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顺着他的手指,但见此人对面横七竖八还有七八条浸泡在防腐剂里的尸体:看样子,男女老少都有,其中,还有一个非常年轻的女性,只是面目彻底腐烂了。
“这是他的父亲、这是他的母亲、三个弟弟……”
金银子最后才指着一具女尸,顿了顿:“这个,便是他最心爱之人,他的妻子……这贱人,竟然跟他一起背叛我……”
只见这女尸的情形比男尸好不了多少,胸口一个大洞,竟如被掏心挖肺一般,情状极其可怖。
“这贱人,我那么宠爱她,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背弃我……”
金银子的声音更加阴毒:“但凡敢于背弃我的人,就是这个下场!不但他自己,他的所有直系血亲都将被赶尽杀绝,纵然死后也不能入土为安,只能成为我的鬼奴,永远为我奴役驱使!”
冰冰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见金银子提起他时满脸憎恨的神情,也不敢接口,甚至不敢多看,只是垂下头。
金银子忽然转向她:“贱人,你不是想恢复容貌吗?”
她的牙齿格格打颤:“是,主人……”
他厌恶地盯着她可怕的面孔,忽然伸出手,抬起她半边被烧焦的露出脸颊骨的脸,缓缓地:“也不知商纣王到底用了什么法器,竟然令降头师给你下了如此可怕的蛊毒。如今,要恢复你的容貌,只有唯一一个办法了。”
“求主人了……”
“闭嘴,让我想想!”
金银子冥思苦想,好一会儿,双目睁开,绿光一闪:“只能如此了!以世上最深的怨毒破解世上最深的蛊毒。”
冰冰不敢再开口,只见金银子拿出一只金色的铃铛,也不知嘴里念了几句什么,那具男尸竟然自己缓缓坐了起来。
他的身材很高大,因为保存完好,还能看出昔日年轻英伟的风姿。
他的眼睛本是闭着,这时,忽然睁开,可里面又没有眼珠子,只剩下空洞洞的一片白骨,冰冰吓得尖叫一声,几乎跌倒。
“贱人,闭嘴!”
冰冰战战兢兢地靠在墙壁上,勉强维持自己不要倒下去,眼睁睁地看着金银子拿出一把尖刀,一下就扎进了男尸的太阳穴,然后,拿了一盏类似煤油灯的东西对准其太阳穴炙烤。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吧嗒一声,一滴尸油便从这男尸的太阳穴里滴出来了。
纵然是这是地下四楼,气温很低,而且经过了特殊处理,此时,也有一股浓郁的臭味散发开去。
冰冰要捂着鼻子,又不敢,只见金银子如获至宝,移开煤油灯,拿起碗,在里面添加了一小包奇怪的东西,冰冰看着很像是香灰,可是,她不敢问,只眼睁睁地看着金银子拿了一个小勺子将那香灰搅合,说也奇怪,冰冰本以为会是什么糊糊,可是,香灰下去后,那滴尸油竟然变了,臭味彻底消除,满屋子散发出浓郁的奇怪的香味。
再一细看,那滴尸油的颜色也彻底变了,就如女子寻常所用的白色面霜。
金银子看着这面霜似的东西,如释重负,大笑:“你知道我为何要用他的尸体吗?”
冰冰不敢回答。
金银子洋洋得意:“因为,他是第一个胆敢窥探我隐私之人……”
他指着那年轻人的尸体:“他是我见过的人中最聪明的一个。才见我第一面起,他便察觉了我的真实岁数,然后,开始跟踪我。为了达到接近我的目的,甚至不惜打入金氏家族内部。最初,我竟然一点也没有看穿他的真实目的,还十分欣赏他……”
纵然是死去多年的尸体,金银子谈起他时,声音里也还满是怨毒之情:“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有一次,他趁我去尼泊尔参加一个法会,居然暗中潜入了这个密室,而且,还拍了照片,为此让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金银子忽然哈哈大笑:“我杀了他,也杀了他心爱之人,更杀了他全家,甚至将他的骨血也斩草除根,所以,他死后怨气极深,对我的憎恨也远远超越别的死尸。在所有的死者中,他是最恨我的……正因此,他的怨气和凶气提炼出来的尸油才最有效,简直比十个小鬼更加顶用,哈哈哈,可以说,他便是我手里最厉害的武器之一……”
冰冰忽然有几分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年轻男尸是谁了,一念至此,五脏六腑几乎都惧怕得蜷缩起来。
可是,她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一张丑脸只是在阴暗的光线下瑟瑟发抖。
金银子转向冰冰,目光如刀:“背叛我越凶之人,死得就越惨,死后,也被我折磨得越惨……”
“是……主人……是……我绝不敢背叛主人……”
“谅你这贱人也不敢了。”
他忽然指着男尸对面几个空荡荡的位置:“看见了吗?这便是我为吴所谓和受德预留的位置,这两个家伙令我伤透脑筋,等他们死后,我必将他们的尸体放在这里,将他们的魂魄煎熬成世间最最厉害的仆役,永远永远不能翻身,永永远远为我当牛做马……还有你,你这个贱人,上次你私下里另外找降头师的事情,我就姑且原谅你一次,下次再敢私下行事,这个位置便是留给你的……”
冰冰不寒而栗,双腿一软,几乎跌倒在地。
金银子冷哼一声:“快跟我出去。”
她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拼命跟在金银子后面,好几次双腿打颤,却强行稳住,跟着金银子出去了。
雍正出门。
在金氏老宅门口停下时,他并未急于走到对面去开自己的车子,而是在夜色里,死死盯着这栋死气沉沉的凶宅。
他身上的热度还没消散,满脑子都是冰冰那张妖媚的脸,真的,纵然后宫三千,当年那些美人加起来,也不及她一半。
冰冰没有死,冰冰也没有出事——他想,眼睛不会欺骗自己。
金银子只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所以,自己必须站在金银子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