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说三女对冯紫英与李纨、王熙凤之间的私情一无所知,那肯定是笑话。
平儿不必说,冯紫英和王熙凤之间的私情她不但了如指掌,而且亲身参与,王熙凤和她也早就怀疑冯紫英和李纨有私情,只不过一直没说破罢了。
鸳鸯作为府里大管家,什么闲言碎语她听不见,冯紫英和王熙凤之间的私情她早就实锤了,而李纨这边也早就怀疑,不过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今日只是没想到李纨会如此「狂放」,竟然敢当着自家的面去偷情欢好,这未免有些太放肆了。
不过究竟是李纨「狂放」,还是自家爷「猖狂」,鸳鸯也不好说,但念及李纨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鸳鸯也能理解。
而金钏儿对这些事情也都隐约知晓,不过作为冯紫英最早的贴身侍婢,算是冯紫英的私人,她是断不会去说自家爷的这些隐秘的,便是鸳鸯和平儿问起,她也是装聋作哑。
对于鸳鸯平儿和金钏儿她们这些丫鬟们来说,男人重功名,这才是第一位的,像冯紫英现在这般年龄便深受朝廷信重,日后出将入相也是寻常,那玩几个女人又算得上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想,鸳鸯她们都觉得冯紫英和李纨、王熙凤这些女人有私情,其实还是一种重情义的表现,甚至是值得钦佩认可的。
换了其他没有担待的男人,早还与你这些沾染了附逆之罪的犯妇们划清界限一刀两断了,不说王熙凤和李纨,冯紫英现在还愿意纳探春、惜春与史湘云这明显是替自己招惹麻烦的女人为妾,那就是一种担待和信义的表现,并没有因为贾家史家出事就避如蛇蝎,甚至还主动愿意纳几女,但是这份豪气大气,就没有几个男人比得上。
看看薛宝琴原来定亲的梅家,不过是一个翰林家的庶子,居然就觉得薛家皇商出身辱没了他家翰林身份而退亲,完全不顾道义,这两相对比之下,何其大也。
也是这般时候,也是能显现出自家爷的担当和气魄,所以鸳鸯三女丝毫没有因为冯紫英偷了李纨而觉得有什么不妥,顶多也就是觉得李纨太不顾时机,明知道自家爷刚回来,还有几个奶奶需要慰藉,却来拔头筹抢风头,未免有些太急了一些。
冯紫英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偷贾家女人的「壮举"居然在鸳鸯三女她们心目中还成了值得嘉誉的道义之举,他还在担心自己这般不管不顾,今晚怎么能向沈宜修那边「交差」呢。
刚回到府里,冯紫英便赶紧去换衣衫。
和李纨就在大石上恣意偷欢,不管不顾的,那身上肯定要留下一些痕迹气味,还有衣衫也肯定会沾染一些污物泥土,所以得提前处理干净。
虽说这些事情沈宜修就算是知晓了也会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但是自己才回来,公粮还没有交,就去和外边野女人偷情,那也太对不起她了,这一点冯紫英再怎么也要顾忌一下的。
金钏儿和平儿还没有来得及进来,只有玉钏儿在。
算来算去,府里边自己身畔还没有开脸破身的丫头没几个了,玉钏儿算一个。
这一趟去陕西一去就是一年多,愣是没找着机会要了玉钏儿,这也让玉钏儿经常在冯紫英面前抹眼泪,觉得冯紫英是身畔丫头多了,就忘了她的好,弄得冯紫英也倍感尴尬。
实在是宝琴管得太严,而妙玉和岫烟也都一门心思要想尽早受孕,而自己公务太忙,哪里还有多少心思来想这些。
不过玉钏儿心酸埋怨归心酸埋怨,但是日常侍候的活计却是做得有条不紊,比起晴雯来不遑多让,这一点玉钏儿也是专业的。
「玉钏儿,赶紧来伺候爷洗个澡,换一身衣衫,」
「啊?」玉钏儿吓一跳,还以为这个时候自家爷又起了什么心思,正脸红耳赤慌乱间,又听得冯紫英又
说:「爷今晚要在你家大奶奶屋里歇息,所以先行沐浴一番,」
这一听,玉钏儿才息了那些没来由的心思,噘着嘴,搭着衣衫来替冯紫英去舀水。
偌大冯府,对热水的需求很大,尤其是奶奶姑娘们,几乎每天都要沐浴,所以基本上每天都保持着要烧几个水池子的热水,随时可以用。
冯紫英回来之后,书房这边也有一个水池子的热水随时烧着,除了冯紫英偶尔在这边洗浴,现在不属于三房那边的鸳鸯、平儿、金钏儿和玉钏儿姐妹,都在这边洗澡沐浴。
替冯紫英宽衣解带,玉钏儿便发现了端倪,嘴嘟得更高,「爷这是去一趟荣宁二府那边,怎么却如同打了一仗回来一般呢?这又是哪个不要脸的骚蹄子勾引了爷,敢抢大奶奶的风头?」
虽然知道去荣宁二府是鸳鸯、平儿和自家姐姐,但玉钏儿知道鸳鸯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好歹还没有破身呢,大爷要给她一份体面,也会选个好日子。
平儿姐姐和自家姐姐不是不懂事的人,断不会在这等时候去虎口夺食,便是爷要乱来,她们也不会答应。
只是她也想不出有谁敢这么放肆,而且鸳鸯平儿和姐姐还在一起,难道都不阻止?
冯紫英也不理会,只是闭上眼沉入浴桶中,任由温热的水浸泡,消除一身的乏意,今早和黛玉晨战,午间险些又在迎春身上肆虐一番,可下午还是没躲过,和李纨酣战一场,他还真有些乏了,得尽早恢复雄风。
「玉钏儿,水里加点儿药,」冯紫英闭着眼轻声道。
「哼!」玉钏儿悻悻地去取药,然后放入。
这是张师替自己开的一张药方子,专门用来泡澡泡脚,温澜醇和,潜移默化,很有效果。
整个五张方子,泡水喝的两张,轮流来,泡澡泡脚的各一张。
还有一张是专门用来泡酒的,那玩意儿力道太猛,冯紫英也不敢轻易用,或者觉得自己还不到那个需要泡酒的年纪,偶尔一品可以,但不能常用。
见自家爷是真乏了,玉钏儿也有些心疼便站在桶边,就着丝巾和热水,小心翼翼地替爷揉捏按摩起来。
这也不知道遇上了哪个妖精,把也折腾得这么利害?玉钏儿心思浮动,如果不是府里的,哪能是谁?
府里的奶奶姨娘们还不至于这么没羞没躁,府里嫌不够意思,还得要去那边儿?
不过也难说没有这种可能,府里人不少都和贾家有瓜葛,都在荣国府那边住过,没准儿人家就要去重温旧梦呢?
只是这是谁呢?还能让鸳鸯平儿和姐姐她们都能装聋作哑,听任其做了。
宝二奶奶和林三奶奶是不可能的,都是正房大妇,可以光明正大和爷欢好,便是真要去那边,也不会选这个时候,还带着鸳鸯她们。
岫烟和妙玉两位姨娘也不会,都有了几个月身孕了,断不会这么放肆。
薛宝琴,也不太像,才从陕西一道回来呢,没这么不知足的。
尤三姐不必提,尤二姐倒是有可能,但是玉钏儿先前还碰见了尤二姐就在府里,所以也可以排除。
那就只有二姑娘了,要说爷午间还在二姑娘那里逗弄孩子,加上有司棋那么没羞没躁的骚蹄子兴风作浪,没准儿还真的能把二姑娘给撺掇去。
但玉钏儿立即又否定了这个设想,申初自己还看见了二姑娘带着孩子睡了午觉出来,虽然只是一晃眼,但是二姑娘却没有出去,司棋也在,那就可以排除了。
哪能是谁?
只能是府外人了。
府外人又能去那边的,屈指可数,珠大奶奶,三姑娘,四姑娘。
珠大奶奶不可能,她一个
寡妇,怎么可能做这般事?
三姑娘听说是要进三房,四姑娘听说是要进长房,可她们都还没过门,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去做这种事情?
好像以三姑娘和四姑娘的性子,似乎也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情,而且关键是爷这般疲乏显然不是三姑娘和四姑娘这种未经人道的女子能折腾降服的。
还能有谁?
玉钏儿越发好奇,究竟是谁?
她隐约听说爷是和琏二奶奶有私情的,但琏二奶奶没在京师啊,听说一直在天津卫,爷在回程途中在天津卫逗留了几日,没准儿就是去私会琏二奶奶了,照理说琏二奶奶没理由这个时候又跑回来才是,真的对荣国府这么不舍?
不太可能。
那还能是谁?
扳起指头算都能算到就这么些人,玉钏儿突然想起下午贾环、贾兰、贾琮三人来了一趟,只是没见着爷,又走了,临走时候还说以为珠大奶奶来府里了。
珠大奶奶?
玉钏儿心中一动,自己之前下意识地排除了珠大奶奶,可连琏二奶奶和爷都能有私情,珠大奶奶和琏二奶奶年龄相仿,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而且贾兰还拜爷为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好像还真有点儿意思了。
热水从冯紫英肩颈淌过,冯紫英没想到身畔的玉钏儿已经破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