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桐没让出租车直接开进凤鸣街去,在街口就下了车。她的情绪还在激动里,她需要一段路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待会儿面对妈时,决不能泄露出来。
进入四月,梧桐树的叶子又长大了。简桐还记得梧桐树初春刚发芽时候的样子,可是仿佛不过*之间它们竟然已经长了那么大,如今在夜风里静静摇动,像是一只只欢迎她回家的小手。
梧桐树影里,简桐站住脚步深深呼吸。
告诉自己,忘了罢。生活总得继续,方才那道坎就算再难过,也总归都要过去。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就当全都没发生过。
可是上天当然不会让她轻易如愿,一束大灯光明晃晃从背后追过来!
简桐惊愕转身,天地皆暗,只有那坐在车子里的男子仿佛周身披着清光,发丝轻扬,桀骜地盯着她,就像野兽做好了准备,时刻扑向自己的猎物!
这样的他,让她害怕……
他还想干什么!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简桐一慌,脚步便自动自觉向家门的方向跑过去。兰泉坐在车子上笑了,难得看她也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可是她这个小傻瓜,她以为她是女飞人啊,还能跑过车子去?
不过兰泉心中调皮心起,没发动车子追上去,而是手臂撑住车门凌空一跃,直接从敞篷的吉普车里飞跃落地。身子弧形一蹲,随即一个标准的起跑,追向简桐!
往哪儿跑,我的小老师……不管你多用力,我都一定追的上你!
简桐看兰泉竟然放肆地跑步追过来,这一惊慌,也没看清家门前竟然站着一个人,脚步没刹住,险些直接撞到那个人影!
“妈!”
简桐勉强收住脚步,仰头去看——夜风吹过梧桐,撩开树叶,将橘黄色的街灯光筛落下来,照亮了那人的容颜。原来竟然是袁静兰。
“妈,您怎么站在这儿?”
简桐惊起来。她不知道妈为什么会站在门口,更不知道妈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最不敢去想,妈在这里都看见了什么……
兰泉也急忙收住脚步,面上笑谑敛去,站在简桐身后五步远的位置,恭敬鞠躬,“伯母好。”
袁静兰面上没有表情,只冷冷瞥了简桐一眼,便将目光调向远处的兰泉,“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的?上次记得你跟我说过,我给忘了。真是对不住啊。”
“亲密”酒吧里,酒保对着骰盅愣愣出神。
吧台边一位穿纯黑丝质衬衫的男子笑着问,“怎么这么出神?还在回味刚才那个男孩出神入化的摇骰功夫?”
“可不!”酒保摇头叹息,“没想到那么年轻的孩子,又是红门贵少,竟然有这样惊人的手法。就算专业赌场里专业的荷官,都未必有这份手法。”
那男子点头笑笑,“是啊,何况那孩子外貌那么完美。估计旁人都只顾着看他的英俊帅气,没人会注意他的手。”
酒保不由得凝眸多望了那个黑衣客人一眼。那客人也很奇怪,看上去约莫30岁上下的年纪,长脸清癯,目光如隼,一对剑眉斜飞入鬓。可以想象,这人当年年少时,也会如二少一样,是惹人注目的美少年。
只不过,似乎岁月风霜的点染,将那男子身上罩了一层黑色轻纱般,让人虽然近距离却看不清他的面目。明明是惹人注目的五官,却总是记不住。
酒保摇了摇头。做他这行的,早已习惯了梯形自己收起好奇心。夜场出没的人,除了那些单纯无聊来买醉打发时间的,那么就都是他惹不起的人。不知道,才最好。
就比如这位客人,最近似乎常来,却永远都是坐在灯影最暗处,每晚只要一杯酒,优哉游哉看酒吧里的人间百态。
不过这次他竟然主动凑到相对比较明亮和嘈杂的吧台来喝酒,却着实出乎酒保的意料。
酒保想到这里就笑笑。他想起这位客人就是二少他们初次来的那个晚上,独自坐在最角落的卡座里喝皇家礼炮威士忌的那位。那晚简桐的钱不够,被逼急了,都想过要去给这位客人陪酒。当时的动静闹得不小,显然这位客人当时虽然看似无动于衷,却可能是已经知道了那晚的事得。
那么如此看来,这位客人今晚主动从最角落的卡座里走出来,转移到吧台边来就座就是有原因的。
为了简桐,不是么?
酒保想到这里,笑得更深。这倒也蛮浪漫,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那位简小姐的确是天生妩媚,尤其是在夜色里微微带了一点酒意的时候看上去,每个男人都会心痒痒。
只不过——恐怕方才的“胜负”早已经决定了。
酒保将骰盅带走,想着二少与简桐的三局胜负。那位简小姐定然以为她输了的是后两局。也难怪,二少最后两把一次是3个6点的满点,一个是赢尽16翻的3个1点,实在是太过霸气……
可其实——
酒保笑着想起看见二少不动声色将他们第一局后的骰盅拿开。当酒保好奇打开,便笑开——那里面是一个6,两个1。分明就是二少口里说的“8点”!
只不过,因为1可以被当做本身和其它任何一个点数,所以简桐猜是11点,也算对。
让酒保更加钦佩二少的不仅仅是他摇骰出神入化的手法,更在于——他虽然在乎输赢,却甘愿主动输给自己在乎的女人,更主动将骰盅拿走,自己来湮灭证据……
一个男人明明自己赢了,却肯于主动向一个女人认输,而且小心翼翼保护着她的自尊,不让她知道——这便只能用一个原因来解释了。
爱。
凤鸣街上,梧桐树叶在夜风里沙沙轻响。
兰泉礼貌颔首,“伯母千万别这样说,晚辈不敢当。不是伯母没记住,是晚辈当晚没说清。请允许晚辈再次做自我介绍:晚辈姓靳,双名兰泉。”
“靳,兰泉?”袁静兰忽然笑开,可是那笑里却只有一份凄凉,“你是靳家梅兰竹菊排行里的老二?”
兰泉皱了皱眉,“伯母原来也知我靳家规矩,晚辈荣幸。”
“妈……”简桐也很惊讶,扶着母亲的手臂,“您怎么会知道他们家的事?”
袁静兰缓缓转回头来,将目光从兰泉面上移回女儿面上,却猛地一个耳光甩过去,“小桐,你果然做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啪”的一声,简桐惊愣在当场!
“妈!”
兰泉也是惊呼,冲上来扶住简桐,“伯母,您这是?”
“我自家的事,不需靳二少费心了!”袁静兰忽地厉声,喝断兰泉的话。
“伯母……”兰泉恭恭敬敬再鞠躬,“晚辈如果有言语冒犯,请伯母见谅。今晚的事,如果是晚辈的错,请伯母不要迁怒简桐!”
“靳二少,真是好家教。你们这样的世家公子,竟然肯在我这平头老百姓面前深鞠躬,一口一个伯母地隐忍叫着,我真是不敢当。我自己的女儿,我自有管教之职,就不劳你靳二少你关心了。时间不早了,靳二少请回吧。”
简桐流着泪,却不能哭出声来,只能捂着面颊,推了推兰泉,“你走吧,不用你管。”
说罢,简桐扶住袁静兰的手肘,“妈,咱们进去吧。”
兰泉也是一声叹息,只能在袁静兰背后再度鞠躬,“那晚辈就不叨扰了。改日再登门向伯母问安。”
“不必了!”袁静兰闻声猛地转过头来,忽疾声厉色,“我的女儿永远不会与靳家男子发生任何的交集。就算师生之例已经难免,但是我决不允许她再与你有任何的私人交往!靳二少,也请你自重!”
“妈……”简桐难过得流泪,只能低声哀求,“我们进去说,会吵醒邻里。”
袁静兰点头。
兰泉皱眉,心中忽腾起一片乌云。袁静兰所言,定有所指。
简桐走进院落,刚要关上院门,兰泉忽然一个箭步冲进来,简桐没来得及锁上门。
“你怎么还不走啊!”简桐便急了。
兰泉眯着眼睛垂眸去看简桐的面颊,看她眼睛里盈盈的泪,“你挨打定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总不能让你代我受过!”
袁静兰也恼了,“靳家的男人个个是好修养的男子,生来注定了高高在上,靳二少,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兰泉一把握住简桐的手腕,正视袁静兰,“伯母,恕晚辈唐突问一句:伯母今晚三句话不离靳家,是不是我靳家有人来找伯母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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