而纵然她已经吓到浑身发抖,亦仍然强撑着道,"这,这都是太后的懿旨,沈氏谄媚君王,论罪当诛,如今太后只是让她出宫,已经是极宽和仁善的了。"
"沈氏谄媚君王?沈氏做了什么谄媚君王的事?她一没为父兄求官讨爵,二不为自己求封要赏,三更没有在朕面前中伤过谁,她如何谄媚朕了?"英宏的语气里满是嘲讽,不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姐妹。
瑾皇贵妃姐妹听到这里,不觉脸露羞色,然而只是一瞬间,瑾皇贵妃就强挣了精神辩道,"若不是她,皇上怎么能和太后生了嫌隙,前儿晚上,臣妾在宫里等候皇上,皇上却……,都说皇上是在清心殿里歇息,可是却分明有人看见,前儿晚上,皇上和贤妃同乘一座銮轿,进了静延宫后,直到昨儿早上……,"说到这儿,她顿时发觉自己失言,慌忙已手掩口。
然而话既已出口,此时再掩饰,亦是晚了,她狠一狠心,干脆哭出声来,"皇上如此对臣妾,着实不公平,若不是贤妃挑唆着,皇上又怎么会这样对臣妾?"
英宏顿时眯起了眼,一字一字道,"你敢派人窥视朕的行踪?"
她顿时吓得身子一抖,"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并不是……并不是有意……,皇上……"
"够了,"英宏冷冷的一挥手,"皇贵妃啊皇贵妃,朕枉信了你。"
他命人扶我坐下,指着我对她喝道,"贤妃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如此待她,哼哼,如此看来,前几天太后那道要她永居静海庵的懿旨,想必也是你姐妹怂恿的罢?"
瑾皇贵妃顿时慌了,慌忙辩道,"臣妾冤枉,那是太后为着贤妃贤良大义,特意下旨,已示褒奖的呵,皇上,不关臣妾姐妹的事,"说着连连磕头,可怜边上的和嫔已经吓到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软瘫在一边哆嗦。
"贤妃贤良大义?"英宏哧的笑出声来,"你方才不是还说,她媚惑君王,论罪当诛的么?"
瑾皇贵妃不觉哑然,她脸上的滑稽僵硬,看在我的眼里,若不是我此时正满心的悲戚愤恨,又惦记着要在英宏跟前做戏,只怕就要笑出声来。
转眼看到和嫔,英宏更是恼怒,"你仅仅是一个从四品的嫔,竟然敢对着正二品妃指手画脚,还打了贤妃,实在是无法无天,谁给你的胆子?"
和嫔身子一软,整个人趴在了地上,除了饶命,她再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英宏冷笑道,"由今日的事,就可看出你姐妹二人平时是多么的嚣张,好吧,你们刚才既然一口一个的规矩家法,也罢,"说到这里,他一挥手唤过刘喜,指着瑾皇贵妃姐妹俩,厉声道,"传朕旨意,和嫔夺去封号,降为从八品更衣,送去永巷思过,皇贵妃行为乖张,言行不检,其德行不能以冠后宫,夺去皇贵妃位分,收回中宫令,降为从二品夫人,亦在锦元宫里思过,无诏不得出宫门一步。"
和嫔顿时大哭了起来,挣扎着爬到英宏的跟前,抱住他的腿哭求道,"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皇上饶了臣妾吧,皇上………。"
英宏面色冷漠,丝毫不为所动,刘喜见了,慌忙唤在一边已被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惊得呆了的宫人们,"还不快将更衣小主请了出去。"
那宫人如梦初醒,谁敢怠慢,慌忙应了声"是,"说是请,其实是连拖带拉的将和嫔架起,硬生生的拖起就走,和嫔在被拖出大门的那一刹,绝望的叫着,"姐姐救我,姑妈快救我……。"
瑾皇贵妃却早已经面如死灰了,这样连降四级,让她由宫里权势滔天的第一人,顿时跌得粉身碎骨,她不哭也不求,只是直挺挺的跪着,然而她的表情告诉我,她此时心里除了怨愤不甘外,更多的是对我的刻骨咒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