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生子版二
我用目光使劲去剜耶律丹真。“你就象个土匪草寇!”从小诗书礼仪的熏陶,让我想不出更好的词挖苦他。
耶律丹真听了,不但不恼反而笑得颇开心,“是啊,我把你抢回去做压寨夫人,今晚就圆房,好不好?”作势收紧手臂,凑过来亲我。
“滚!”我怒目而视,压低了声音吼他。当着周围这么多人的面,这么下作,也不怕失了身份被人骂作昏君。
“他们都巴不得我们恩爱和美呢。”?耶律丹真凑在我耳边小声的说,状甚亲昵,惹得我汗毛倒竖。
我越过耶律丹真的肩头偷眼去看周围的侍卫和后面的将领,发现一个个嘴角含笑,目光闪烁,表面不露声色,闷不吭声走着,实际都竖了耳朵在关注我们这里的一举一动。
心下羞恼,更觉如坐针毡。使劲扭着身子,在耶律丹真怀里挣扎。
“好了,好了,大家都知道你病了需要人照顾。你快睡,睡着了,他们不就没话说了?”?耶律丹真圈紧我,轻轻摇着,伏在耳边给我出主意。
二人同乘,一人休息,也是行军打仗常有的事,至少看上去不那么怪异。又争执了半天,最后他解开我,让我骑在马上,他从后面揽着我的腰,披风裹住两人。
整顿好坐姿,放下心神,我又困了,不知不觉靠进了他的怀里。头歪在他的肩窝上,懒懒地想:好吧,睡就睡!
第三十九章
北庭军终于在柳阳关即将失守的关键时刻赶到关前。
里应外合,一通拼杀,把岳冀东版联军逼退三十里外松河对岸。两方隔河对垒,柳阳关之围暂时得解。
战事取得了决定性的进展,终于可以告一段落。南北两路人马会师柳阳关外松河岸边,第一次,有了相见恨晚,思君情切的心情。
沙场老对手们都是洒脱男儿,豪气干云,一笑泯恩仇。象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拍肩搭臂,大声寒暄,毫不吝惜地夸赞着彼此的傲人战绩。全不知当年疆场上互相谩骂出口龌龊的是谁人。
中军大帐里本来也是一派祥和,长条桌案两侧,面对面站了南北两列众将。正在客气的讲解回顾各自战斗情况,交换下一步进军意见。
我和耶律丹真走进来时,全场融洽的交谈声迅速消失,众人齐刷刷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抬头扫了眼众人,或欣喜,或钦佩的目光,并没有半点敌意。心下有些奇怪众人为何拘谨。待回头再瞟了眼身边二位,立即明白了大帐里的温度瞬间冻成冰坨的缘由。
袁龙宜两个眼睛死死盯着我,耶律丹真则眯了眼狠狠盯着他!
我心里暗叹,这两人见面好像只会发生一件事,那就是拼个你死我活。上一次是战场上,顶盔冠甲用兵器比拼胜负,这次改用眼睛肉搏。
上次是为了一块地,这次可也说不好是为了我还是为他们自己。
土地是很聪明的,它一声不吭,冷眼旁观。我也不是很笨,不会主动张口去送死。
你们要拼就拼吧,这帐里谁拦得住你们?!
“阿行,你还好么!”?先张口的是袁龙宜,指东打西,刀光直奔我而来。
我无话可回,只好避其锋芒,扭头去看桌尾的沙盘。我好不好,你会不知道么?
比武的时候,抢占先机是很重要的,但谈判的时候,先张口的反而会比较被动。果然,耶律丹真得了话柄,立即就势而上,“我的皇后,有我尽心照顾,自然是很好的。”
趁袁龙宜略为挫败之季,耶律丹真得意洋洋抛出后话:“我的皇后不仅自己很好,不久之后,还会再给我添个小皇子。南朝国主,你说好不好呢!”
话音未落,轰的一下,大帐里冷水滚了油锅,不论南朝还是北庭的将军们都被耶律丹真的话振得惊诧不已,议论之声四起。
袁龙宜象被人捅了一刀,几乎跳将而起,“耶律丹真,你说什么?”
耶律丹真不慌不忙,欣赏着袁龙宜难得的惊怒,一句句抛出杀手锏。“南朝国主还不知道吧,我家天行可是引风族传人,可以为我生儿育女的!……”说着,耶律丹真靠过来,贴在我的身后表明对我的占有,甚至还轻轻吻了一下我脑后的发带。“他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的身孕了,用不了多久,我北庭又要大宴宾朋,昭告天下了。……”
大帐里又静了下来,袁龙宜吃人的目光从耶律丹真的身上挪回我的脸上,嗓音嘶哑,如困兽哀号“阿行,是真的么?”
我不敢迎视他的目光,时至今日,我仍担不起他这样浓烈的目光。望见他撑在桌边的手,指节已经泛白,微微地在抖。我只能低下头去,假装没有听到。
“是不是真的,你等着看就好了。”?耶律丹真不依不饶,再下重手。
我头痛不已,想解释劝说,却又找不到说话的立场。
看看沙盘,我尽力岔开话题。“大战还未结束,二位陛下如果还关心战况,就请不要在这里谈论与战局无关的事。否则,天行告退!”我作势要走,
耶律丹真伸手拦住我的去路,“皇后别恼,我听你的就是!”?耶律丹真得了便宜卖乖,口口声声皇后皇后的,强调他对我的占有。
袁龙宜气得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两位君王剑拔弩张隔桌对持,众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埋头做样专心研究桌面纹路。大帐里的空气,三伏天一样,能烫死蚂蚁。
我扫了眼众人,转身找把椅子坐下,不理站桩的两人。
我对上南朝这边的主将武澄宇发问,“武将军把敌军现在的情况说说吧!”
武澄宇看看我,望望袁龙宜,有点不敢开口。
袁龙宜到底还算个称职皇帝,终于想起了正事,暂时收起眼刀,按下雷霆,也回身找把椅子坐下。示意武澄宇开始讲解战况。
我回头瞥了眼耶律丹真,他倒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不再废话,拉过椅子挨着我坐下。
帐里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众人总算可以顺利的呼吸。
战事至此,我南北二军从人力和士气上看,似乎略占上风,但接下来的仗并不轻松。我们所能利用的,仅仅是敌人千里征程,敝衣枵服的疲惫与不适。
岳冀东版联军伏蟒山被伏,死伤惨重,再不敢深入密林,这次选择了水边的开阔河滩安营扎寨。视野开阔,很难偷袭。而现在已经是秋季,洪水突袭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
正面出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不是用兵之道。?……
用什么计策,才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呢?我盯紧沙盘,冥思苦想。抬头看看众人,全都眼巴巴看着我。看那一双双信任的眼神,我暗自摇头,想让他们拿主意,估计是不行的。再看地图,依然看不出个所以。
黄昏时分,大营里升起袅袅炊烟。
我说要出去走走,袁龙宜和耶律丹真异口同声反对,坚决不许我去。我心里愤愤的不平,刚才两个人之间还仇人似的不共戴天,这时对付起我来,倒是一心一德态度鲜明志同道合。什么世道!
“我需要看看周围的情况。”这是我带兵打仗的必修课,“不了解战场周边的情况,让我如何指挥调度。”
“那我跟你去!”
“我陪你去!”
我无力辩驳,你们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谁管得了你们,随你们的便吧。
三个人换了装,带了些侍卫,悄悄出了大营。
逆流而上,顺着岔路拐进山里。竟然在一条小河道里遇到了一个打鱼老者。攀谈之际,老者告知我们,现下对面岳冀东版联军安营的河滩是以前的河道,几年前大水时改了道,形成了现在的样子。
袁龙宜若有所思,询问老者,若再有大水,河道是否会恢复原道。老者拿过树枝就地画图,告知我等:他在这江边打鱼几十年,这段河道,因为水面宽阔,流速减慢,便有上游淤积沉淀下来,致使水位发生变化。加之又是河之弯处,水流更容易变换方向,以至于,河道年年都在改,大水大改,小水小改。现在水流在此,下次,就必是在彼了。
听了老者的话,我们三个人都在想,若有一场大水下来,水淹七军,岳冀东版联军就可不战而败。
再问老者,这秋季可会有暴雨急流?
老者捻须冥想,半晌摇头。看看天气,最近会有场大雨,但还不至于会有山洪泻下,让河水改道。……
告辞老者回来。三人一筹莫展,仍是没有主意。
晚上我问耶律丹真,白天干什么非要跟袁龙宜过不去,说那些刺人的话。耶律丹真告诉我说,他觉得替我不值,原因是从夏天开始,就不停的有南朝刺客来北庭,意图都是杀我。查来查去,似乎跟袁龙宜的舅舅有些干系。“他当初利欲熏心把你给了我,现在又后悔了!这种人,妄你对他念念不忘!”我笑耶律丹真小肚鸡肠,抓不到真凶就乱撒气。心里暗叹,只要我不死,老国舅看来就不会踏实。我这也是怀壁其罪吧。
第二天再议,我对袁龙宜说,打鱼老者的话虽然没有帮上忙,但也是个启发,多找几个本地人来,问问周边地理,也许会有帮助。
袁龙宜交待下去,第二天,就找来了十几个当地人进帐与我攀谈。
询问中,一个人的话吸引了我,他说这河水上游左近,听老人说有一处湖泊,因山体陡峭,无人能够攀登上去,所以平日也无人提起,连许多年轻的本地人也不知道其所在。
湖泊大小水势如何都只是传说,只知道湖泊下有涌泉,所以常年充盈,从不枯竭。但因有山壁阻挡,水流并不能直接泄到松河中,只有一挂挂瀑布将溢出之水顺山势泄入松河支流。
我放下手里所有事,缀上两大圣主跟了向导去看高山平湖。向导在半山停步,我们则提气飞纵。待到身临险峰居高而望,景色果然因奇险而绝美。
真天助我也!我彻底放下了一颗悬了多日的心。
此湖碧波荡漾一池清水,高悬于峭壁之上,与松河支流只一墙之隔。若能削下半个山壁,这倾盆大水,借助山势经松河支流狭窄的山壁加聚压力,还怕冲不走岳冀东版联军的十里大营么?只怕连我们的营盘也一并冲走了!
主意拿定,回去拟定作战方案。我跟袁龙宜锁在帐里一起涂涂改改一下午,然后袁龙宜命快马去找工匠,耶律丹真则一头雾水。
晚上洗完澡,我躺在榻上,配着北庭的牛肉干吃着南朝的小脆瓜,甜咸香脆满口。
一边享受耶律丹真的舒筋活血手,一边给他讲解,“你以为南朝人身单力薄就没有办法了么?有的是能工巧匠,早试验出了开闸泄洪的诀窍。找准山脉筋骨要害,保证天塌地陷。”
“那么高的悬崖峭壁,怎么下去操作?”?耶律丹真还是疑惑。
我忙了这许久,实在困了,推开盘子,翻个身,背对着他打个哈欠“你等着看吧!”
第四十章
三天后的中午时分,天上飘飘洒洒地下起了小雨。
我走上山头悬崖,透过前面的山谷看着不远处谷口外流过的松河,河面上冷风淅淅,疏雨潇潇。
头上乌云密布,堆积翻卷,远处天边有滚滚雷声,大地都在振动。
风愈来愈急,卷着层层雨帘,洒落在河面之上,一时间水光山色尽在烟雨苍茫之中。
但见河面上雨如瓢泼,风吹着一波又一波的水纹向远处荡去。白雨跳珠,清风入骨,山色飘遥,如梦如幻。
未时,我独自坐镇中军大营,流星探马接连飞驰而至,裹着一身泥水冲进帐来。
“报,大水自敌营西北进、东南出,冲毁敌军大半数营帐。……”
“报,敌营一片混乱,溺水人马不计其数,……”
“报,敌军正在向高地转移,……”
“报,敌军已经进入布阵山口,……”
“报,陛下已经启动阵法,按将军部署展开分割阻击!”
“可见敌军王旗?”我站起身追问,
“未见王旗!”
……
“报,陛下已在上游摊口拦截住敌军溃部,正在全力剿灭。”
“可见敌军王旗?”我再追问,
“未见王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