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是个繁华圣地,昨夜留下的浮尘还没有来得及平定,东边便折射出晨曦的光芒,街道边的小摊点早早的摆了起来,呼喊声此起彼伏。偶尔跑过一辆马车,不知是哪家的达官贵人。
一处卖字画的备受文人雅士或收藏家们的瞩目。画上的线条浓浓淡淡,是晨昏暮霭,是春煦秋阴,画上不知画了些什么,只知那些欣赏者时而含笑点头,时而赞叹不已,自是乐在其中。
另一处亦是热闹非凡,不时的传出女儿家娇羞的话语,或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直戳到人们的心尖里。一些公子哥听着声音忍不住的好奇,不住的翘首以望,更有一些心肝胆大的,上前去搭讪。而此地便是姑娘们最喜爱的卖胭脂水粉的地儿了。
戏楼里,戏台上,有人广袖翻飞,唱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那人桀然一笑,也不知笑到谁的心尖上。而后曲终人散,泪湿了一袭画扇。
说书人聊着旧时的人,说着旧时的事,叹着人生在世,若白驹过隙,如渺渺云烟,转瞬即逝,忽然而已。语言生动明亮,动作形象逼真,席下已是满座,滑稽处有人朗声大笑,触情时亦是垂泪涕泣。
京城一家最大的茶楼旁边新开了一个早点铺,生意很是兴隆,来去的人络绎不绝,似乎都想要来尝尝鲜。而人多自然议论纷纷,大事小事琐事杂事,不管真真假假,如数吐露出来,听的人们不停的咋舌。所谓流言蜚语亦是如此传出,不计后果,不计真相。
“哎哎,你们知不知道沈相爷家的那位嫡出的大小姐?”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挑开了话题,一双狐狸眼睛直溜溜的转着,扫过众人的面庞,说的很是神秘莫测,成功的把众人的视线转移过来。
一位满脸络腮胡子,体形彪悍的男子显得不以为然,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用着粗犷的声音说道:“那个千金小姐老子怎地会不知道,又漂亮又有才,劳什子说她作甚?人家还小,你这厮该不会是起了色心了吧?哈哈……”
众人也都被这话逗的笑出了声来,那位中年人皱了皱眉头,朝着男子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滚你娘的,我要说的你们铁定不知道,是关于那位沈大小姐的出生,出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们知道吗?”说完便以一副你们什么都不懂的表情望着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他们还真是不知道,连传言都没听过。
“出生就出生呗,能发生些什么?”
“那可说不定。”
“我们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还不会是骗人的吧!”
众说纷纭,听到这句话也都纷纷表示怀疑,一脸不相信的看着那个中年人。
那中年人见众人不相信便急了起来,连忙解释道:“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家那贱内有一个姐姐,便是当年给沈夫人接生的产婆,那可是她亲眼目睹的。”
“快说快说是劳什子事,拐什么弯子,老子还等着回家杀猪捏。”那个粗壮的男子急切的催促道,表面上看起来一脸的不耐烦,实则是期待不已,竖起双耳认真的听起来。
“咳咳,话说当年沈相爷府中的沈大小姐……”那中年人娓娓道来。
当年,京城的沈相爷府中的沈大小姐沈锦裳出世的时候。
那日,沈相爷正在书房忙于公务,突然有下人直接闯入房间里,沈相爷深感不悦,沈府中何时有了此等不知礼数之人,正要斥责,却听到那小厮说夫人快要生了。
沈相爷一听这句话哪还有心思去骂他,带着欣喜和期待急切的向产房快步走去。
刚走近产房,便听到房里传来女子一声一声的尖叫,沈相爷知道那是他的夫人,很是心疼,伸手想要推开房门进去看看。
而门前的婢女眼疾动作快,见到沈相爷抬起手,便连忙福了福身子说道:“相爷,产婆正在为夫人接生,夫人此刻身子虚受不得冷风,还请相爷稍等片刻。”
沈相爷听见那婢女所说,心下想想觉得也是在理,便放下了手,没有再进去,担心归担心,夫人的身子还是更为重要的。
约摸过去了两个时辰,沈相爷很是着急,感到烦躁不安,在产房门外不停的来回踱步,好似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的情绪。
突然,房门打开,产婆从里面走出来,由于紧张急促,随便的朝着沈相爷行了礼,便匆匆的说道:“相爷,不好了不好了,夫人难产,一直嚷着要相爷,老婆子还请相爷进去看看……”
这边产婆的话还没说完,沈相爷早已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产婆反应过来朝着丫鬟吩咐了一声也跟着进了去。
沈相爷瞧见沈夫人躺在榻上满脸的疲惫不堪,心下一紧,连忙走到床榻前,握住沈夫人的手,轻声说道:“夫人,你受苦了。”
沈夫人本来觉得自己痛苦不堪,死亡将近,迷糊中感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又听到沈相爷的话,顿时觉得有了希望与寄托。
努力睁开眼睛,看到沈相爷紧张且心疼自己的模样,沈夫人微微一笑,也不感觉到那么痛苦了。
沈相爷见到沈夫人的笑容,稍稍有点发愣。沈夫人原本长得也是国色天香,亭亭玉立,此刻虚弱的模样竟自然成了一股病态美,真真是病若西子胜三分。
沈夫人见沈相爷一直盯着自己看,感到面部微微发烫。
那沈相爷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温文尔雅,加上才华横溢,年纪尚轻便当上了一国丞相,沈夫人的羞涩也是正常不过了。
“相爷相爷,你快出去看看呀!”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急切的说道,满脸的惊讶。
但沈相爷却一脸的阴沉,今天这是怎么了,沈府里的下人一个个的如此不懂礼数,要说先前的是因为夫人要生了,慌张过度也倒是罢了,这次还能有什么事比夫人还大?沈相爷一肚子的怒气。
“看什么看,当下人也要有个样子,如此不懂便不用呆在府中了。”
那婢女被沈相爷一吓,赶紧跪了下来磕头,惊恐万分,但似乎还是没有房外的景象带来的震慑力大,那奴婢哆嗦着道:“可是外面……”
沈相爷又听到说外面,虽有些疑问,但更多的却是恼怒,正准备叫人来将那婢女带下去,却听到沈夫人叫他,沈相爷连忙凑到跟前,面带温柔的看着她。
沈夫人忍着疼痛,虚弱的对着沈相爷说道:“相公,既然她如此坚持,说不得外面真有些事情,你且去吧。”
见沈夫人如此,沈相爷更加的疼惜了,拍了拍沈夫人的手,轻轻的说道:“夫人安心吧,为夫去看过之后马上回来,等着为夫。”说完便疾步走了出去。
沈夫人的身边没了沈相爷,那疼痛之感便又袭及全身,一旁的丫鬟不停的为她擦着汗,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且说沈相爷出了门,满脸的疑问皆被惊讶所替代,他生平从未见过有如此壮丽的景象,或者说,连听都没听说过。
整个相府上空被无数只大鸟所覆盖,精细的说,应是彩凤,而且还是九尾!原本彩凤便是极为罕见,九尾彩凤更是少之又少,甚至有许多人还不曾听说过。
九九八十一只九尾彩凤聚集在相府,不愿离去,这算得上是一个传说了。
沈相爷一面惊讶一面欣喜,看着头顶的那些九尾彩凤,激动的说道:“凤舞九天,乃是大吉之兆啊!”
见到如此神奇之景象,沈相爷迫不及待的想要告知沈夫人,突然想起来沈夫人还在难产中,心下觉得有些不安和愧疚,重又回到产房中。
沈相爷还没进到房里去便听到一声婴儿啼哭,接着又听到满天的九尾彩凤齐齐的鸣叫了一声,扑扇着翅膀向远处飞去,大喜,几乎是跑着进了房里。
产婆此刻正哄着刚刚出世的孩子,见到沈相爷进来,立即堆起笑脸,抱着孩子说道:“恭喜相爷,贺喜相爷,大人和孩子都很安全,是个小小姐。”
沈相爷听到产婆说是个小小姐,接孩子的两只手顿了一下。
那产婆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看到沈相爷的动作,咧开嘴接着笑道:“相爷啊,这生男生女都一样的,老身替人接生好些年,从没见过一生下来就会睁眼睛的,皮肤也是光滑白嫩的,相爷真是好福气呢。”
沈相爷心里本有些失望,听到产婆如此说,又想起刚刚那九尾彩凤的事,便觉得这个孩子是个福星,心里顿时对她疼惜起来。
沈相爷抱着孩子走到沈夫人跟前,让她看看孩子,又看到沈夫人一脸劳累和倦容,心疼不已。
沈夫人含着泪水看了看她的孩子,又对沈相爷愧疚的说道:“相公,妾身对不起你,未能给沈家添后。”
沈相爷摇了摇头,温柔的说道:“夫人,你不要自责,为夫会心疼的,我们以后再努力一点就好,别放在心上,快看看这个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以后也会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沈夫人轻笑了一声,说道:“相公,你这话说的可是有些早了呢。”
“不早不早,夫人,你是不知道,刚刚在门外的景象……”沈相爷将他看到九尾彩凤的事如数向沈夫人道来。
“……如此,夫人你现在不会说为夫刚刚说的话早了吧?”沈相爷说完后接着对孩子笑了一声,那孩子似乎被逗乐了,也咯咯的笑了起来。沈相爷感到满足,对沈夫人说:“夫人看看,多么聪明可爱,以后一定长得像夫人一样的美。”
沈夫人刚刚被沈相爷所说的奇异景象所惊住,又听到两人的笑声以及沈相爷对她的赞美,面上一羞,心里更是像注了蜜一样。缓缓说道:“相公如此美赞,妾身哪里受得起。”
沈相爷笑道:“夫人本就如此,哪里受不起了,夫人谦虚了。”说完又逗起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