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繁梦公主笃定了是乔慕澜心虚,不敢在众人的面前显露她的琴艺,生怕被自己给比下去,“那怎么行?还是得让太医看看才好,这样吧,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你直接跟我一起进宫算了,正好可以让太医帮你看看,上点药什么的。”
“真的不用了。”这要是换了平常,乔慕澜早就发火了,但是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毕竟是皇帝的女儿,而且她也不想在四皇子面前失礼,只是在心里暗暗骂着,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来。
那繁梦公主还要说点什么,却被一旁一直沉默着的三皇子萧亦淳给制止了,“嗯,也不是什么重伤,是不必那么麻烦了。”
乔慕澜听到那萧亦淳说这样的话,不由朝他看了一眼,不管怎么样,在这种时候听到他说出这种话来,乔慕澜的心中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个人还真是不会说话,‘也不是什么重伤’,‘不必麻烦了’,再配上他脸上那般冷漠的神色,实在是很难让人产生什么感激之类的情绪。
那繁梦公主看了一眼萧亦淳的脸色,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不过,早拆穿晚拆穿又有什么区别呢?就算这个慕澜郡主现在回去勤学苦练,她的琴艺也进步不了多少,这种东西都是常年积累下来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而此时萧闵安也是暗自打量着乔慕澜,心中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自己之前派人去打听来的消息不准确?不是说这个慕澜郡主最爱出风头吗?怎么有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她偏还不要?还是说……这里面其实有别的隐情?
对于萧闵安的打量,乔慕澜毫无察觉,因为这个时候她正在暗自苦恼,自己该拿什么把这个不依不饶的繁梦公主给应付过去,这对于自己实在是一个大难题啊。
发生了这样一个插曲,气氛便是变得有些奇怪,没过多久,大家也都是各自散了。作为乔慕澜的未婚夫,三皇子萧亦淳是理所应当地要送她回去的,可是那四皇子还偏要插一脚。
萧亦淳见状,终是带着浑身的怒气,冷眸看着萧闵安道:“四弟,你被太过分了。”
“皇兄,我哪里过分了?作为郡主的朋友,我不过是送她回家而已,怎么就冒犯到皇兄了?”偏偏这个萧闵安还问得一脸的无辜。
见萧亦淳只目露凶光地看着自己,萧闵安却是缓缓漾开一笑,看着那乔慕澜道:“不如让郡主说说看,看看她愿意让谁送她回家吧。”
萧亦淳闻言亦是看向乔慕澜,乔慕澜却是被他那样凶狠的眼神给吓到,下意识地往萧闵安的身边靠了靠,萧闵安见状缓缓抬眸看向萧亦淳,眼睛里露出得意的神色,“看到了吗?难道郡主的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乔慕澜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是不是真的有些不妥当,毕竟这个时候自己跟三皇子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不对,自己还没有跟他定亲呢,虽然这是已经说好的事情,但毕竟还没有进行过仪式,那自己就还不是他的未婚妻。想到这里,乔慕澜又重新变得理直气壮了,反正这个定亲仪式,自己一定让它办不成就对了。
既然乔慕澜都已经这样表示了,纵然萧亦淳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再平平静静地看着他们俩了,此时只见得萧亦淳冷冷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这才策马离去。
一旁他的侍卫也连忙跟了上去,“殿下,您别生气,为这样两个人生气不值得。”那个慕澜郡主也真是的,自己明明就快要嫁给殿下了,却还跟那个四殿下眉来眼去,纠缠不清的,她到底知不知羞?
“她不想嫁我,我还不想娶她呢,干脆一拍两散,也省得闹心。”萧亦淳真的是被这个乔慕澜给气到了,他从来也没有见到像她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这马上就要跟自己定亲了,她还跟萧闵安走得那么近,跟萧闵安站在一起的时候,恨不得黏到她的身上去,那眼神、那神情,任何人看了都知道她喜欢萧闵安。尤其是今日有这么多人在场,她竟一点也不顾及,那些人此时不知道在心里怎么嘲笑自己呢,他萧亦淳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
听到萧亦淳这样说,那侍卫却是道:“殿下息怒。”
身为殿下的贴身护卫,他看到那个慕澜郡主表现出来的种种,当然也十分不愿意那样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女主子,像她那样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主子,只是他也知道刚刚殿下说的那些不过是气话罢了,为了娘娘,主子到最后还是会娶那个慕澜郡主的。
“对了,殿下,上次您让我查的事情……”
久久等不到下文,萧亦淳转头看向自己的护卫,“怎么了?最近没给你吃饱饭是不是?说话就只给我说半截?”
“不是,是……什么都没查到。”
“那个女人?”
“是,据我们的人说在勾良没有查到这位唐小姐之前曾经出现的踪迹,不过那间客栈被盘下来倒是有几个月了,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客栈的东家,我们的人就只查到这些,别的什么都查不到了。”
萧亦淳闻言皱眉,什么都查不到?那位唐小姐果真神秘,身边跟着两个武功高手,却查不出来历……
……
送慕澜郡主回到府邸之后,那四皇子萧闵安也没有多留,只稍稍说了几句话便是离开了。等他离开之后,乔慕澜顿时颓然地瘫在椅子上,满心的都是绝望,口中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啊?秋儿,你说我要怎么办啊?现在谎都已经撒出去了,我该怎么圆啊?”
一想到,自己会在众人的面前出丑,被那个繁梦公主冷笑嘲讽,乔慕澜觉得自己死的心都有了,想她乔慕澜一向骄傲,若是被人嘲笑,还不如就此死了算了。
那侍女秋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郡主这次的谎可是撒得大了,看刚刚在别院里那繁梦公主的架势,是非要逼得郡主露了原型不可的。然而郡主那琴艺……自己身为她的侍女都听不下去,更何况是那些皇子公主了,这下郡主注定要丢人了。
这个时候只听得那慕澜郡主愤愤地道:“都怪那个唐如絮,非要抚什么琴,如果她不抚琴的话,会被四殿下听到吗?如果四殿下没听到的话,会以为那曲子是我弹的吗?那他也就不会在繁梦公主的面前说,我的琴艺如何好如何好,这下可真是把我给推入火坑了。”
侍女秋儿闻言,不由在心中暗道:那人家之所以抚琴还不是因为郡主你非要听的,这般全都怪在人家唐小姐的头上,怕是不妥吧。
“哎呀,秋儿,你去把那个唐如絮给我叫过来。”慕澜郡主现在真是满心的烦躁。
秋儿也不敢耽误,赶紧就出去找了苏洛宁过来,那苏洛宁被秋儿拉走的时候,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可是那秋儿也不敢多说什么,万一要是说了身不该说的,郡主还不弄死自己?
带着苏洛宁一直到了乔慕澜的跟前,秋儿这才开口道:“郡主,唐小姐已经到了。”
“嗯。”那乔慕澜打眼看了一眼苏洛宁,片刻之后又是看向跟在她身边的南之,不由浅浅皱眉道:“你先下去,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你家小姐说。”
可南之开口却道:“我们家小姐不能说话,还是有我在旁边比较好,她的意思我都能转达。”
可是这件事说起来到底有些丢人,乔慕澜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的,此时便是用极其不耐烦的口吻道:“本郡主说让你退下,你就退下,你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说着便是指向她刚刚已经叫人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道:“这不是有笔和纸吗?是你家小姐不会写,还是本郡主不识得字怎么着?”
苏洛宁此时便是对南之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下去,眼看着这个慕澜郡主就要发火了,而且她也不喜欢南之一直这样盯着自己。
但是南之在这件事上却是异常地坚持,说什么也不肯退下,那慕澜郡主见她如此执拗,不由纳闷道:“难道你还担心我会趁你不在的时候,杀你家小姐怎么着?竟然片刻都不肯离开,你可真是够忠心的。”
听到慕澜郡主说这样的话,苏洛宁不由在心中冷笑一声,她是很忠心,非常忠心,不过忠的不是自己罢了。
但是此时慕澜郡主转念一想,这件事让这个唐如絮知道了,那她的侍女也一定会知道的,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算了,就让她在这里留着吧。
“我想让你教我抚琴。”乔慕澜定定地看着苏洛宁开口道。
苏洛宁是真的没想到乔慕澜这般着急把自己叫过来,要说的就是这个,抚琴?这个郡主又在发什么疯了?
不过……苏洛宁点了点头,教她抚琴嘛,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等到苏洛宁开始教她的时候,才发现这的确是一件难事,还不是一件普通的难事,却不说这个乔慕澜只有那一点点的基础,单就她这学习的态度就不行,还没弹一会儿呢,就嚷嚷着手疼,这就算换了再怎么高明的师父来也不行啊。
不过,苏洛宁也不说破,她爱练不练,反正她不过是消遣时光罢了,自己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惹得她不开心,她不练了,自己还轻松了呢。
乔慕澜也觉得自己这进度实在是太慢了,不由看着坐在那里手拨琴弦的苏洛宁,十分认真地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弹得跟你一样好?”
苏洛宁心中一顿,琴音顿时停了下来,心中暗道:自己从小开始练琴,虽然成亲之后有所疏怠,但是在同州的时候,自己可是每日都要抚上一段的,而以乔慕澜现在这样的程度,以及学习态度,想要达到跟自己一样的程度,怕是……难了。
这样的实话却是不能照实说的,苏洛宁只在纸上写下:天道酬勤。
乔慕澜却是失望地道:“也就是说我短期内是不能达到那样的水准吗?只练一首曲子也不行吗?”
苏洛宁摇头,就算只练一首曲子也没有办法啊。
“可是我没有时间了。”乔慕澜生气又无奈地瘫坐在那里。
没有时间了?这是什么意思?苏洛宁心中很是疑惑,她就觉得奇怪,怎么这慕澜郡主突然要学起琴艺来了,看来其中必有隐情啊。
怎么了?苏洛宁在纸上写下。
这个慕澜郡主也是个藏不住的人,而且她总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似乎能为自己出点什么主意,便是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向苏洛宁和盘托出了,最后还不忘了嘱咐她,“你可千万别告诉四皇子,那天的琴是你弹的。”
苏洛宁心中暗道:我有病吗?我跟他说这个做什么?那个四皇子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也就你,傻不拉几的就被人家给套到圈套里了。
然而她只是在纸上淡淡写下两个字:不会。
那慕澜郡主看着苏洛宁写下的字,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突然发现你的字写得也挺好的,你应该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吧?”
苏洛宁却是轻笑着摇头,琴、棋、书,自己还算靠谱,但是画嘛,就……自己就没那个天赋,学了很久也没画出什么像样儿的东西来,最后索性放弃。
“像四皇子那样温文儒雅的人会喜欢的女子应该就是像你这样的吧,知书达理、弄墨抚琴,可以陪他谈论诗词歌赋,在他桌前为他研磨添茶。”说到这里,那慕澜郡主不由伤感起来,她这几日不正是在他面前扮演这个样子吗?可是那终究不是真实的自己。
“说起来,我小的时候也学过这些东西的,可我都不喜欢,父亲向来宠我,也不逼我,如果那个时候我勤奋一点的话,说不定现在我就成了他喜欢的那个样子了。”
苏洛宁看到这一向骄横跋扈的慕澜郡主突然伤春悲秋起来,也有些不适应,不由提笔写道:万事皆有缘法。
已经过去的事情再追悔又有什么用呢?
“缘法?我现在可不关心这个,那个繁梦公主摆明了不会放过我,这手腕总有好起来的一天,到时候她让我弹琴,我拿什么弹啊?就我现在这水平,还不被人给笑死,如果我是你就不好了,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苏洛宁也是无奈摇头,这琴艺不是一朝一夕的东西,就算慕澜郡主再怎么用功,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多大的进步,而且她还不用功。
慕澜郡主见到苏洛宁摇头,心中也是绝望了,这可怎么办啊,自己可不想在四皇子的面前丢脸,无论如何也不行,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除非自己变成唐如絮……
哎,等一下,自己是不能变成唐如絮,但是唐如絮能变成自己啊。
只见乔慕澜摸得抬头看着苏洛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泛着亮光,一把拉过苏洛宁的手道:“你来帮我,你替我弹给他们听。”
苏洛宁疑惑地看着乔慕澜,这个怎么替?难道他们还能不认识慕澜郡主?
乔慕澜看懂苏洛宁严重的疑惑,便是解释道:“到时候就把他们都请到这里来,我们只需要在这里事先布置一番,比如用纱帘遮挡什么的,让他们分不清弹琴的人到底是谁就好了,到时候你就替我弹,只要他们认为是我弹的就行了。”
苏洛宁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然后抬手重新拈了一张纸,提笔在纸上写下:可以,但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