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妹,你还好吗?”
一句简单的问候,我却听出了那温润声中带着的呵宠,依然未变。
我眼含热泪,执手相望,看着激动莫名的二哥,看着他那双盈满了激动,飘浮着一层薄雾的黑眸,两双手,终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往日相亲相爱的情景,又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流转着,二哥,是我再幸福,也放不下的一个牵挂!
我努力地压抑着心里沸腾的思绪,不敢溢于言表,心里涩涩地,本想轻轻地应一声,没想到说出的声音竟有些哽咽,“我,很好!”
气氛,有了些许的暖昧,我们身上透出的浓烈感情,让大家均无言以对。
突然,我身上的气机被身边的一种同样浓烈得让我无法忽视的悲伤所感染,我顺着感觉转头望了过去,对上的是轩辕菲菲那张艳丽的俏脸。
当我看进她的眼里时,她眼里的哀伤已经一闪而逝,替换之的是朝我扬起一脸的灿笑。
她笑着朝我点了点头,那毫不介怀的笑容,却成功地让我放下了被二哥紧握在大手里的手,二哥带着些许的不舍,迟疑了一会,这才放开了我。
我扭转头,不敢再去看二哥脸上的不舍与失望。
他们夫妻二个,总是让我心里纠结得紧,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们?
而此时,焰和冥向天、阿飞三人也一起朝这边走了过来,热情地招呼着,恭敬地走到父亲面前,齐齐行礼,“小婿焰轩(向天、阿飞)参见岳父、岳母大人!见过大哥、大嫂、二哥、二嫂。”
听到他们整齐有序的说话声音,我的眼光还是忍不住地投向二哥,不知道他在看到面前的三个妹婿时,心里又会作何感想?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残忍,感觉到自己像是正在举着一把刀,朝着二哥的心上狠狠地划了下去。
果然,我在二哥的脸上看见了痛苦,他的浓眉紧蹙着,眉尖在抽搐,唇角在颤抖……
最后,他将这缕带着痛楚的眼光投向了我,就这样带着一丝怨愁地与我对视着。
二哥眼里含着的质问、痛苦、深情和思念,一一落在了我的眼里,这些情绪有如千斤的石头般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让我的心狠狠地抽痛着,痛得我几欲不能呼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二哥!原来!他一直还是在我的心里藏着!只是我把他压了下去,不让他有翻身之地而已。而此时再看见他的痛苦,竟然差点让我崩溃!
我赶紧转过身别开脸,不敢再与他对视,把所有的注意力从他的身上,全部转向了父亲这边。
看着父亲风儒尔赶紧扶起了焰和向天、阿飞,也正紧张地给他们回着礼,“贤婿免礼!免礼!贤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之后,那双锐利的目光便从他们的身上一一地看了过去,一边看、一边点着头。
最后,父亲侧过头笑着对我说,“雪儿啊!没有想到你真是鸿福齐天哪!竟然能得到这么多位杰出优秀的夫君辅佐,难怪雪月国能够后来者居上,连堂堂的大国澜沧国也要附在尔下了。真是可喜可贺、可敬可佩啊!为父这一路以来,都听到老百姓对你的赞誉,我这心里甚是宽慰,雪儿真没辜负大家的期望啊!”
“父亲过誉了!雪儿哪有父亲说的这般能干?”我谦虚地道。
“雪儿,你就别谦虚了!我们一路听来的消息,大哥可真是服了你呀!一个小女子竟然能让雪月国完全变了个样,大哥还真觉得,你是雪月国的人们所说的——神女下凡啊!”大哥风沁寒也在一边凑着热闹,附和着父亲的话,笑着说。
“大哥,你净是取笑小妹!大嫂,你可要好好管管大哥这张嘴!”我呶着嘴,一脸不依地向娴雅地站在一边的大嫂风简小洁,假意投诉着大哥的不是。
而简小洁看了看风沁寒,却笑着不语。
“雪儿,来!让娘看看你!”
这时,娘亲走上前来,伸出手捧着我的脸,仔细地一一端详着,之后便一脸欣慰地说,“很好!气色红润,肤白照人,双眼焕发着亮丽的光彩,看来你这小日子肯定过得很不错!是你的几位夫君照顾得妥当啊!”
“是呀!娘,他们确实都很不错!对我很好!也很照顾我!”我也顺手给他们几个戴了顶高帽,让他们几个心里乐得不行。
此时,焰在一边提醒道,“雪儿,舟车劳累,还是请岳父、岳母和各位哥嫂到宫里先休息吧!别净顾着站在这里说话了。”
“唉啊!你看我,高兴过了头,都忘记请父母亲和哥嫂进去了,真是女儿的不是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赶紧拉着母亲的手,招呼着其他人,娇笑着说,“快!娘,我们进去再说!走吧!今天晚上啊,我可要和娘好好地谈一谈了。”
“嗯!咱们娘俩也有半年多未见了!”娘也感叹着说。
“是啊!娘,可惜我不能总是偷溜出宫啊!只能隔个半年去看你们一次,如果不是国事繁忙,我也就会常常去看你和爹了!娘,要不,你们还是搬到雪月国来住好了,这样我也可以就近照顾你们。”我也轻笑着说。
“我是无所谓,要看你爹他们的意思,他们说好便是好!”娘拍了拍我的手。
“那我改天跟爹商量一下!哦!娘,到了!这就是礼仪宫!”
说话间,不知不觉中便已到了礼仪宫的门口,大家仍是按照辈份坐了下来。
一众人等,坐得远远的,说话也自是不便,闲聊了一会后,看用膳时间已到,我便让人宣御膳过来。
这一回吃饭,我可没再套用皇宫的那一套规矩,皇上高高在上,台下一人一桌,一人一侍的侍候着,这种规矩,让一家人陌生得像是和别人一样,我可不喜欢。
我让他们摆成了三大圆桌,大家坐在一起,可以边吃边谈,一起同乐,也不分君臣和上下之分,大家都是一家人,吃一家饭,喝一家酒,像现代一样,多好啊!
而饭桌上的菜式,可都是由晓琳亲自打造的现代膳食,口味绝对跟古代的迥然不同。
果然,他们从刚开始的拘礼,到最后在吃的时候,啧啧称奇,吃到最后,竟然盘盘精光,一点渣都不剩,这对于身处大家族的他们来说,可说得上是不雅之至的吃法了。
大家在抚着饱腹喟然长叹之时,又忍不住相视而笑,今天真是吃得痛快极了,笑得痛快极了!这一种对他们来说陌生的、彻底放开来的亲情就餐,顿时让彼此之间感觉亲近了不少,笑声在整个礼仪宫的上空飘荡回响着,让大家的心头,都盈满了一种浓浓地满足感。
席间,我为大家介绍了大厨师关晓琳,也让她拜见了父母亲和哥嫂们。当他们知道这几桌酒席的菜均出自于这个小巧玲珑的俏丽女孩时,个个目瞪口呆地不敢置信。
“雪儿啊!为父现在能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对你那么崇敬、那么膜拜了!”父亲风儒尔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一缕胡须说。
“哦!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你看,你礼贤下士,不分尊卑,”父亲指了指赵毅、丁忠他们那一桌的人,“你不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压人,尊老敬贤,”父亲又指了指自己和皇叔,“还有爱护幼小,真心诚意的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为雪月国劳心劳力造福于民啊!难怪你的身边会围绕着这么多肯为你赴汤蹈火的死士。雪月国有了你,还真是雪月之福、众百姓之福啊!”
看着父亲一副老怀甚慰、一脸自豪的表情,再看了看周围那些个个一脸带笑看着我的众人,面对着众人交口称赞的美誉,我还是忍不住脸都红了。
“父亲,女儿撕愧!女儿哪有父亲说的这么好!雪月国能有这么好,都是几位夫君和大家一起努力的成绩,女儿只是领功之人罢了!”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雪儿,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领导有方啊!哈哈哈……”父亲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一边的几位夫君,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话里所指,众人愣了一下,马上就都明白了,忍不住也都跟着他哄堂大笑起来。
我羞红了脸跺了跺脚,不依地娇喊,“父亲,你怎么也开起女儿的玩笑来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我的心里却甜得像蜜一般,与几位夫君对视一眼,从他们的眼里,我看见的是深情、鼓励和支持,让我心里的甜和蜜更是一波一波地蔓延开来。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饭后,掌灯时分。
我的屋里只剩下我和娘亲两个人,今晚我要和娘一起睡,说说女儿家的心事,而其他人都被我摒退了。
“娘,怎么小风浪没有跟你们一起来呢?”
我有点奇怪,既然二哥、二嫂都来了,怎么他们的孩子会没有来呢?
一说起小风浪,娘的眼眶就红了,拿起手绢就开始抹起眼泪来,“唉!你不知道啊!这孩子命苦哇!在半岁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夜里人就没了!你二嫂啊!哭得死去活来的,一个劲地嚷着说,她对不起这个孩子!说对不起我们风家!”
“唉!我们这心里头难受啊!风家的人丁,一直以来也算兴旺,可到了你们这一代,咋要个小孩子就这么难呢?难得有一个小风浪,可这半岁就去了。你大哥娶了小洁,至今肚子也没个消息的,唉!这老太君啊,吊着这一口气,就是想看看她的曾孙们哪!”
看着娘伤心遗憾的一个劲地抹着泪,我也跟着心里难受起来,赶紧拍着她安慰着,“娘,你也别担心了,大哥和二哥肯定还会给你添孙子的,这也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是呀!会有的!早晚问题而已!可是,晚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唉……所幸几个兄妹中,你还好,命中多福,除了小夜,现在又有了两个孩子,这一回本来老太君也想要来看看孙子们,但是我们怕她身体撑不住,不让她来,她也不得不留在家里了。什么时候你有空了,就把孩子们都带去给老太君看看吧!也让她老人家安安心!”
“娘,你放心!等手头上的事松一点了,我一定会带孩子们去看望老太君的!”我连忙点头答应。
当初在风府,老太君可是非常疼我的,如今她临老有这盼头,我怎么能够不满足她老人家的要求呢?再说,就以我是小辈而言,我也确实应该去看看她老人家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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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雪儿,看你和几位夫君相亲相爱,娘这心里头啊,也算是欣慰了!几个孩子中,就你们过得还算幸福!你大哥虽说和小洁相敬如宾,可是,我总觉得他们夫妻之间太过有礼了,没有那种夫妻同心的感觉啊!至于你二哥,就更别提了……唉!”
娘说到二哥的时候,“唉”了一长声,就止住不说了,却把我的心给吊了起来。
“二哥?他们夫妻又怎么了?那时我去的时候,二哥和二嫂的感情不是还好好的吗?他们看来也是一哥恩爱的模样!娘,说老实话,我也是在那时,才真正把二哥给放了下来的。”
娘带着疑虑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才说,“你倒是放下了!可你二哥,这么些年,他可从来没有把你放下。”
“娘,你为什么这么说?”娘的话,让我的心里颤了一下。
“雪儿,说实话。自打皇上看上你,你哥被赐婚,这公主嫁到咱们家以后,性子确实是改变了许多,她也从来不摆架子,为了风家跑前跑后,也从无怨言。她真的是很好,好得让我们没办法挑剔。而你二哥,你失踪的那两年,他却对你一直不死心,虽然他一直和公主同房,但却一直不肯和公主圆房,这也是我们后来才知道的。他……一直在想着等你回来啊。”
“后来,在没有办法之下,我们不忍心看着公主一个人独守空房,在全家的帮忙下,有一天,我们便给你二哥下了药,终于让他们圆了房。但自那之后,你二哥便再也不肯踏入公主的房中一步。说实话,你二哥是亏欠了公主啊!”
说到这里,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赶紧捧上茶给娘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娘才又继续说道:“所幸的是,这一次圆房就让公主有了身孕,全家人也为此高兴不已,而你二哥,迫于大家的压力之下,对你二嫂也终于改变了一些态度。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当时还很担心,好在你二哥总算是如我们所愿,表现出一副夫妻恩爱的画面让你看到,也成功的让你也放下了心。”
“唉!可惜的是,小风浪终究没有福气,没挺过去,无缘无故地就这么夭折了,连大夫也看不出是什么原因死的。我们风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呜……”
娘的呜咽声,一声一声地打进我的心里,让我愧疚难忍,也忍不住陪着她默默地流起泪来。
是我的存在,给风家带来了重大的改变,如果没有我,就没有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可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只能想办法去弥补对他们的亏欠了。
“娘,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不是我,风家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二哥、二嫂也不至于会失和。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我越说越心酸,想起风家的波折,娘俩便一起抱头大哭起来。
发泄完了!娘又安慰我说,“算了,这也怪不得你,这都是他们的命哪!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娘,早点睡吧!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一切就顺其自然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操心我们后辈的事了。”
“嗯!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好的。”娘亲喃喃地说完,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而我,却一夜无眠,睁着眼晴直到天亮。
听到公鸡的啼鸣,看到屋外天色已亮,反正躺着也是睡不着,我便起身穿好衣服,朝着御花园走了过去。
走到我平时喜欢坐着观望、沉思的那座偏僻角落的假山上,没有想到,今天却意外的被人占了我的专用位置。
他端坐在假山上,一双明眸像是在隙望着前方,美丽缥缈得如同一幅画般动人心弦。一听到有动静,他马上回过头,待看清是我,那双黑如辰星的双眸,顿时异彩闪动。
我看着眼前白衣飘缈,俊逸依然的他,一时竟移动不了脚步,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起身,傻傻地看着他走近我身边,傻傻地任由他牵着我的手,走到假山的顶上,让我轻靠在他的身上,坐了下来,久违的温暖、熟悉的男性气息,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半晌,我才喃喃地问出一句傻话,“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他笑!优美的薄唇简单地逸出一句,“因为……我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