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分明还好好的,今日还会笑,还知道叫呢,她那么好那么健康,为什么要用“续”这个字?
现在的笑笑在南宫冥夜施了两针之后便安稳睡了过去,脸色也渐渐恢复到寻常,只是有几分苍白。
可她睡得这么安详,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用银针为她续着?
有些话南宫冥夜也是不想说,可他没有办法欺骗她,他执起她的小手用力握着,握了半天才哑声道:“若不续着,她只怕活不过三岁。”
凌夕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顿时晃了晃,若不是楚寒把她抱着,只怕自己已经一头栽了下去。
三岁……他就这样给笑笑判了刑!
三岁,她只能活到三岁!怎么可以?
“若是续着呢?”她蓦地抬头看着冥夜,急问道:“若是续着,是不是就能一直活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南宫冥夜身上,都在注意着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可他的目光却是黯淡的,没有半点光泽,脸色也无比凝重。
大家心里都被狠狠揪了一把,知道他的答案绝对不会是好的。
果然南宫冥夜在沉默了半响之后,才轻声道:“若是续着,或许……能活到五岁。”
凌夕呼吸一窒,呆呆地忽然回眸看了楚寒一眼,哑声道:“抱着……笑笑。”
闻言,楚寒伸出大掌把笑笑抱在怀里。
眼见笑笑安全落在他掌下,凌夕才两眼一闭,瞬间昏厥了过去。
黑暗无边无际袭来,把她整个人淹没,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唯有南宫冥夜所说的几句话。
不续只能活到三岁,若续着,也只能活到五岁……
她的笑笑,就这样被判定了这一生。
五年……她们能在一起的日子只有五年!
五年之后,笑笑怎么办?他们怎么办?怎么办?
……
知道笑笑患了心疾后,大家的心情一度无比压抑和沉闷,但不管有多压抑,日子还是要过的。
收拾好心情,继续他们的生活,总是……会有希望的。
这些日子以来南宫冥夜每天都会抽出大量的时间去翻阅古迹,想要寻求是否还有他未知的救治办法。
凌夕和其他夫君们,除了专职笑笑的云飞,其他人全都日复一日的忙碌着,比起从前还要忙上几分。
商议过后,大家一直决定尽快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带上笑笑回紫川,回香港,他们的家。
不管笑笑还能活多久,至少能一家人在一起,过一天也是一天。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匆匆流逝,快到年末了,除夕将至,宫里所有人也都忙碌了起来。
一场冬雪也在大家不经意间悄悄来临,雪花轻盈,随着寒风落下,洋洋洒洒,很快便在树稍花间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看着飘飘扬扬的雪花,凌夕纠结了多日的眉心总算舒展开了些。
冥夜说她最近心情不好,影响了奶水,以至影响了笑笑的伙食,已经给她下了死命令,要么打起精神好好过,要么,以后都不要喂笑笑吃奶了。
本来就已经觉得特别对不起自己女儿,这会,若是不让她喂奶,她真的会绝望。
但,在这种方面冥夜从来都是硬邦邦的,说什么便是什么,他下的决定,她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努力让自己心情好起来,活得轻松些。
但,表面上那些轻淡愉悦的笑意只能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心一直沉闷着,奶水也渐渐变得稀少稀薄。
不愿意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下去,可又无可奈何。
看着笑笑吃饱,又抱了她好一会,直到笑笑沉沉睡过去之后,凌夕才从嘱咐好奶娘照顾小殿下,尔后离开。
遣退了宫女太监之后,她独自一人踏着风雪往岳阳殿走去。
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大家都太忙,岳阳殿里一如往常的安宁清幽,除了必要留下来的宫女太监,就连侍卫也没有一个。
冥夜说过这里需要安静,所以一般人是不允许进来的。
踏过长长的小道,也穿过长廊,凌夕来到一所寝房外。
早有宫女看到她,急匆匆从长廊奔来,惊慌失措的向她行过礼之后,为她把门推开。
凌夕带着一身风雪踏入,在宫女的侍候下脱去裘衣,等到宫女把裘衣收好退到门外,并为他们把门关上后,她才举步往内堂走去。
房内点着暖炉,比起外头要暖太多,哪怕退去裘衣也没有一点寒意。
帐内,一名女子坐在床边,正在为床上昏睡的男子揉捏着胳膊。
看到凌夕,她有几分讶异,微微怔了怔,才忙把男子的胳膊放下,站起来向她行礼道:“参见陛下。”
凌夕走了过去亲自把她扶起来,视线落在她晶莹剔透的脸上,她薄唇轻扬,轻笑道:“以后这种礼节,私下里能省便省,自己人,不讲究这些。”
如茜点了点头回予一记笑意,还想说什么,又听到凌夕笑道:“你这张脸总算被救回来了。”
“多亏梅君的怜悯。”如茜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她又执起男子的手臂放在自己腿上,专心致志地为他揉着:
“鬼医果然名不虚传,如果不是有了他的圣药,我这张脸大概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说到底,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颜?
当初被慕容霁阳毁了容,她也曾绝望,也曾心灰意冷,却因为自己有着国仇家恨未报,哪怕再绝望也不能放弃。
只是没想到南宫冥夜的药居然奇迹般地让她的脸好了起来。
虽然仔细看还能看到一点浅浅的痕迹,但那痕迹也在日复一日的在消退中,过不了多久,或许连一点点疤痕也不复存在。
这么神奇的医术,她自问从未见识过。
说起南宫冥夜的医术,凌夕又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他有时候确实很厉害,可有时候也会很挫。”
“你是指你生产那日的事么?”
鬼医被赶出产房这事,在他们这些人里头并不是什么新闻,早已经被疯传开了。
退去鞋袜,从男子身上翻了过去来到床内侧坐下后,凌夕执起男子的另一条胳膊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揉捏着。
见此,如茜薄唇轻扬,轻笑道:“可惜了,他这样昏睡着,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你亲自侍候他,不知道他会高兴成什么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