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说大皇子落水了,不管是已经上岸,还是在大皇子落水的瞬间,他身边的太监就叫了起来,马上,他身边会水的侍卫马上跳了下去。
芳华的头更加的抽痛的厉害,忽然明白过来,早晨薛重光说有事情要先出门办一下,这就是他办的事情吗?
让大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落水,然后伺机查看大皇子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特征。
水并不是特别的深,不过二月的湖水冰冷刺骨,那些侍卫们很快就把大皇子救起来。
出水的大皇子很狼狈,衣裳凌乱,头上的玉冠歪歪斜斜的挂在头上,发髻也乱了,全部粘在脸上,脖子上。
跳下去救人的侍卫们也纷纷从水里爬出来,簇拥着大皇子去换衣服。
岸上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开了。
薛重光跟在昭庆帝身边,远远的看着大皇子落水,被救起,皇上所在的那条船并未紧张的靠近。
上了岸,阮诗琪就去找自己的手帕交玩了,芳华特意把清欢给了她,留了清希在身边。
岛上的景色极好,有个极好听的名字,韶光岛。
虽然二月春风似剪刀,但柳枝开始冒出了绿色,垂挂在河边,看起来碧绿晶莹。
盛家为了这次游船会是下足了心思,岛上被打扮的花团锦簇,此刻岛上有不少船靠岸,顿时,韶光岛上就热闹了起来。
芳华不欲与那些姑娘们走到一起,而且心里也正烦着,所以带着清希在一个角落里坐着。
有偶尔路过的小姑娘胆大的会过来给她行礼问安,有的则直接走过去。
“端王妃看起来很和蔼啊,她对我笑了。”
“众目睽睽之下,肯定嘛。”
芳华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小姑娘上来行礼,给她一个微笑。
她心里还想着大皇子和临城郡马的事情,怔怔出神,清希看她神色不太好,心里焦急,只盼望着薛重光能快点脱身来这边。
“你在这儿发什么呆?”
芳华抬目望去,是刚看过不久的镇北将军,他的口气随意而温和,和他身上那冰冷的气息一点也不符合。
清希却是一凛,她是从暗卫营里出来的,身手,灵敏都不错,刚刚却没有感觉到一点镇北将军靠近的气息。
“不想和那些小姑娘们挤在一起。”芳华随意的回答到,现在不太有心情应酬别人。
两人本来也不熟,又是外男,就算这人年龄大的可以做她的父辈。
“听说你不是前靖国公的孩子?”严二爷却没管芳华疏离的态度,而是坐在她对面,和她闲聊起来。
芳华真是想翻一个白眼,有这样和人聊天的吗?捡人家的心窝子戳,难道他这是来为他侄女严素素讨公道的?
但严素素的事情也怪不了她吧?哪里有一个未婚大家闺秀来问别人夫妻私事的?
她抿了抿唇,不想跟他磨牙,站了起来,“本王妃是不是靖国公的孩子,跟将军有什么关系呢?你这样问好吗?将军请自便,本王妃还有事情先走了。”
严二爷也知道芳华这是在避嫌,不过,他还有事情要问她,于是道,“王妃对庆远侯府有意见?”
芳华真是被问的啼笑皆非,温和道,“不知道将军从哪里听来的,你侄女儿自己不要脸面来问我夫妻间的私事,我可什么都没做。”
“真的不是我找上门去说她的。”芳华诚恳的说到。
“那王妃确实是记恨庆远侯府了,否则为何庆远侯府下帖子请你,你为何不去?”严二爷笑眯眯的看着芳华。
“对啊,”芳华觉得莫名其妙,“难道要我感激你们吗?我记恨是我的事,我确实讨厌你家侄女,这话我说的理直气壮的,可我没拿出去宣扬啊。
你侄女不遵守规矩,怪不得我吧。”
芳华是真的理直气壮,她本不想和严二爷纠缠,心里存着事,只想安静的坐着,可没想到这人一再挑衅,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
严二爷却没恼,反而差点笑出声来,太有趣了,金陵城原来也很好,他忍着笑意,“既如此,多谢王妃的大度了。只是大家闺秀怎么说的出这样的话来?”
“严家也是高门大户,怎么就做得出这样的事来?”芳华随口回道,她虽然说记恨严家,却哪里是真的记恨呢,只不过是严二爷好端端的说她不是杜绍景的孩子,就算真的不是,也没人这样大刺刺的说出来吧?
更何况还有严素素的事情在那杵着,说话自然是不客气起来。
严二爷知道自己今天的开场白弄错了,也不恼芳华的态度,而是站了起来,“我们下次再说,今日就不打扰你清净了。”
“下次就不要聊了吧?你这样,本王妃会以为你迷恋我的,可你年龄太大了,而且,本王妃已经嫁人,还是守点男女大防的好。”
芳华的话就这么冲口而出了,她也确实不想和庆远侯府的人牵扯在一起,薛重光只是个闲散王爷,不用拉帮结派,大周朝的现状也不需要参合到夺嫡里面去。
子嗣多有子嗣多的好处,但子嗣少,就少了一些腥风血雨,如果没有盛家这件事情,她觉得这个世界太完美了。
严二爷听了芳华的话不禁大声的笑了起来,“小丫头,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喜欢你,不过,却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家王爷来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慢悠悠的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芳华主仆俩。
那边,因为大皇子终于换了衣服回来了,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不过,姑娘们是在另一处,隔着一个亭子,男宾在左边,女宾在右边。
芳华听到骚动,立刻起身,带着些急切朝那边看去。
这时薛重光从边上一条小路匆匆走过来,见芳华看着大皇子,来了一句,“消息一时半会也传不出来。”
芳华轻轻瞪了他一眼,“你们可真大胆,你早上说的事情就是这个吗?”
薛重光笑了笑,无所谓的道,“既然在府里没办法近身,那就只能在外面找机会了。真要感谢盛家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芳华拉着他,轻声的把临城郡马的事情说给他听。
薛重光忽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怪不得每次见到临城郡马他总有种熟悉感,还以为是因为都是宗亲的缘故……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以前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谁能想到年纪比盛氏大好几岁的郡马会和她搞在一起呢?
昭庆帝的船靠岸后,并未上岸,而是在画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岸上的情形。
英王薛明睿,肃王薛崇,以及一些大臣,盛家的人陪着昭庆帝一起在上面看景。
忽然,肃王指着远处说,“那不是大皇子?怎么挽着个姑娘……”
好像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说了一半就闭上嘴没说了。
薛明睿也踱了上去,看了看,笑着说,“果然是大皇子,看来,他是选中皇妃了。”
昭庆帝年纪大点,眼力到底没两人好,吩咐两人,“看仔细了挽的是谁家姑娘。”
说完他又仿佛不高兴的斥到,“这小子,就不怕耽误人家姑娘的名声。”
到底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挽着人姑娘,确实对她的名声不好。
肃王的性格一直是大咧咧的,当下笑了起来,“陛下,您可难为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了,你让王妃来还可能认识是哪家姑娘,我们要认识是哪家姑娘,那可真是浪荡子了。”
昭庆帝笑了起来,薛明睿勾着唇立在一边,道,“我们看不了,可以让后面的各位大人仔细看看,说不定就是各位谁家的姑娘呢?”
陪在昭庆帝身边的大臣很多并不想把女儿嫁给大皇子,心里都很怕自家女儿不懂事,和大皇子牵扯上。
倒是盛伯爷很坦然,自家唯一适龄的一个姑娘因为被掳的事情名声已经败坏了,但他为了表示自己的坦然,并没有把盛华蓝送到庙里去,而是继续放在家里养着。
见那些大臣都踌躇着不敢上前,他先迈开步子上去眯着眼睛探看,然后眼睛顿时瞪圆了……
岸上鹅卵石小道上,大皇子的脸绷的紧紧的,唇紧紧抿着,盛华蓝抓着他的袖子不放,声音哀哀的说,“表哥,你别放手,我已经没脸面了,如果再摔个四脚朝天,真的就没法见人了。”
软底绣花鞋踩在鹅卵石上并没有特别疼,可她就是哀哀的说痛,把身子死死的靠在大皇子的身上。
她经过被掳的事情,虽然她的清白还在,可在外面的名声已经不好,家里虽然没把她送到庙里去,不过也是想博个好名声罢了。
她的下场要么就是被家里养一辈子,要么是找一个身份很低的人,远远嫁了。
这并不是她的要的生活,所以,今日不搏,更待何时?
她知道大皇子并不看好他,她只要一个能够光鲜逃离家里的由头,不管是做皇子妃还是侧妃,以后家里人都只会捧着她。
当下,她羞红了面颊,身子软软的,声音娇娇的,可大皇子并不买账,不过是碍着是表妹,实在不好意思甩开。
今日岛上这些闺秀,哪一个拿出来都比盛华蓝要好,能给他帮助。
即使是侧妃,他也不想让盛华蓝占着。
可此刻也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他和盛华蓝挽着手了,别的人还好,他就怕岸上的父皇看见了,如果把盛华蓝赐给他,那他今天这样大张旗鼓,还落了一场水,还有什么意义?
他虽然心里着急,面上只是紧绷着,抿着唇不说话。
他到底没在众目睽睽之下甩开盛华蓝,他甚至硬是挤出一丝笑容,侧头看着盛华蓝,“表妹,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生的俊秀,此刻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盛华蓝是心动不已,她呐呐的说,“那些贵女们也不太喜欢和我玩,我……”
她声音越来越低,委屈的快哭出来了,实则是她在远处好似看到大皇子的身影,偷偷的跟了过来,没想到鹅卵石铺的路会这样难走。
这哭,自然是一半真一半假的,鹅卵石铺的路确实难走,要不然大皇子也不会看到她就伸手扶她。
却没想到盛华蓝是想就此傍上他,故意把疼痛给夸大了。
画舫上的昭庆帝一行人看到了两人的暧昧,岛上看到的人也并不少,一传十,十传百。
盛家邀请的闺秀贵女中有些人还是喜欢大皇子容貌的,再加上又有地位,这件事情就传的有点不堪了。
有说他们已经搂抱到一起了,有说是盛华蓝不要脸的扒着大皇子不放,有那心气高的,当下带着丫环婆子上船归家去了。
传到了临城郡主和安阳王妃的耳朵里时,已经变成大皇子和盛家姑娘到皇上面前请旨赐婚了。
临城郡主和安阳王妃这对姑嫂可谓是欢喜冤家,上次回宫,两人凑巧在宫门口碰到,
本来安阳王妃是被禁止入宫的,可临城郡主也不知道哪根脑筋打结了。让她上了自己的马车,带进宫去了。
之后就是昭庆帝招了她进去大骂了一顿,说皇后见红了,说她不该把安阳王妃带进宫里去。
被昭庆帝一骂,她也知道自己是着了安阳王妃的道,可又没有真材实据,只能回去之后,她把郡马给骂了一顿。
安阳王妃却装着没事人一样,依然上门来找她,不过被她拒之门外。
今日在岛上碰到她的时候,临城郡主本不想理她的,可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人多多的,她只好和安阳王妃坐到了一处。
听到说大皇子和盛家姑娘去皇上面前请旨赐婚了后,临城郡主脸色越发难看。
当初她想把自己女儿陆芸嫁给大皇子,却被盛氏给拒绝了,之后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是记恨她带了安阳王妃进宫,差点流产还是别的,推说身体不好,管不了大皇子的婚事,也给拒了。
谁曾想,大皇子竟然已经和盛家姑娘搞在了一处。
枉费她上窜下跳了那么长时间,徒惹人笑话。
安阳王妃是个戳心窝的,“人家看不上陆家,哥哥身上只有个闲散的勋爵,别的什么都没有,如何能看得上。哎,当初我的孩儿没了,不然你倒是可以把女儿嫁到我家。妥妥的下任王妃。”
又说,“要不要我帮你想办法把芸芸嫁到达皇子府去做侧妃?”
她不说还好,一说,临城郡主就炸毛了,“闭上你的嘴吧,省省心,管好你自己的下半辈子,你别和上次一样算计我就烧高香了,芸芸可以做正室的,为什么要做妾?皇子侧妃不还是妾吗?”
安阳王妃诡异的笑了笑,也不计较她说的话难听,“是你自己不要我帮的,以后可别后悔。将来皇上的妃子能和普通的妾相比吗?”
临城郡主撇撇嘴,“将来谁做皇上还不未可知呢,别忘了皇后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安阳王妃一听皇后肚子里揣着一个,脸色就沉了下来,一双手绞着帕子,眼神阴狠。
临城郡主冷不丁被她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我说,你年轻的时候和娘娘闹成那样也就算了,大家都是口头上骂几句,过去也就过去了。
你可别再向上次一样作死,再去害娘娘,娘娘要真有个好歹,陛下可不会再放过你的,陆家也逃不过,你可别再连累我和你哥哥,我可不想死。”
这话已经说的很严厉了,可安阳王妃却是轻轻一笑,“嫂子放心,我不傻,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不介意再等等,看谁能笑到最后。”
临城郡主还是不放心,“你可一定要记住,你现在无儿无女的,将来还要靠薛家的人给你送终入葬呢,可别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安阳王妃不置可否。
画船上,昭庆帝见盛伯爷瞪大了眼睛,诧异的问他,“莫非你认识琛儿挽着的姑娘?”
盛伯爷压下心中的惊讶,还有喜悦,“那……那是臣家的姑娘。”
昭庆帝挑挑眉梢,后面的大臣有的松了一口气,有的提起了一口气,肃王和英王则是笑眯眯的上前恭喜盛伯爷,家里要出一位皇子妃了。
盛伯爷没想到大皇子竟然看上了三房败坏了名声的姑娘,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当初没有把盛华蓝送到家庙。
只能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了。
昭庆帝是没想到大皇子会看上盛家的姑娘,还以为他想娶的肯定是哪家阀门里的贵女,毕竟他的势头并不太好。
虽然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性别,可能生一个就能生第二个,他们正值壮年,总能生出儿子来。
薛家人真是对嫡子有着迷一样的执着,连着几代都是庶子上位,就会格外的想要个嫡子。
否则,昭庆帝如何会迟迟的不立大皇子做太子?如果皇后没怀孕,估计直到死前,昭庆帝才会立下诏书。
既然大皇子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也就无需再看别的姑娘了,于是,他命王公公去传旨意,让画船调转船头,回宫去。
昭庆帝一走,游船会就冷清下来了,人大皇子都已经看好了,参加游船会的人陆续上船回去了。
芳华也带着阮诗琪往回走。
上船的时候,人流流动特别大,有人悄悄的塞了字条到贪狼的手中,贪狼又赶紧给了薛重光。
回程的路上,薛重光并未说起字条上的内容,而是和芳华一起欣赏着湖上的景色。
他们先送了阮诗琪回去,再回到王府,等两人都换了衣裳,洗漱好之后,薛重光才慢条斯理的对芳华说,
“大皇子身上并无特殊的标志。”
芳华点头,如果真的有特殊的标志,那肯定也早就被人给处理了,还能等到现在?
只是,临城郡主如果知道了陆郡马背着她和盛氏有私情,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估计会不死不休吧。
当初临城郡主想把女儿嫁给大皇子,陆郡马还阻止了,说什么皇家水太深,那个时候还以为他是个好父亲,疼爱女儿,不想女儿进皇家受苦。
闹了半天,他们就是兄妹嘛。
“临城郡主那里要不要去吹吹风?现在皇后也有猜测了,那天陈家大爷来估计就是来探你的口风,只有太后那里,还有端宁姐姐……”
芳华想着肃王,英王都已经知道了,索性把大家都拉下水好了,也好过他们两夫妻愁白了头。
要知道薛重光原来是发誓不进皇宫,不见皇室中人的,可一旦回归,那种身为皇族人的使命感油然上身。
不然早就不管不顾的捅到皇上那里去了,反正皇上顶多就是让他们一无所有而已。
薛重光摇头,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怎么和太后说这个事情,现在昭庆帝的态度让他不好琢磨。
“我们不要去说,我们先和端宁姐姐说,让端宁姐姐去和太后说!”芳华心眼动了动。
薛重光也想到了,只是看芳华那贼贼的样子觉得很新奇,当下假装很讶异,“还是娘子聪明,为夫怎没想到?”
“女子也是有大智慧的。”芳华沾沾自喜的回到。
薛重光看到芳华喜滋滋的样子,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喉咙梗了梗,面上笑意温柔,“对,我家夫人尤其有大智慧。”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番,就商量着要怎么和端宁大长公主说这个事情。
最后决定还是不要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就好了。
第二日一早,薛重光没上朝,就带着芳华去了端宁大长公主府。
端宁大长公主正在用早膳,听说端王夫妻一起来了,面色惊讶,对老护国公说,“这两人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早过来?”
老护国公放下碗筷,“看看不就知道了。”
端宁大长公主也不知道夫妻俩是否用了早饭,让人先摆上两副碗筷再说。
薛重光携着芳华进了主院。
端宁大长公主笑眯眯的说,“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可是想到我这里噌早饭?”
芳华抿唇笑了笑,“我们在府里用了再过来的。”说完看了看薛重光。
薛重光咳了咳,“端宁姐姐,姐夫,不知小影在不在家?还请把他也叫过来。”
端宁大长公主见两人神色严肃,当下也收了笑容,吩咐丫环去叫季小影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端宁大长公主问芳华。
薛重光回到,“等小影过来一起说吧,正好,也给他一个交代。”
一时间,室内安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外面传来季小影的懒洋洋的声音,“祖母,这都是干什么?我还没睡够呢,我昨天四更天才回府……”
帘子掀开,只见他一身白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见到芳华,立时转身,整了整衣襟。
下人也没说清楚,他以为只有薛重光过来,两人当初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什么狼狈样没见过,他也就没让秦氏给他收收边幅了。
端宁大长公主见季小影来了,挥退了下人,还让贴身嬷嬷守在门口,又仔细的查看了各窗外边,确认好了之后,才缓缓道,“说吧,出什么事情了?”
季小影本来见气氛这样严肃,还觉得有些无趣,见自家祖母这样的神情,也正了正身子。
“小影,你当时不是问我为什么跟着盛家的人吗?还有当初盛家三奶奶失踪,你还到我这里来探过话。”
薛重光先看着季小影,缓缓说到。
季小影挠了挠头,笑了笑,“你都知道啊?”当初他还以为舅爷没发现呢。
“我们在江湖上一起闯荡了那么就,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所以,在我面前耍心眼,你还嫩了点。”薛重光冷笑。
“不错,盛家三奶奶的事情是我做下的,等我说完之后,你如果还想抓我,那就抓吧。”
季小影正着身子,浑身正气,“不管是什么理由,王子犯法和庶民同罪,是盛家男人得罪你,你却抓一个女人,不是男子汉该有的作风。”
“好了,让你舅爷先把话说完再摆你季家的正气。”端宁大长公主打断了季小影子的话。
薛重光意味深长的看了季小影一眼,嘴角弯了弯,从他为什么抓盛家三奶奶起,说到胡嬷嬷,又说到芳华在宫里碰到的事情,最后,说到今日游船会上发生的事情。
他看着季小影说道,“大皇子根本就不是陛下的血脉,是盛氏和人偷情所生,至于那个奸夫,我现在还不敢肯定是不是临城的郡马。”
薛重光的话一出,满室皆惊,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不可能!”季小影失声惊叫,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一般,浑身都僵硬了。
他和大皇子虽然不是很亲密,但在他和舅爷闯荡江湖前,两人也是一起打过弹弓的,大皇子怎么……怎么就不是陛下的孩子了?
“小影,我有没有胡说,你可以自己想想。”薛重光看季小影的眼神有些怜悯。
季家的人血液里天生带着一股正气和正义,以天下黎民的安危为己任。
当初季小影和他一起闯江湖的时候,路见不平的事情没少做,可有时候他不明白真相,就上前去主持正义,结果到最后,他所见的正义那方并不是正义的。
这样的事情不少,但从来没有打击过他的热情。
他原本因为盛家的事情是想要抓自己的,可如今,自己却扔了他这样一个大雷,也难怪他一时接受不了。
如果这是真的,他那些正义之心岂不是个笑话?
皇权旁落,死的人可是会更多的。
“我没必要骗你。”薛重光的声音很稳,“我查了很久,本来,因为端宁姐姐年纪大了,我也不想她参合到这里面来,
可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与陛下去说这件事情,毕竟这个事情太大了,而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好在,现在皇后娘娘有所怀疑了。”
季小英如遭电击,怔怔的看着他。
上首的端宁大长公主和老护国公也是心理一阵震荡,确实,这个事情太大了。
端宁大长公主紧绷着嘴角,两颊的法令纹有些明显,显出一些老态来,这老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与坚韧。
她忽然缓缓的笑了起来,“好啊,好啊,都打量着薛家的人好欺瞒是吧?”
她狠狠的一拍桌子,陡然站起,“我这就去宫中。”
那一刻,芳华忽然明白,有些人哪怕一直沉睡,依然是猛兽,你若是把她当柔弱的羔羊,那就错了。
老护国公和端宁大长公主过了一辈子,恩恩爱爱,自然是见惯了她这样的样子,他拉着端宁大长公主的手,“你先冷静下来。听弟弟怎么说。”
“让我如何冷静?有人要乱我薛家血脉,不说是在皇家,就是普通的人家里也容不下这样的事情。”端宁大长公主声音扬起。
“这些人如此胆大包天,还不是看阿媛无所出,想鱼目混珠,都是阿曜的错,他如果能多纳几个妃子,至于出现在这样的事情吗?感情薛家出了他这么个情种了。”
芳华在边上听了有点尴尬,好像自家王爷到目前也很洁身自好,以后公主姐姐不会让他也纳妾吧?
薛重光好似知道她的想法,捏了捏她的手,安抚她。
“查,一定要查清楚,小影,你不是自诩正义的人吗?这件事情交给你,你不查清楚,不要回来见我。”
端宁大长公主看着呆滞的季小影,心里叹了一口气,也好,让他明白世间不只有黑白二色,还有那不可碰触的灰色。
如果是平常,薛重光连杀了两个人,早就被抓入牢房了,可现在,谁能说他不对?
“不是还有舅爷在查吗?为什么交给我?”季小影恹恹的靠在椅子上。
“你不是说你舅爷杀戮心重吗?那就让你和平的去查好了。而且,没查清楚前不许泄露出去。”
端宁大长公主一字一句的说到。
此刻的安阳王府内院里,到处狼藉一片。
安阳王妃还在生气的把桌上的东西全扫了下来,咬牙切齿的说,“什么狗屁皇帝,什么狗屁皇后,贱人,都是群贱人,临城这个贱人,好心帮她还不要。”
安阳王妃咒骂这个咒骂那个,双拳紧握,气急败坏的骂贴身嬷嬷方氏,说,“你上次还说那个药肯定能弄死陈媛那贱人肚子里的小崽子,结果呢,现在还是好好的。
那贱人年纪那样大,身体也不好,还能保住孩子,肯定是你弄的那药一点用都没有,去,再给我去找,我就不信弄不下她的孩子!”
屋子里满地狼藉,一般的丫环根本不敢靠前,方嬷嬷却很淡定,她惋惜的说,“是,奴婢肯定会再找更好的药的,王妃消消气,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不是还有机会吗?”
×
原来昨日回了城,临城知道女儿嫁给大皇子无望,就把眼睛放到了高门大户上去了,就算大皇子将来是皇上,她也不想女儿去做妾。
她自己的母亲就是一个妾,虽然得宠,可是却连一个正经的宴会都不能去,成日里关在王府的后院。
那样的苦楚她是不会让女儿再去受一遍的。
她回到郡主府,陆郡马也正好从宫中出来到家,两人因为安阳王妃的事情大吵了一架,到如今还没说过话。
“陆晟,你去和你的好妹妹说清楚,虽然以前我想过把姑娘嫁给大皇子,但是现在我不想了,你让她可别自作主张,我的女儿可不给人做妾。”
陆郡马不明所以,说,“妹妹她怎么了?上次你说她要害皇后,如今又说要害你。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就有你说的那样坏了?”
临城郡主听他说的话,顿时火气上来了,抬脚就往他身上一踢,一边踢还一边骂,“你的好妹妹,算计皇后娘娘,那是陛下碍着先安阳王不好动她,
可她要敢在大皇子有正妃的情况下还把芸芸算计去做侧妃,我就非要弄死她不可。到时候可别说我心狠。”
陆郡马一边躲,一边不可置信,满脸都是震惊和惶恐,他使劲的摇头,“我会阻止妹妹的,你放心,我不会让芸芸嫁给大皇子的。
你可别忘了,我当初可是反对的,好了,你别打了,再打我如何的出门去安阳王府。”
临城郡主听他说要去安阳王府,于是停了手,迟疑的看着他,“你敢发誓?你敢保证?”
陆郡马脸色发白,手微微的颤抖着,见临城郡主停了手,连忙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去,说:“不会的……”
临城郡主看他吓成那样,也就相信他是真的不想女儿嫁进大皇子府,心里又软了下来,想着回来就和他道歉好了。
陆郡马从马车里下来,跌跌撞撞的去敲安阳王府的门,进去之后,见到安阳王妃,沉着脸并不说话。
“大哥来王府有什么事情?可别在临城那里受了气,到我这里来摆脸色。”安阳王妃淡淡的说到。
“你为什么说要把芸芸说给大皇子做侧妃?你明明知道……”陆郡马低着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都没办法说完整这句话,太羞耻了。
安阳王妃撩撩头发,“怎么了?你还看不上大皇子侧妃的位置?那没办法,正妃肯定是盛家姑娘的了,也不知道眼睛怎么长的,金陵城这么多姑娘,瞎了眼的东西单单看中盛家的那破烂货。”
陆郡马皱着眉头,大声呵斥,“人盛家也没惹你,你要这样说人家,反正,芸芸不可以嫁给大皇子。”
安阳王妃‘噗哧’的笑了出来,“大哥,你放心,我知道分寸,再说,你不想将来做国丈?”
陆郡马没好气的说,“不想,我只想活命。”
“我只是吓吓临城而已,谁让她老是在你面前摆谱,等你将来做了国丈她还敢这样不给你面子?”
“我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别乱打主意,我不想再出现上次你谋害皇嗣那样的事情,该是大皇子的,就会是他的,不该是他的,你强求也没用,一切都是天意。”
陆郡马气势汹汹的和安阳王妃说。
安阳王妃眼睛里露出怨毒的眸色,“什么天意?陈媛三番五次抢我的东西,这次她休想把大皇子的皇位给抢走。”
陆郡马见安阳王妃不听他的,摇摇头,站起身,“不管你怎么样,不要再打芸芸的主意。还有,你下次再敢给老二钱去包养外室,逛青楼子,别怪我把你逐出陆家。”
“大哥,你太好笑了,你管不了老二的裤腰带,倒来怪我了,你有本事拘着他,把他栓在你的裤腰带上啊。这次回京,你干嘛把他带会金陵?明知道金陵比郴州的诱惑大的多,你不也是害他吗?”
陆郡马脸色阴沉,心中悔恨交加,早知道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不想着保命,如今也不会被抓着把柄,一个两个都不把他看在眼里。
他怒气冲冲的从花厅出去,走到垂花门的时候,碰到了鬼鬼祟祟前来的陆二爷。
他刚才在安阳王妃那里受的气,在见到陆二爷后越发的旺盛了起来,走到陆二爷面前,抬手就是一拳,打在陆二爷的脸上。
陆二爷捂着脸,后退了几步,摇晃了几下,终于止住身体没摔倒,没想到,陆郡马又是一拳过来,这下陆二爷是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陆晟,你疯了?你疯了?见到我就打,我最近可没干什么事?”说完,又心虚了起来。
“我疯了,我是疯了,被你和你姐姐一起逼疯了的,你们都干的什么事?我这些年过的又是什么日子?提醒掉胆的!
这样掉命的事情,你们也敢做?你混蛋,居然怂恿你姐姐谋害皇嗣?还把主意打到你嫂子身上。”
陆郡马越说越气,对着陆二爷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把这么多年的窝囊气给出出来。
“不是我,是姐姐她自己的主意,当年也是她给皇后下绝育药的,真的和我没关系,我没这个胆子……”陆二爷被打的抱头鼠窜,已经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你说什么?”陆郡马一声暴喝,妹妹早就给皇后下过绝育药?他瘫软在地,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他的心里无比的悔恨,当年为什么不把事情坦白给皇上知道!现在,如何才能收场?
有的人想要查清楚大皇子真正的身份,准备一次就把他置于死地,比如薛家的王爷,公主们。
也有人想要找机会再一次谋害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保住大皇子的身份地位,为自己谋取更大的荣华,比如安阳王妃,又或者盛家。
可人算不如天算,在大家都摩拳擦掌的时候,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发动了。
宫里的侍卫骑着快马在城中狂奔,比送十万火急的战报还要快的速度,奔往端王府,去请薛重光进宫。
彼时,芳华正在和薛重光一起用早膳,听到侍卫说皇后发动了,吓了一跳。
皇后才七个多月,怎么就要生了?虽然常言说,七活,八不活。
到底宫中发生了何事,让陈皇后提前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