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总之要感谢筱公子今日对我家薰儿的救护之恩,不然,薰儿这一辈子也就毁了……为了我廖家,薰儿真是吃了太多的苦!”廖母念及到此,自然犹在伤神后怕,眼角湿润,
“我家薰儿,知书达理,贤淑温良,勤俭朴实,容貌过人,这方圆几十里人人皆知,这两年来,到我廖家来求媒的人也多的去了,只是我薰儿都不满意,若非这几日为了给我治病,让远儿上公学读书,她怎能狠下心卖身地主家做小妾?
“民妇得女若此,也是老天爷可怜我,这一辈子,民妇便是再苦再累,也要让我薰儿寻得个好人好家、风风观光地嫁出去,不然,民妇便是死了也不瞑目啊……”
“娘亲,是女儿没用,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不能给你治病……娘亲,你不要说这样的话,薰儿听了心里好难过……”薰儿上前抱住母亲,轻泣起来。
“娘,你放心吧,筱大哥有雄才大略,是个豪杰人物,他一定会风风光光——”廖远在一边说到这里,却发现母亲对他一白眼,立时止声。
筱羽是何等精明的人物,这廖母拉起了这一番前因后缘,家长里短的,又对儿子那一阵眼神,他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这廖母也算的上一个有心计的妇人啊。
他再一望这廖母,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精致,徐娘半老,丝丝风韵犹在,看得出,这妇人做姑娘时姿色不差。
虽然她此时抱病在身,身形憔悴,面容瘦削,风吹即倒之态,但心下却如明镜,丝毫不是筱羽印象中的那等老实淳朴的村姑乡妇。
她这摆明就是希望自己给出一个肯定的承诺和答复,毕竟养女十八不中留,却也不是白送人的,即便你今日相救又如何,那是你为了博我女儿芳心当做之事,愿打愿挨而已……
我倒!我这真成了打蛇随棍上,赶鸭子上架了,可事已至此,他和薰儿已然定下了白头之约,他又如何好跟廖母解释,我实际上今日只是一不小心打了个抱不平而已,只是,不平是抱了,顺手还抱了个娘子,老子也是身不由已啊。
当即,筱羽起身冲她一抱拳道:“嬢嬢,虚言空话筱羽就不说了,今日的我还一无所有,不过,我筱羽一个男儿大丈夫,做不到的我也不说,说了我就一定会做到,一年之内,我必置办一幢园林府院,丫鬟仆人家丁伺候在侧!
“然后,厚礼重聘,八抬大轿,绕成都府一圈,风风光光前来迎娶薰儿,让薰儿一生衣食无忧,幸福快乐,便是连嬢嬢你,也一并嫁过来,呃,接过来,让薰儿和我给你老人家尽孝!”
“筱大哥!”听到这里,廖薰儿面若桃花盛开一般,笑容那般隽永,眼泪却簌簌而下,“我等你来迎我……”
廖远也在一边笑的像个孩童一般,拼命地擦着眼角。
廖母一声叹息,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轻轻拍了拍薰儿的手,说道:“筱公子,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就薰儿这么一个女儿,她善良老实,太容易被骗被欺负,你看,她现在已经一门心思地认定你了!我这个当娘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说到这里,廖母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眼神悠远,“罢了罢了,唉!我听远儿说,你无家无室,无父无母的,又听说你颇有才学,你若能考个功名,哪怕是中个举人也好,这就有了一官半职,再回来迎娶我薰儿,这便能光耀了我廖家的门楣,该是多好!
“你若不愿求学考功名,便也要有一门手艺,能挣银子养家糊口,我也认了。虽说这千年道统,重士农工商,第一是做官,第二便是务农。可妇人我却不愿薰儿跟着你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农田里辛苦耕作、受地主盘剥欺凌啊!”
筱羽听罢一愣,一个妇道人家竟说得出这番话,看来这廖母不是个粗陋无知的乡野村妇啊!
“娘亲当年也是这青羊县内有名的大家闺秀,只是娘亲命苦,嫁给了我爹……”薰儿看出了筱羽的诧异,解释了起来。
原来,薰儿的父亲,当年乃是从朝廷贬谪下来的一个京官,贬谪到此青羊县做一个小通判,素有才名,与当时一户大户人家的女儿便是廖母一见钟情,但那大户人家却看不上廖父,硬要拆散鸳鸯,得罪了女方之家,廖父因为这事便是连通判的饭碗也丢了,两人历经苦难方才走到一起。
而廖母反而因祸得福,那一年朝廷对西夏用兵,一些难民流民过境,抢劫打杀了许多大户人家,廖母娘家一家人身死祸乱。廖母因为和廖父结合在此,避过了惨祸。
只是,夫妻二人自此一生清苦,好在夫妻二人养大了两个孩儿,三年前,廖父因病过世,剩下母子三人,相依为命。
“我能识字读书,皆是因为娘亲所授。”廖薰儿紧紧挽着母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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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廖母上述一番话,是对筱羽“买府院”然后“风光迎亲”的不相信,以为他在吹牛说大话,是而让他要么求学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要么退而求其次,便是老实学一门手艺,养活薰儿。反正就是不能再种田挖地。
我倒!我在这妇人眼里,就这么不值钱?这般不靠谱?筱羽一揉鼻子,但设身处地想一想,廖母如此慎重也不无道理,人家可是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交给你啊!
筱羽当即郑重神色道:“嬢嬢,我今天就在此许下誓言,如果我一年内办不成大事,实现不了我上述迎娶薰儿的承诺,我就再不跨进你廖家一步,到时,你再为薰儿许个好人好家吧。”
廖母见他如此恳切诚挚,也颇是赞赏,薰儿拉拉母亲的手,娇嗔道:“娘,你莫要如此为难筱大哥了,他为我连命都不要的人,我还有什么不信他的呢?”
“薰儿,娘是过来人,真心待你疼你的人,非是说在嘴里,而是看他手脚上的。”廖母拍拍女儿小手,又望着筱羽,
“你当娘是那王婆一般的势利寡义的妇人么?筱公子如果真心待你,他一定会为了你殷勤奔忙,操持生计的。人在做天在看,即便做了,却无收成,我也认了,我廖家的女婿,首先便不能好吃懒做,贪图安逸!”
嗯,廖母这番话说的我喜欢听,这妇人的确有见识有心计。
当下,筱羽再和几人一阵寒暄,廖薰儿见到母亲对筱羽有了几分欣赏,联想到自己的终生大事终于有了着落,甚是欣慰。
当下,一家四人也不分男女尊卑,同时上桌用餐,膳食虽简,却因为是招待贵客,摆上了廖家多日未尝上桌的肉食,算得穷苦人家一桌丰盛的团圆饭了。
见到廖夫人时而一阵剧烈的咳嗽,痰涎甚多,筱羽也不顾男女授受之嫌,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很烫!又一捏廖母的手腕,只觉脉象甚乱,手腕灼热。
姐弟俩知道筱羽在为母亲把脉,就听廖远问道:“筱大哥,你会看病么?我给我娘抓了好几副药,都不见效呢!”
原来,多日前,廖母开始咳嗽,直到最近几日剧烈咳嗽,发起了高烧,到前天已经下不了床,说起了胡话。
只是家里窘困,薰儿见母亲病危至此,又想到弟弟上那成都府公学堂的十两银子没有着落,一横心之下,便去到了那王家,与几次向廖母提亲欲娶薰儿为妾的王员外谈妥了过府条约,画押按指印,便是拿到了二十两银子今日过门。
只是,这一切安排,冥冥中自有定数,因为筱羽的出现,一切再是风卷云舒,一一更改。
而因为受到薰儿过门为妾的打击,廖母哭出了一身大汗,下午身体松了些,能下床做饭,却也只是暂时现象,只因病邪并未祛除。
“嬢嬢这是因为风寒感冒,肺热咳嗽,但因为小病拖成大病,拖成了肺炎。”筱羽点点头,“肺炎?”姐弟俩紧紧盯着他,甚是不解。
这个时代自然无人能听得懂什么叫“肺炎”,毕竟这是西医词汇,中医里关于肺炎的解释多半都是什么风寒肺热,邪毒入侵什么的。
在古代,肺炎可不是小病,乃是有着超过百分之六、七十的死亡率!穷苦人家一旦有人得了肺炎,得不到好的救治,几乎便是绝症。
如果不是西医发现了抗生素——青霉素等,肺炎到现在都还是困扰人类健康的一大顽疾。
已经拖成了下呼吸道感染成了肺炎,而且是重症肺炎,吃几副中药能有什么效果?筱羽一望廖母那惨白的脸色,以及剧烈咳嗽的苦态,不由在小厅中一阵来回踱步。
妈的,在这个时代上哪去找抗生素啊!要不我自己去合成青霉素?西医史上发现青霉素也是在偶然情况下找到的。
忽然,他脑中一个激灵,赶紧掏出怀里的小香囊——风吹岚下午临走时留给他的她师门中炼制的大还丹!
闻听风吹岚言此丹极为珍贵,对创伤尤其有效,但对很多病症也有奇效,无病无痛之人服之更可延年益寿。
筱羽再不含糊,小香囊里只有三粒大还丹,风吹岚保存如此之好,可见此丹药的珍贵。他掏出一粒玻璃弹珠般大小的紫红色药丸,赶紧让廖远去给母亲倒一碗水来。
“筱大哥,这是什么药?怎地这般怪异?”薰儿在一边颇是诧异。
“唔,这丹药对百病有奇效……”筱羽心下也没底,“不过反正总之是没有毒害的,你放心好了。也许,嬢嬢服下就会好起来也未可知。”
薰儿点点头,见到母亲吞服下去后,心下也很坦然,母亲吃了多副药都不见好转,也不差这粒丹药了,筱大哥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和一世福缘,万一,还真给母亲带来福气了呢?
不过半刻时间,廖母只觉浑身发热,不多时,竟是剧烈发烫,额上、面上泛出阵阵紫红!豆大的汗水扑簌簌滚落,眼神也是一阵迷离,昏昏欲睡!
“筱大哥,娘亲怎么了?”薰儿和廖远在一边见状惊吓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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