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锐在庆王爷的书房里磨蹭了一个上午,终于找了个机会说出自己的想法。建议父亲不要让青儿去送风大将军。
一去两个月,太漫长了。
“就因为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所以青儿去就更合适!”庆王爷放下公文,坐到桌边端起盖碗,眼角扫过儿子的脸。
“可是,那么远的路程,他爹身体又不好,万一有个……不舒服,……”鸿锐壮着胆子搬出墨无痕来,希望父亲能收回成命。
“鸿锐,你有你该做的事,他有他该做的事。这差事是他来找我要的,我想,他也有他的打算。”庆王爷耐心疏导,鸿锐低头不语。“鸿锐,你一向都能识大体顾全局,可不能因为一时私念就误了国事。”
“可是,父亲……”鸿锐还是想要辩解。
庆王爷放下茶杯,微微摇头。实在是看不过自己的孩子这样痴迷一个人,只是眼前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总还是不忍让他心痛。“此行也不过就一个多月,我已经嘱咐过了,快去快回。沿途都有布置,不会有任何差池。你就不必再担心了。”
“是!知道了!”话说到这个份上,鸿锐也就清楚多说无用。于是鸿锐不再多言,只想着赶紧弄完手头的事好去帮青儿收拾路上要用的东西。好不容易把公文全部抄完了,刚想开溜,屁股还没离开椅子,又被庆王爷发觉了。
“鸿锐,那些画像你挑得怎么样了?”庆王爷不高的声音却正点在鸿锐的软肋上,让鸿锐立刻矮了半截。众媒人送过来的成堆的画像还在房里堆着,都还没看。
“这!”鸿锐支吾着,有些汗颜。自己做事从来没这么拖拉过,但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好像那是个炉子上烤的白薯,闻着挺香,一摸就烫手。“父亲,近来公务繁忙,我看,这事还是放一放吧。只怕忙中出错,选到不心仪的……”鸿锐的声音越来越小。
“嗯?!”庆王爷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吓得鸿锐半点声音都不敢再出。
庆王爷重重放下笔,语气里带了责备:“鸿锐,自己的事自己多上点心,知道吗?”
“是,孩儿知道了!”鸿锐诺诺点头。一步步退了出去。
午后,鸿锐回了自己东院的房间,心里闷闷的。长这么大,头一回感觉自己像是有了心事。看看旁边桌案上小山高的画像,有些不情不愿地告诉自己,这也是自己的功课!
自己从小就很用功,从没拉下功课,先生总说自己又聪明又用功,是最好的学生,将来一定能成大器,立大功,继承父亲的封号做一个国之栋梁。
而眼下,自己已经把这堆功课放置了好长时间,却还是没有半点想处理的心思。
这叫什么事呢?正在为做功课的事发愁,想着青儿,青儿就来了。
“鸿锐,有个事你帮忙办一下吧。”青儿刚从风大将军的府里回来,脸色不太好。
鸿锐一听高兴了,顺理成章把手头的事扔在一旁。“什么事,吩咐吧。”
墨玉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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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墨玉青来说,鸿锐是块膏药,粘在身上不舒服,但有个跌打损伤什么的,还真离不开他。“你帮我给颖瑶姑娘办件事吧。”
鸿锐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俗话说的万金油包治百病。只有他不肯帮的忙,没有他办不了的事。
怎么鸿锐好像爱搭不理的呢?
“听见了没有啊?”墨玉青搡了鸿锐一把。这人越来越讨厌了,这几天装神弄鬼的不说,找他办点事行不行的连个痛快话都给不出来。
鸿锐心里不痛快了。瞥了眼墨玉青,“你就知道让我给你办事,你怎么就从来不想着帮我干点事?”鸿锐的眼圈有点红,话里全是委屈抱怨。
墨玉青愣住了。
鸿锐也有要自己帮忙的时候么?墨玉青一时反应跟不上。“你要我帮你什么事?你说过么?”怎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鸿锐更恼,一肚子的不快幻化成邪火。从五官七窍里喷出来,直奔墨玉青。“什么事都得我说了你才知道?你自己看不见我这一桌子东西?你就不知道帮我打理一下?亏你长那么大眼睛……”鸿锐只顾自己出气,说完了才看见墨玉青大白天看见鬼似的目光。知道自己失态了,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闭上嘴生闷气。
墨玉青确实觉得自己看见鬼了。长这么大,见过这个世子大人跟人斗嘴,跟人打架,可从没见过他这么幽怨的,这表情实在不符合他一贯阳光普照热情似火的表现。怎么说呢,就象大冬天下雹子,让人看着心里怪怪的,却还一下找不出问题来。
是不是要成亲的人都会这样?墨玉青在心里嘀咕。
“鸿锐?”墨玉青小心翼翼叫鸿锐,好象怀里揣着两斤生鸡蛋怕磕了似的。
等了老半天,才听见鸿锐从喉咙里咕噜了一句。“没什么。”
墨玉青觉得自己于公于私都有必要关心一下这位庆王世子了。
“要不,我叫几个下人过来帮你整理整理这些画像?”毕竟同朝为官又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看见他这样总不能说我不认识你然后转头出去。
鸿锐不耐烦地挥挥手,“不用了。”
墨玉青一片好心碰个大钉子,自己也觉没趣。起身想往外撤。身子才一动,鸿锐爆发了,拍拍身边的椅子,对墨玉青大吼:“你就不能陪我坐会儿?”
墨玉青彻底被吓住了。乖乖坐下来看着鸿锐。
等了老半天,鸿锐好象才好了一点。抬手从画堆顶上抽出一幅画像,展开,端到墨玉青面前问赌气似的问:“这个怎么样?”
墨玉青仔细看了看画上的小姐,再仔细看看鸿锐,“不好,眼睛太小了。”
嗯,鸿锐点点头,把画轴卷起来,放到旁边,又拿了一幅,展开,端到墨玉青面前问:“这个呢?”
墨玉青再仔细看了看,摇头。“不好,颧骨太高了。”
嗯,鸿锐的嘴扁下去了,点点头,又拿了一幅,展开,没等墨玉青说,自己就念叨上了。“我的天,这是小姐,还是小姐她娘啊?”
墨玉青伸头看了一眼,乐了,也展开一幅,端给鸿锐看。“那你还没看这位呢,”
……
两个人一起做功课,做得就是快!
还没到用晚膳的时辰,小山一样的画稿就全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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