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飞迎上她坚决的目光，沉默了半晌，才道：
“这世间万事或许有很多可以人为去控制，可唯独那颗心，你永远都控制不了它。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喜欢上一个人，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为了自己所爱之人裂开，甚至破碎。不管你愿不愿意去面对，你总是逃不过，万一他……”
“他不会，他一定不会！”红嫣用力摇着头，霍地站了起来，紧紧盯着他，激动地道：“他决不会！这辈子他唯一在乎的女子就是我，决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能占据他那颗心，绝对不可能！”
慕容云飞只是静静看着她，直到她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才浅浅一笑，低头看着桌上的酒壶，犹豫了半刻，亲手为她倒上一杯酒，示意她坐下。
“我只是随意说说，你不用难过，这些话你就当作我没说过，你也从来没有听过。”
红嫣吐了一口气，才又坐回原来的座位上，抬眼看他，苦涩一笑：“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扫了你的兴致。”
“无妨。”反正，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兴致。
给她倒上一杯酒后，他举了举杯：“我敬你一杯，但愿……”
他本来想说但愿她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这话他说不下去，也不该说。
不再对她说什么，他举起杯子，昂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每个人心中都有苦涩的秘密和苦衷，他和她本是同一类人，只是，世事农人而已。
他眸光黯了黯，唇边的笑意渐渐散去，看着她抚了抚额角，缓缓倒在桌上，他才轻抿薄唇，执起她的手腕摁在她的脉门上。
半晌，他眉心微微簇起，半晌才缓缓舒解开。
放下她的腕，忽然长身立起，大步往门外走去。
守候在门外的小厮见他走了出来，立即陪着小脸迎上：“大爷，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小的……”
两张千两银票在他眼前一闪，直接落在他的手中，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慕容云飞那一抹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小厮怔了半刻，才眉开眼笑地对着早已看不到那道身影的方向哈腰甜笑了起来：“大爷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慕容云飞回到客栈时，慕容霁阳正在看着眼前的那件衣裳发呆。
看到他进门，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手忙脚乱地把眼前的衣裳收了起来。
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慕容云飞便认出那是他傍晚回来时所穿的那件外衣，当时看到他袖子上都是血迹，还以为他受了伤执意要为他把脉。
可他脉象平稳，完全没有受伤的迹象，也不知道那些血迹是从哪里来的。慕容霁阳也没有告诉他，只是告诉他不小心碰上的。
可当他沐浴完出来换衣裳的时候，他却没有看到他身上有任何伤口。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毕竟大哥的事他从不多过问。
“怎样？”慕容霁阳把那件衣裳收起来后，抬眼看他。
慕容云飞走到茶几的另一侧坐下，迎上他的目光，道：“她中了噬肉蛊。”
“噬肉蛊？”慕容霁阳大掌不自觉握了握。
这样的蛊毒世上只有寥寥数人懂得，他之所以知道它的厉害是因为他当年也曾身中这种蛊毒，若不是云飞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引蛊化毒，或许这一会他早已不在人间了。
“可是，据我所知宗政红嫣并不懂武功，要控制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对她下这种蛊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能下这种蛊毒的人会知道何为善良吗？”他为自己倒上一杯茶，喝了两口，以驱散身上的酒意。“再说以宗政初阳的能力，要想带走他的姐姐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若不是这样的方式，恐怕碧瑶不一定能控制得了他。”
慕容霁阳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会想办法通知公主，可你……”
他看着他迟疑了半刻，才问：“你打算在这里逗留多久？”
慕容云飞靠在椅背上，看着远方，浅浅一笑：“等她安全离开，我自然也会离去。”
“值得吗？”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无数遍，而他也像从前被问道那样，唇间含着一抹笑意，淡言道：“值得。”
“那是从前，”慕容霁阳用力看着他，沉声道：“从前她殿里并没有那几个夫君，你还有可能和她……”
“我并没有想过和她会有将来。”慕容云飞迎上他不赞同的目光，浅笑：“你难道忘了我现在身体的状况？我连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如何能跟她在一起？”
“再说，从前她殿里虽然没有那几个男人，可她的心却一直在许世江山身上，我又如何能勉强她？”
“你既然知道她一直都无心于你，为何还要一直守着这一份情？她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那你呢？”他放下杯子，这一次，直接把藏在心中一年多的疑问问出了口：“你难道也不是因为心中对她的痴念，所以这一年多来才一直心甘情愿被她差遣吗？”
“我不是！”别的他都可以承认，唯独这一点。
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对许世琉璃有半点私心！“她是巧儿的救命恩人，就算她到最后骗了我们，但是巧儿确实是她救的。我曾经发誓，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背叛她。”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
“难道你认为还有别的原因吗？”他别过脸，躲过他探索的目光，冷声道：“若不是因为她曾经救过巧儿，单是她利用你的感情让你为她做事，就凭这点，我早已经……”
“你决不能伤害她！”未等他说完，慕容云飞便把他打断，沉声道：“我决不允许你碰她一根毫毛。”
慕容霁阳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沉默，犹如空气一般充斥着整个房间。两人对视了一会后便各自把自己的目光收回，心里头有着千千万万的愁绪，可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我不会伤害她，我说过，她是巧儿的救命恩人，这辈子我都不会背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