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平安点头道:“嗯,是我居在山中时所饲养。”突然,祝平安好像想起了什么,以手拨开站在他面前的叶莲和小五,在他俩疑惑的目光中冲了出去。
叶莲跟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祝平安一捶砸在隔壁空荡荡的房间门上。
“祝公子?”
“没事,回去吧。”
霍骏的房间,早已人去楼空。祝平安最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房间,他早就知道.....司桓宇才是八年前该死的那个。
祝平安展开不大的信纸,蘸了墨汁的毛笔饱满地落在纸上。信中寥寥几句说明了他的所见以及肯定性的猜测,最后提到郡主一切安好,然后落款。
叶莲在一旁看到“郡主一切安好”几个字,顿时急了:“祝公子,你什么意思?郡主现在下落不明,你居然给姑爷说郡主一切都好?”
祝平安不理她的大呼小叫,吹干墨迹,利落地将信纸卷成细条,牢牢地绑在鹰的腿上,声音不大不小:“叶莲姑娘,风将军有多在乎郡主想必你比我清楚,你不管不顾的将郡主失踪一事告诉他,你这是想让将军着急之下违抗圣旨,擅离职守吗?”
将在外,擅离职守那是会被砍头的。这事小孩子都知道。
“我.....我不是那意思。”叶莲捏了捏衣角,是她考虑不周,“我只是太着急了,可是郡主她.....”
“在下知道叶莲姑娘着急,不然也不会把在下砸晕。”祝平安对这件事还是心存介怀。
小五见叶莲快哭出来的模样,有些不忍心,拉拉祝平安的衣袖:“祝公子这事就别提了,找郡主要紧。”
祝平安拍拍鹰将它放飞:“我知道。”祝平安麻利的拿起悬挂在床头的长剑,大步踏出房门,“郡主的事交给我,先走一步。”
“唉,你......”
小五两个字才说出口,祝平安已经纵身一跃到了楼下,很快消失在外面的黑夜中。
“我们两个.....”
“赶紧的吧!妈呀!”
琅嬛城距离燕道关只有半日的行程,信鹰从客栈飞到燕道关并不需要多长时间,所以直到子时还在挑灯忙碌的风纪远听到窗外扑棱棱的声音,立刻起身查看。
当他看到祝平安提到在琅嬛见到了霍骏时,风纪远握着信纸的手豁然加重力道!果然,先前皇上那一道不清不楚的密旨不是没有原因的.....
接着看到下面内容中隐藏着的司桓宇的名字时,风纪远的表情已经令人看不懂了。不过,最后的一行字数不多的话,却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郡主一切安好。
她离开也就一天多的时间而已,他却已经如此想念。一旁的架子上撑挂着他出征时安乐心亲手为他缝制的斗篷,向来面色冷硬的将军看着那件做工不算精致的斗篷时,却柔和了眉宇间的凌厉。
风纪远收回目光,苦笑:“居然已经到了睹物思人的地步。”那天星光正好,他与她一起相偎夜幕下的场景历历在目。他还清楚的记得,温存时,她的娇憨与含羞,以及被他“惩罚时”的愁眉嗔怪.....
风纪远摇摇头,拉回跑远的思绪,严肃加速跳动的心。只要她好好的他就放心了,目前他还有比想念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怀阴的机关城计划还在紧急的部署当中,风纪远自是要付出比其他人不知多出多少倍的精力和时间。自从安乐心走后他忙的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霍骏.....风纪远凝眉:“李锐!”
李锐快步进来:“将军有何吩咐?”
“你过来....”既然军中极有可能有内奸,那么追击拦阻霍骏的事不宜多人知道。李锐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风纪远信得过他。
李锐疑惑,仍旧听命走上前去。
只见风纪远食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竟有这种事!他奶奶的!将军放心,李锐定当完成使命。”李锐抱拳承诺。
“不。”风纪远在李锐不解的目光中道,“此事万不可打草惊蛇,要悄悄进行,若是他有所察觉你立刻返回。再说.......他此时在不在千都境内还很难说。”风纪远没有说出的还有司桓宇.....
李锐低低的啐骂一声:“狗东西,被老子发现谁是内奸非剁了他不可。”可是他又不明白,压低了声音问,“将军你说,这要是真有内奸的话,他怎么不向敌军泄露我们的作战策略呢?”
风纪远将怀阴地图重新铺好:“你以为燕道关差点失手是谁在捣鬼?内奸背后有人,所有行动都听从那人命令。”
“将军知道是谁?”
风纪远垂下眼眸:“还不确定。行了,你快去吧。切记,能暗中杀了则杀,杀不了的话不许打草惊蛇!今天这事谁也不许透露半个字!朱天也不行。”
“李锐领命!”
叶莲等人心急如焚,小五将马车赶的飞快。而先出客栈的祝平安早已不见了踪影。
琅嬛通往玉津的道路有多条,司桓宇那样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祝平安根本猜不到他会选官道还是曲径。在岔路口处,徘徊了几分,马蹄凌乱地踏在地上。
祝平安选择走小路,这样能快速的到达玉津。然后再想办法救郡主。
“驾!”
月黑风高,斑驳的树影摇曳似鬼魅。暗黑的马车内昏黄的烛光跳动不安,仿佛安乐心此时的心跳一样。司桓宇单手撑着额头,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动静,安乐心摸到了藏在靴中的那枚匕首,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虽然司桓宇现在对她也算“和颜悦色”,但是下午他捏着她的下巴阴狠的模样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像他这样喜怒无常的人,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把她捏死。
割绳逃脱的念头一起,便再也不能抑制。风纪远临行送给她的匕首成了她唯一可以获得安全感的来源,安乐心反绑在背后的手紧紧的握着从靴中抽出来的匕首。幸好白天她嫌刀子放在袖中咯人,转放在了小羊皮靴中。
常剑就在外面赶车,他武功那么高,自己要如何跑掉?马车颠簸,车窗的帘子几番微微掀起,安乐心瞥见外面漆黑一片,是了,外面乌漆墨黑,她一个女子岂有不怕的道理?就算出去了,又要往哪里跑?
就在她剧烈的心理斗争时,手上的匕首已经悄悄拔出刀鞘,她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锋利的刀刃已经斜斜的割在了麻绳上。手腕被绑着,割绳子的动作很艰难,她还要提心吊胆的关注司桓宇会不会随时醒来。
绳子勒得皮肉一圈红,安乐心精力已经被悬在嗓子眼的心吸引去了,根本没有疼的感觉。一下,两下.....越接近断绳,呼吸越重,若不是还有马踢声和马车颠簸的声音存在,乐心会以为空气都凝固了。
极度的紧张中,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割开绳子的下一步要怎么做,只盼着司桓宇不要醒,不要醒......
刀尖不小心扎到了左手,安乐心疼得轻哼一声。司桓宇睡眠极浅,这是小时候烙下的毛病,安乐心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他本就在浅眠,还是醒了过来。
司桓宇的目光透过昏黄的烛光,悠悠的传递过来。见她的姿势还是原来的样子,嗓音中带有一丝哑意:“你不累?”
安乐心浑身一抖,面色苍白:难道他知道?
“......你假睡?”
这话有意思,司桓宇活动一下酸麻的手腕,眉一挑:“郡主如何会认为本王假睡?”刚睡醒的庸亲王比之前无害多了,“你就那个姿势坐了几个时辰了,不累吗?”
安乐心气结,说话不能全部说完吗?
顺着他的话,安乐心微微侧了一下身子,令自己后背更陷入黑暗中。不动声色的将匕首藏在身后,强作镇静:“如果我说累,王爷会放了我吗?”
马车有一次微微颠簸,豆大的烛火跳动几下,司桓宇的神情被光遮掩过去。乐心听得他冷冷清清的声音传来:“本王可以好心帮你换个姿势。”
说着还真的动身过来,安乐心惊出一身冷汗:“你别过来!”
司桓宇被她尖利的叫喊震得耳膜疼,立马不悦:“你喊什么?”
“我自己可以,不用你假好心!”眼看就要藏不住了,乐心犯了惊慌大忌。越是紧张时刻越不能乱了心神,咬咬牙关,强装着镇定胡说八道,“男女授受不亲。”
司桓宇生的敏感,缓缓地逼近她:“你在紧张什么?”
“王爷,就算你不承认,但是在辈分上您是乐心的长辈。您今日绑架于小辈,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安乐心努力挪动着往后靠,其实她很害怕,今天她偷听了司桓宇的秘密,若是再被他发现自己在他眼前玩花招,他不知道司桓宇会把她怎么样。
常剑在外面早就听到了安乐心的尖叫,不过他不必理会,王爷做事不喜欢别人插一脚。司桓宇危险的眯起眼,突然出手将她整个人拽过来。
“铛.....”一刀一鞘先后落在了司桓宇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