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屋外的院子里,一条大黄狗正趴在篱笆下懒洋洋地晒太阳。时不时有几只雀子跳到它的跟前,大黄狗一拍前爪,雀子又倏地一下飞上了天去。
伦敦的下午格外慵懒,咖啡屋里还响着大提琴的调子,咖啡屋的行人来去匆匆。
只是,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院子东侧,驾驶位上的男人手上夹着一支烟,蹙眉看着咖啡屋的一切。
他还真是惊喜,要不是开了车出来,是不是就看不到这精彩的一幕了。
等到杜安然和晋少南说完话、喝完咖啡出来,这辆迈巴赫还纹丝不动地停在东侧。
大黄狗晒够了太阳,懒懒地站起来,沿着篱笆院子一圈一圈走动。
“安然,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屋子里很暖和,但屋子外立刻又是一种温度。
晋少南帮杜安然系好围巾,又看了看她道:“要是不开心就找我,我就住在这咖啡屋的前面不远。”
杜安然点点头,笑道:“要是想喝酒了我就找你。”
“怎么突然就想喝酒了?”
“喝咖啡不过瘾啊,得喝酒才能一醉方休,是不是?”
“见了你半天了,总算找到点杜安然的影子了。”晋少南笑了笑,一脸宠溺。
“我会慢慢把自己找回来的,但愿找回来时不是面目全非,但愿我还认得自己。”
“会的,我也希望能看到多年前的那个杜安然。”晋少南道,“我送你回去吧,明天我找你喝酒。”
辛子默的迈巴赫已经开到了院子外,他按了几下喇叭,于是,“嘟嘟”的刺耳声将晋少南和杜安然吓了一跳。
杜安然看到驾驶座上的辛子默时也着实吓了一跳,她以为他那么生气,肯定不会再出来找她的,但现在,他来了,一定不会有好事。
辛子默一声不吭地逼视着她,薄唇轻抿,眉头紧锁,眸光里尽是冷厉。
“安然,你住哪?我送你走。”晋少南回国这么久,总算是了解了辛子默,他们都是男人,总归会了解彼此的想法。
“我……”杜安然答不上来,她住哪?海峡别墅?
辛子默见杜安然迟迟没有反应,打开车门下了车,又“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他站到了杜安然和晋少南的跟前,语气里有些不屑,也有些嘲讽,他缓缓开口:“她住我那,你要怎么送?”
晋少南看了看杜安然,似乎不太想理会辛子默,他若无其事道:“我住的地方环境不错,还有好几间房没有住人,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她和我同居了,你觉得我还会让她住到别的男人那儿去?跟我回去!”辛子默抓住杜安然的手腕,冷睨了晋少南一眼,又抓着杜安然就往车上走。
“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回去!放开我!”杜安然是铁了心不愿意跟辛子默回去了,她的喊叫声也引起了咖啡屋里人的注意。
晋少南拉住杜安然,用力将辛子默一推:“别把这里当A市!”
争扯之中,杜安然的提包从手中掉了下来,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辛子默一眼就看到了半埋在钱包下的药盒,他疑惑地弯下腰,正当他准备拾起来时,杜安然迅速蹲下身子,将所有的东西往提包里放。
不过,辛子默还是看到了药盒上的英文,他的脸色顿时一沉,黑得可怕。
他咬着牙看向杜安然,眸子里有一种要杀人的冲动。
“安然,走吧,我带你离开这儿。”晋少南见周围多了围观的人,拉着杜安然准备离开。
杜安然踉踉跄跄地跟在晋少南的身后,出乎她的意料,辛子默竟没有任何阻拦。她已经看到了他眸子里的冷意,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场更大的暴风雨。
晋少南带着杜安然沿着一条小路往旅舍里走,旅舍掩映在花木绿草之中,虽已是冬季,但旅舍里却有几盆常青树。
旅舍很大,别有风味,上下三层,环境确实很不错。
“你就住这吗?”杜安然四处环顾,问晋少南道。
“是啊,我住三楼。这里每一层楼只有两间房,所以特别安静,气氛也很好。楼下有咖啡、果汁,随时都可以来取。”
“那我能不能也找一间住下……”
“当然可以,我去问问老板,还有几间房。”
杜安然笑了笑,她终于不用住在海峡别墅里了,虽说那儿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自由。她爱这郊外的清新,爱这可以自由呼吸的空气。
杜安然在楼下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旅舍老板一看就是一个很爱生活的人,院子里摆满了花花草草,虽然刚经了风霜暴雪,但它们的生命力依旧顽强。
不一会儿,晋少南回来了。
“安然,只剩一间了,也在三楼。”
“那正好,我们晚上要是一起喝酒也方便多了。”杜安然眼里闪动着光泽。
“你真要喝?”
“当然,我很久没喝酒了。”杜安然这几个月被辛子默管得很严,他不准她碰酒,她也不敢碰,至少当着他的面她不敢喝。
她的酒量很差,她平时也不爱喝酒,可,人总归有个难受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只能喝酒。
“行啊,那我陪你喝。顶楼有露天的小阳台,你要是不怕冷,我们吹着风喝。”晋少南也难得再次和杜安然坐在一起喝酒,记得上一次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还是在大学时候了。
“真的?那好,一言为定。”杜安然很高兴,终于可以酣畅淋漓地喝一次了。
这些日子,她原以为等来的是柳暗花明,却只是残梦一场。想起那几天,她痴痴傻傻地站在别墅窗口等、站在天台上等,等来的却只是他的恶语中伤,她真傻,无药可救。
这一天的天气出奇地好,天上星子明亮,一颗一颗闪烁着浅浅的光芒,就连缥缈的云烟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天台很窄,但足以能够容纳晋少南和杜安然。晋少南也不负期望,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酒任杜安然挑选。
杜安然毫不客气地挑了一瓶法国干红,给自己和晋少南各斟了一杯。
“来,一起喝,不过光喝酒好没意思,要不,我们玩个游戏?”杜安然眨着眼睛,她那双明眸又恰如天空中的星子,璀璨夺目。
“什么游戏?千万别是小蜜蜂,大学那次我可是运气差到爪哇国去了,一晚上被你们灌了不少酒。”
“你才反应过来?”杜安然眨着眼睛,笑得有些奸诈。
晋少南一看杜安然这表情,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立马道:“哦……我明白了,难不成你们当时是合伙整我?”
“晋社长你真是太后知后觉了,已经过去四年的事情了,你才明白过来了,孺子不可教也!”杜安然扑哧一声乐道。
“好啊,我就觉得奇怪,按理说也有个概率问题,结果我一直输,一直被灌酒,后来醉得迷迷糊糊的,怕是赢了也被你们说成是输了。”
“你终于醒悟过来了!”杜安然乐得前俯后仰,那一次他们的确把晋少南和另外几个男生整得不轻,不过另外几个男生没喝几局就明白过来了,只有晋少南这个傻子一直喝。
“那今天晚上玩什么?我得把四年前你灌我的酒都赢回来。”
“当然还是先玩经典的小蜜蜂咯……”
“也行,我既然是从这儿输的,那我也好歹从这里赢回来。”
“那……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
“你输了!喝酒喝酒,不许耍赖!”第一局晋少南先赢了,他抢先给杜安然倒了酒。
“喝就喝,谁怕谁。”杜安然一饮而尽。
“继续……”
“你输了……”
“多喝点,开这瓶……”
“今天一醉方休,不醉不许走……”
杜安然今晚上虽然只穿了一件长裙,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很开心,很开心。好像以前的时光又回来了,只是,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她不再想这些伤感的事情,她已经半醉了,她和晋少南划拳说绕口令数星星,玩得不亦乐乎。
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不记得了……
旅舍外,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没有路灯的马路边。
辛子默没有开车灯,他坐在驾驶位上抬头看着旅舍楼上。她在上面喝了多久,他就在楼下看了多久。
她这样肆无忌惮地笑,对着的是别人,而不是他。她也不曾这样和他毫无顾忌地笑过……
他忽然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后悔。昨天,她的神情和不信任深深伤到了他的心,他一时无所顾忌地就说出了一番连自己都懊恼的话来,他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这么久了,她为什么就不肯相信他……
约摸到了九点多的时候,辛子默看到杜安然明显是醉了,她酒量本来就不好,胃也不好,她还敢这样拼命地喝。
辛子默眸子一敛,脸上多了薄怒,他一下子打开车门,往旅舍的大门走去。
“对不起先生,我们旅舍没有房间了。”
“我不住房,我找人!”辛子默拍了一下桌子,他那张沉着的脸把老板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