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醉翁之意不在酒(4)
“别客气嘛,俞市长,今天我俩是专门来陪你的,俞市长,你是当然的席客人。嘿嘿,不为你为谁。”吕局长在诠释东主席的意思。然后他又以主人姿态道,“吃菜,吃菜,这家酒店的几道招牌菜是很有特色的。俞市长,你尝尝这个,虽都是吊烧乳鸽,别的酒店绝对烧不成这个味道。”“来来来,喝第三杯酒,为俞阳贤弟仕途光明、早日腾飞干杯!”“啊,啊!不敢,不敢,东主席。”听到这种祝福,的确是不敢当了。我知道自己的根底,刚到q市市长的宝座上,屁股还没暖热,怎敢腾飞?也根本飞不起来,这不合乎实际嘛。尽管我这样想着,那五只酒盅却没有因为我的杂念而中断它们相碰而干杯的流程。东主席注视着我,显然,他看出了我的不安,就直率地说:
“俞市长,不要以为我的祝愿没有根据,我是过来人啦。想当年,我就是在q市市长的位置上一下子晋升为副省长的,而且是只做了两年多的市长,连干到届都没有,就从市政府到省政府了。这人啊,要是运气来了,你想往后退都退不下去,你不想进步那运气推着你也得往上进啊!想当年我做副省长,开始分工就抓建设、抓旅游、抓工商、抓邮电什么的,这两位小兄弟当年与我配合得好极了。回想起来,那段日子美好得很啊!嘿嘿。”“是啊!东主席做省长时,”翦厅长把那个副字删掉了,“工作抓得好啊,很到位的,只是干了那么一届,就成常务副省长了。不久,就是省委的常务副书记了,威信高啊!我们都愿意叫东书记领导,服气啊,水平高啊!嘿嘿——”“不提过去了,都是老皇历了。你们俩不是干得也挺好嘛,如今虽然都跟着我进政协了,余热还有嘛。那建设厅、旅游局,不还是你俩说了算。新厅长、新局长,不都是你们亲手栽培的嘛。怎么,接了班敢不听老厅长的,不会吧。”“他敢——”吕局长下意识地说,“小霍(他指的是现任旅游局长)是怎么上去的,他心知肚明。若没有我老吕背后使劲,轮三轮也轮不到他,凭能力还是学历,他都比不过那几个竞争对手,跟人家差远啦!”“好,好,不说他们,老吕,以后俞市长有用着你们的时候又不好开口,你们要主动一些,有点眼色。”“那是,那是。”俩老厅长都附和着。
这时候,吕局长已绕过了东主席,走至我的座位前,很是诚恳地说:
“俞市长,愚兄敬贤弟一杯,以后有叫鄙人服务之时,不要客气,只一个电话,鄙人当竭尽绵薄。来,干。”“不行,不行,你哪里能敬我,应该我敬你才是。”“俞市长,这也是老吕一番诚意。老吕,你不能光敬不喝,做这种纯利润生意不行,你也陪上一杯。”“对对对,东主席说得对。小姐,倒满。”吕厅长指着他的酒盅,小姐将倒满的酒盅端过来递到他手中。
两盅相碰,又是一杯酒下肚了。这时翦厅长又站起来,端起我的酒盅,让小姐斟满,也是双手举起欲要敬酒,东主席却先打了预防针,叫他也要陪我喝下一盅,不能只出不进,做无本生意。到这份上,也是无奈,不想因为一盅水酒弄得你推我拉,相持不下,显得太斤斤计较,所以我又顺从地下肚了。当然,翦厅长的酒也下肚了。
由于我与翦厅长的坐席紧邻,说话就更方便。酒干之后,两人就亲切起来,他拍着我的肩膀,嘴快贴着我的耳朵了,用不大的声音说:
“俞市长,以后你就会知道,你翦兄的为人,甭看我离开建设厅长的岗位一年了,现在本人说句话,在建设厅这条线上,他们还是照办不误的。我跺一下脚,q省二十个地市的这方天地还是四面地震、八方掉土的,这就是余威,余威还是有威啊!俞市长。”“不,不,不能说是余威,应该是余热,听起来平易近人,还亲切。嘿嘿——”东主席不知怎么也能听见翦厅长对我的耳语了,而且又及时地纠正了他的不规范的措辞。
“对对对,应该说是余热,余热好,余热好。”翦厅长很是服气东主席的点拨。
“人嘛,啥时候都该明白,不能糊涂。”东主席深吸一口中华香烟,吐出一团团迷雾般的烟圈,“看看我这两位大将,现在虽然不在那重要位子上了,可是照样行使职权,这叫遥控。可是有的干部就不中,别说退下来了,就是坐在位子上,也有人敢公然与他顶牛,敢不服从他的指挥。这就看你明白不明白了,像交通厅长老皮,压根我就说他不是个明白人,在台上不明白,出了事也不明白。他没想一想,人到临死之时了,还不积点德,做点好事,自己活不成了,还要拉好人一道去死,这种人,就是死了,也没人同他的,连他留下的老婆孩子,也没人去帮哩。倘若他不这样,他知道既然出事了,一个人就应该独担这责任,你独担起这责任,大家都好,你也好,咋不好呢,肯定帮你说话的人多了,事的结果也会好。可是,到这会儿你再往别人身上赖,弄得人家一身腥,你的罪过一点也减不了的。糊涂啊!这个老皮。”我明白东亮主席这话的意思,他是叫我也出来去做工作,保护潜仁。既然皮厅长已经胡咬起来,下一步这灾火说不清要烧到哪里,要烧到谁身上,大家要有一种互相保护的意识和品德,问题就可能到此而止,不至于漫无边际地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