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近她的脸,仔细看着她。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睡觉的样子一向比她醒着更可爱些。这时候的杜安然没有任何攻击性,也不会忤逆他的意思。
她那长长的睫羽时而轻动一下,宛若蝴蝶轻扇翅膀。红唇娇艳欲滴,辛子默忍不住都想吻上去了。
但他又不忍心打扰她睡觉,只得忍着,静静看着她。
不过接下来杜安然睡觉比较老实了,没有再说梦话,只是时不时会皱眉。
只是后来她梦到了世和破产,辛子默把法院传票丢给她,她走投无路;又梦到在那间办公室里,他要她求她,而他,更是差点就要了她。还有那次晋少南的车不小心撞到池雪,他给她的那一巴掌,让她终生难忘……
“不要……”她痛苦地摇头,她又梦到一群人在逼她跳河了,而梦里的辛子默笑着看向她,仿佛也很期待。
“不要,不要……”
“安然!”辛子默抱紧她,“安然……”
杜安然惊醒了,一睁开眼,正好看到辛子默那张焦急的脸。她已是满头大汗,看到还是在飞机上时,这才稍稍静了心。
总是做这样的噩梦,这半年来,她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这样的梦魇。
“做噩梦了吗?”辛子默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杜安然的心还在跳个不停,沉默良久,也不愿意开口说话。
她有些不敢相信,梦里的那个男人和现在这个抱着她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别怕,有我在呢!”辛子默柔声安慰她。
“辛子默……”杜安然一开口,声音竟有些哽咽和嘶哑,“有没有那么一天,你真的把我逼到绝路……”
这半年,她靠着母亲的支持和晋少南的帮助,撑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真的害怕,他再给她一次致命的打击,那么,她就永远万劫不复了。
“想什么呢?”辛子默不知她梦里究竟梦到了什么,让她这样难受。
杜安然也不知道该再怎么说下去,以后,以后的事谁能预料。就算他真得把她逼到了绝路,那又如何……
辛子默怕她再胡思乱想,把她扶坐起来,替她打开她面前的屏幕:“玩会游戏。”
杜安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
“你看我第一关就是过不去,你帮帮我。”辛子默抱怨道,像个十几岁的男孩。
杜安然一看屏幕,更是吃了一惊,这么小儿科的塔防游戏,他……还真有兴趣。
这游戏她早在上大学的第一年就全部玩通关了,这会儿再次看到这熟悉的画面,勾起了大学那无忧无虑的记忆。
她瞥了他一眼,有点不屑:“这才第一关……”
“是第一关,可是好难。”辛子默示范了一遍,果然,没玩到一半就输了。
杜安然看的满脸黑线,这个白痴,塔防塔防,都不知道设置保护自己的武器。
“太难了!”辛子默咂舌,简直比人情世故还复杂。
“有吗?”杜安然头顶一排乌鸦飞过,这种第一关,有点智商的都能过吧,她真是想不到辛子默居然过不去。
辛子默又示范了一遍,不出意外,分分钟被打死。
杜安然在一旁看的着急,抢过他的电子屏,侧着身子示范给他看。
“你看这里要放导弹,这边也要先跳过去,技能也可以升级……”杜安然一边操作一边讲解。
分分钟,第一关就轻松地过了。
“你怎么这么厉害?”辛子默佩服道。
“白痴……”杜安然白了他一眼,这么低级的第一关他都过不去,除了“白痴”二字送给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那你倒是教我怎么变聪明……”辛子默虚心请教。
杜安然继续开始第二关:“你看这边布局,要先从这片小树林绕过去,再安置导弹,第二关多了飞机,也要利用起来……”
杜安然边说边操作,分分钟,又过关了。辛子默还没看出个头绪来。
“你自己玩!”杜安然丢给他,这游戏太低级了,哄哄七八岁的小孩子还差不多,辛子默也真是闲得无聊。
“不玩了?”
“不玩了!”杜安然想,还不如睡觉呢。
可她又怕再做同样的噩梦,便靠在窗口看云上景色。
辛子默按照杜安然教他的方法重新玩起,果然有了效果,连续过了好几关。
“要不要吃点什么?”辛子默边玩游戏还不忘关心杜安然。
“不饿。”
“你看看我有进步了没有?”
杜安然侧过脸,望着屏幕眨了眨眼,辛子默还挺聪明的,一点就通。“不错。”
“那老师表扬一下。”
“辛子默小朋友很聪明。”
“有奖励没?”
“你要什么奖励?”
辛子默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嗯,这里。”
杜安然才不理他:“小朋友别不学好。”
正好一关又过了,辛子默暂停下来,趁杜安然不注意,吻了她一下:“就当是给老师的指导费。”
杜安然又吃了哑巴亏,她真想像早上那样,再给他一下。
这趟飞机从早上六点五十起飞,一直到晚上七点半才到达伦敦。伦敦的时间比国内晚了七个小时,因此,到达伦敦的时候那儿正好是中午。
下飞机时,辛子默颇有成就,因为他十分有天赋地把整个游戏都打通关了。杜安然也对他刮目相看了,想当初她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全部过关。
正当杜安然犯愁要住在哪儿的时候,辛子默已经一个电话召来了司机。
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很稳重,看上去也很敦厚。来接辛子默的是辆保时捷,辛子默与杜安然并排坐在了后座。
“你朋友?”杜安然看着这辆价格不菲的保时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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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伦敦的司机,陈叔。他在伦敦住了好多年了。”辛子默倚在车后背上,脸上已经没有了在飞机上的那种轻松,而是又恢复了冷峻。
“辛先生,是直接去海峡别墅吗?”司机问道。
“嗯。”他慵懒道。
杜安然看了看辛子默,又看了看司机,顿时又像是回到了国内,自己也不再开口。
车里安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司机很稳重地看着车,辛子默微闭着眼。车子很快拐进了一条林荫大道。
伦敦的人远比A市要少很多,这条林荫大道上也几乎看不到任何车辆。就在车子又拐过一个弯时,辛子默忽然坐直了身子。
“陈叔,把车开快点,先别去海峡别墅了,改去附近宾馆。”
“怎么了?”杜安然疑惑道。
“有人跟踪。”辛子默压低了声音。
陈叔这才发现,离他们这辆保时捷不远处,一辆路虎正鬼鬼祟祟地跟着。
来英国都有人跟踪……杜安然满脸黑线:“是爱慕你的女人吗?”
辛子默搂过她的腰:“魅力大也不是我的错。”
陈叔嗤嗤笑了:“辛先生,这位就是您在电话里跟我提到的太太吧。”
太太?他究竟胡说了什么!杜安然当即就想开口否认,不过辛子默的手在她的腰上掐了一下,笑意盈盈道:“是啊,只不过还没有办婚宴,若是办了,一定要请陈叔回国的。”
“我都二十几年没回国了,国内也没什么亲人了。”陈叔叹了一口气。
“您完全可以把我当亲人。”辛子默莞尔一笑。
“这些年还是多亏了辛先生你的照应,不然我在伦敦还不知该怎么生活下去。”司机叹了一口气,“您也不常来伦敦,我这个司机等于是闲职,这次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多住些日子,我也好带你们出去走走。”
“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一定让陈叔你带我们走走。”辛子默应道。
陈叔点点头,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欲语还休,没有再开口。
车子左拐右拐,故意绕了几个小道,终于在一家宾馆门口停了下来。
陈叔刚准备给辛子默开门,辛子默却抬了手:“别动。把车开进VIP车库。”
陈叔不知何意,但也照做了,将保时捷停在了车库VIP区。
果然,后面的那辆路虎没能跟进来,辛子默这才打开车门,和杜安然一起从车里走出来。
“神神秘秘的。”整个过程杜安然却是毫无警惕性,总觉得辛子默是小题大做。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辛子默看着一脸迷糊的杜安然,教导她道。
杜安然还是不明白,辛子默知道她也明白不了,干脆弯唇一笑:“挽住我手臂,上楼吃饭去。”
杜安然自然不愿意,但一看到陈叔还在旁边看着呢,她不想和辛子默起纠葛,只得努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挽过他的手臂。
从陈叔的角度看,他们宛如一对璧人。
初来伦敦,因为时差的缘故,杜安然还不能完全适应,凡事都得靠辛子默提醒着。坐在灯火辉煌的楼上包间吃饭,室内暖气融融,落地窗外则是阳光灿烂。
香薰炉里散发出薰衣草的幽香和湿气,整个房间是完完全全的欧式风格,和国内大相径庭。
“来过伦敦吗?”辛子默修长的身躯慵懒地倚靠在身后沙发上,闲闲地问道。
“小时候来过好多次,不过最近一次过来还是上大学的时候了,来做交流生。”杜安然捧着一杯茶,细细啜饮。
“一个人从德国到伦敦?”
“不是。”那一次是和晋少南作为新闻系的优秀生过来的,只不过她知道辛子默忌讳她提起晋少南的名字,没有再往下说。
“和谁?”辛子默一直凝视着她的眼睛,他那炽热的目光让她无处回避。
杜安然咽了口茶水,半晌方道:“晋少南。”
其实很多时候她没有必要对他说实话,但不知道为何,每一次看到他那双锐利而深邃的眸子,她便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看到她的模样,他表面上仍旧是云淡风轻,却不依不饶问道:“哪所大学?”
“King’sCollegeLondon。”杜安然被他看得很不自然。
“哦……”他意味深长地默默记下了。
“酒会哪一天进行?”杜安然稀里糊涂和他来伦敦,却还不知道这场签约仪式的准确时间。
辛子默看了看手表:“伦敦时间,后天下午两点。”
“签完约还有别的事?”杜安然不解,既然是后天下午两点,当天签完,最多再过三四天也就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