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如飞——
主侍四人一口气奔出数十里地,陆仁忽然拉住马向张放问道:“不对!那蒋氏庄园四面开阔,相距最近可供藏身的树林都有五里地的样子……张放,回答我!黄信有机会脱身吗?”
张放轻轻的摇摇头道:“黄信他……只怕是没机会逃了……”
“不行!”
陆仁忽然掉过马头,刚想挥起马鞭,张放便急忙抓住陆仁的手道:“大人你要干什么?”
陆仁吼道:“我要回去救黄信!”
张放急道:“大人请三思啊!我们势单力孤,现在能这样逃出来已经是上苍保佑,如果冒然回去和送死又有什么分别?别的不说,如果大人再有什么闪失,那黄信他不就……不就白……”
陆仁渐渐的冷静下来,黯然道:“到头来,还是要‘舍车保帅’,舍掉黄信吗……”
三卫同样黯然无言。
陆仁的脸色阴沉难看,许久望了眼初升起的太阳断然道:“随我去鄄城找程昱!”
张放道:“去鄄城?大人你应该马上回许都才对……”
陆仁冷然道:“我们现在不是要赶回许都,而是要帮黄信报仇!”
张放道:“大人你的意思是?”
陆仁道:“这里离鄄城最近,鄄城守将程昱也和我相识,也许可以从程昱那里调动到兵马来围攻这蒋氏庄园……如果鄄城的兵马不够,至不济我们还能从鄄城转去濮阳,夏候敦在那里,而且濮阳兵马多些,应该能调出些来。”
张放道:“那……大人,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陆仁点点头,挥起马鞭。
“驾——”
四匹马再次放蹄狂奔,陆仁在马上心道:“程昱,我想你一定会调出兵马来吧?你是三国中少有的狠角色,书中也有你敢单身闯入豪族家中刺杀豪族家主的事迹,现在袁绍在境内建起秘密据点,依你的脾气会如何……黄信,你的仇我一定要替你报!我只希望你能吉人天像,保住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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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一夜的狂奔,陆仁主侍四人终于在次日清晨赶到鄄城。
到城门前下马,守门军士拦住他们盘查道:“站住!四位是从哪里来的,到鄄城有何事?”
陆仁道:“我是许都尚书仆射陆仁,有急事求见鄄城城守程大人!”
军士上下打晾了陆仁一眼,迟疑道:“你是陆仆射?可有印信为证?”
陆仁道:“我在路上被袁绍奸细所劫,印信不慎丢失。你可速去请程大人前来,程大人与我相识的。”
军士道:“程大人公事繁忙,只怕是不能前来相见!你自称是陆仆射却无印信为证,行迹可疑……”
陆仁这一天一夜根本就没睡好觉,现在心情烦躁得要命,见这军士婆婆妈妈的心头火起,怒吼道:“你XXX的!天下间的陆仁就我一个,难道还会有人冒弃我不成?你快去请程昱出来,误了军情大事信不信我砍了你!”
军士吓一跳,正犹豫间门兵长跑了出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大早就大喊大叫的……陆仆射!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陆仁望去却也认识。当初他还是书吏、主薄的时候没少和这鄄城门兵长打交道,有时候半夜有急事要出城都是他来开的城门,只不过那时这门兵长还是个小兵罢了。后来转去濮阳、许都之后这鄄城陆仁就很少来,想不到当初的小兵现在也混到了城门兵长。
不过有认识他的人就好办,陆仁马上道:“你认识我就好!我有急事要找程大人,可是路上遭遇袁绍的流寇印信不慎丢失,这军士不肯让我进城。”
门兵长忙道:“陆大人请进城!这几个小子是新兵,不认识大人,还请大人别见怪!”
陆仁翻身上马后道:“我不怪他们!恪尽职守的人才有用处,回头我办完事赏你们点酒钱……对了,你叫什么?太久没来,我都不记得你叫什么了。”
门兵长道:“小人李怀。”
陆仁点点头,带着四卫向鄄城府衙奔去。赶到府衙中,程昱刚开始办公,听门人禀报是陆仁来吃了一惊,急忙命人将陆仁引入厅中。
程昱看看陆仁一身的狼狈像,问道:“陆仆射因何到此?我昨天才收到荀公的加急文书,说你可能被某处贼人所擒,今日正想调派人手去查探的。”
陆仁狂灌了半坛子水下去后才擦擦嘴道:“别提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袁绍会暗中联络到蒋氏豪族,竟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建起一处鹿砦!我看到鹿砦的构造与我曾任县令的小镇多处相同的时候,还以为是你暗中建起以备不时之需的。本来想更名进去看看,没想到那里实际的头人竟是袁绍三子袁尚!蒋奇只是袁绍早年结交到的一个豪族宗主而已!结果就shi身被擒了。”
程昱大惊道:“此事当真?”
陆仁道:“我骗你干嘛?你看我这一身就该知道我吃了不少苦,印信丢了不说,我的近侍黄信也……唉!”
程昱道:“真是想不到!一年前这蒋氏一族来鄄城备籍,同时还出示了地契田契,我也曾派人去查探过并无异常,便准许他们在当地定居。去年秋天他们也如数上交了应交的税赋……”
陆仁道:“那里地处较为偏僻,原本只是给一些流民定居屯田的民屯。你平时政务繁忙又哪里管得到那么多?而且袁绍既是有心而为,自然会做得极小心。据我所知那里原有的官员都让袁尚收买了。”
程昱一拍桌子道:“可恶!陆仆射,那里离此多远?人马有多少?”
陆仁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道:“我骑马大概是一天多的路程吧……至于那里兵马并不很多,大概两至三千人的样子。程大人,鄄城有多少兵马?可不可以马上调集一些出来前去征讨?”
程昱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道:“鄄城的兵马并不多,只有两千多的守城步卒……陆仆射可是想亲自带人去征讨?”
陆仁道:“正是!”
程昱道:“陆仆射可带五百……不,三百步卒去吧。”
陆仁跳了起来道:“什么?三百人?你让我带三百步卒去打有两、三千守军,又墙高城厚的庄园?你开什么玩笑!”
程昱笑道:“陆仆射请稍安勿燥!若论农耕水利、与民谋利陆仆射可谓是世间少有的奇才。但论及兵家诸事,仆射你却有失计较。你不妨想一下,袁绍在我腹地建此庄园重在一个‘暗’字,他日好出我不意攻我不备,但陆仆射你如今自庄中逃出,这‘暗’字已明,蒋氏庄园就再无用处,他们又怎会留在这里等我们去打?鄄城固然兵少,濮阳夏候将军那里的上万兵马可不是吃素的。我料想大人从庄园中逃离,这蒋氏一族自知机秘已泄定不会再作停留,应该是马上逃向北方才对。陆仆射你现在赶去肯定只是接收下一座空的庄园,如此三百人足矣!”
“是吗?”
陆仁仔细想了想,觉得程昱说得在理。换作是自己做点什么偷偷摸摸的事,一但被人发现打不过的话也肯定是跑路第一。于是点头道:“好,就请程大人调集士卒给我吧。我要马上赶去……有没有能带兵的武将可与我同行?”
程昱摇头道:“没有。其实根本用不着,我只是打算让你带三百屯田军士去而已。那里既然已经建成一座现成的鹿砦,接收下来他日为我们所用也不错。”
“……”陆仁无言,只好讨来兵符后拱手离去。
程昱送陆仁离去后,眼中凶光闪过,心道:“陆仁,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对鄄城这里几个拒交税赋的豪族开刀,现在有了这么个好借口我又怎能不用?至于罪名你就帮我背上吧……反正你以前屯田时得罪的豪门大族不在少数,多几个一方土豪也无所谓!这些人也奈何不了你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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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昱诂计得没错,当陆仁带着三百人赶回蒋氏庄园时,这里早就已经人去园空。可能是因为袁尚走得太急,竟然连粮仓都没有放火烧毁,平白让陆仁他们捡了不少粮草。四下派人搜索过后,终于抓到几个想回来取点钱财的护卫与下人,陆仁问及黄信的下落,这几个人都大摇其头。
张放道:“大人,黄信他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陆仁无言,低下头长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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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袁尚正躺在一艘华丽的楼船之中,两条大腿上都绑着绷带不说,原本一张俊俏的脸庞上也多出了几道吓人的刀疤。
啪——
袁尚用力的一拍铜镜,咒骂道:“陆仁!黄信!我袁尚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逢纪!”
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走到床前问道:“三公子有何事?”
袁尚道:“你可有安排细作潜入许都?”
逢纪道:“三公子请放心,此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相信不久陆仁便会死于曹操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