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你先抱依尔哈出去玩!”天瑞把怀里的依尔哈交给春雨,又抬头对冬末笑道:“你去厨房弄些甜碗子,一会儿额驸回来给他解解暑气。”
冬末行礼下去,天瑞整了一下被依尔哈扯乱的头发,站起来交待夏莲:“这些日子咱们府上安守门户,你交待那些下人都注意一些,若是有那打着主子名义在京城作乱,或者欺压善良的,别怪我这个当主子的不讲情面,不须刑部来拘,我定亲自把他们送到牢里去。”
夏莲面色郑重的应了一声,天瑞又转头对秋枫道:“你去和帐房说一声,这个月大家都辛苦一些,月钱加倍。”
夏莲和秋枫出去,天瑞倚在窗前看远处荷塘里半开的红莲,心里却在道,但愿弘皙今日表现够好,能够镇得住场面。
她又想到以前看过的清装戏,末代皇帝继位的时候,似乎是因为害怕还尿裤子了呢,只愿弘皙这孩子性子坚定,胆子也够大,可不要被那大场面给吓到。
天瑞有心去保成府上给瓜尔佳氏吃颗定心丸,并且教导一下弘皙,可一想这种时候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也就打消了这个主意,就盼着瓜尔佳氏和弘皙母子两个人能自己想通透。
她正思量间,就见冬末一挑帘子进来,嘴里笑道:“公主,额驸爷回来了……”
天瑞摆摆手:“你把甜碗子端过来吧,等额驸沐浴更衣之后让他用些。”
冬末应了一声出去,天瑞站直身子走到门口的时候,见陈伦炯打帘子进来,定眼看去,就见陈伦炯一身石青朝服早湿透了,脸上都是汗珠子,再看他脸色还好,天瑞才松了一口气。
像这种朝中大典都是很累人的,参加大典的人等结束回家之后,能脱一层皮,尤其是现在天再已经很热了,那继位大典要举行很长时间,其间事情繁琐到不行,能把人累死。
索性陈伦炯身体强健,再加上他到底是修炼之人,这点累还不算什么,那些老臣怕都受不住的,这次大典过后,怕是有许多人要告假的吧。
天瑞笑着亲自上前给陈伦炯脱了朝服,又和他去浴室,备好了洗澡水让他冲凉,等陈伦炯洗好澡一身清爽的出来之后,天瑞已经拿了折叠好的薄衫子出来,亲手替陈伦炯换上,帮他抚平了皱折,这才问:“弘皙可受得住,今儿这太阳还真毒,我只在外边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晒的身上滚烫,弘皙小小年纪,怕不得给晒坏啊!”
陈伦炯坐到椅子上,伸手扣住颈间的扣子,接了冬末递过来的甜碗子喝了一口才笑道:“皇上还好,没有哭喊累热,也没有露出一点不耐烦了,不过他倒是晒坏了,浑身的汗把吉服都湿透了,怕是累的不轻。”
天瑞这才醒起弘皙已经是皇上了,就有些失神起来,那个小小奶娃娃已经是一代帝王了,这世上的事情还真琢磨不透啊。
看陈伦炯喝完甜碗子,天瑞让他去休息,她自己坐在一旁打扇,给他祛热,倒是弄的陈伦炯又是感激又是心疼,直坐起来按住天瑞道:“有劳你了,我并不累,你也歇一会儿吧!”
天瑞低头:“你哄我呢,我也不是没经过这样的事情,你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得累坏,赶紧躺下来,我在旁边守着,你要再和我客气,我才要恼了呢!”
陈伦炯无法,只好听话的躺下,一边和天瑞说着话,一边感受从扇子上传来的习习凉风,没一会儿竟是睡着了。
天瑞瞧着他,看这段时间陈伦炯又显的削瘦了很多,也是一阵阵的心疼,怕是这人近几天也是提着心的吧,这新旧交替之中,朝中不定会出多少事情,他也不定受了多少闲言呢,他怕自己担心,只一人闷着,自己解决,恐怕承担的压力是自己想象不到的。
天瑞有指甲都能想得到,弘皙继位不定有多少人会讲到她呢,其间肯定有人会说康熙因着宠爱天瑞,为怕别的儿子继位会对天瑞不好,就指了个年幼的弘皙继位,就是因为那是天瑞的亲生侄子,又和天瑞亲近,必不会为难天瑞的。
更有人会说陈爵爷倒是走了狗屎运,娶了那么个貌美又有能耐的公主,先前太子在的时候两世荣华都能保得住,却哪知道太子废掉,这下好了,他怕是会走下坡路的,哪知道,人家就是命好,竟让弘皙世子继了位,这下子,他们陈家三四世的荣华都得保了,这人的命天注定,也不枉陈爵爷长了那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这才得了好前程啊!
这世上的酸话很多,陈伦炯怕也听的不止一次,天瑞伸手抚上陈伦炯白皙脸庞,叹口气,把扇子扔到半空中,留下一股神思控制扇子扇动,她自己歪在一旁闭上眼睛,也休息起来。
新君继位要忙的事情很多,这一阵子众位阿哥都快忙翻了,京中六部都要排查,还要安排大赦天下的事情,另要琢磨着新君新政,想要以后实行什么样的国策,才能让大清走的更快更稳。
就在众人一片忙活之中,天瑞带着康熙进了二度空间,只告诉康熙自己把这里的时间调整过来,等于是天上一年,地上一天,让康熙安心修炼,等他闭一次关出来,这里过去十几年,外边也才过去十几天,并不碍什么的。
天瑞这样的话让康熙放心,心里话,等朕修炼有成的时候,出了道场,外边也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到时候,他可以瞧着,要是弘皙不好的话,他说不定还能换个君主,另外,要是自己哪个儿子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也可以出手惩治一下。
康熙一直认为天瑞对他是足够忠心和孝心的,是不会骗他的,却是没有想到,天瑞这次却是正正经经的骗了他,而且撒了个弥天大谎,天瑞调整的二次空间的时间和外边其实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康熙在此闭关十几年,外边也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十几二十年后的大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发生了什么变化,可不是康熙能够掌控的了,到时候,弘皙早培养了一匹忠心手下,康熙就是出来,又有几个人能听他的,这可真说不定了。
康熙得意洋洋的开始修炼,天瑞见他真信了自己的话,很放心的出了空间,就守紧家门,也不让陈伦炯去衙门,两口子每日在家带孩子,或是找时间修炼,因为心里无牵挂,修炼速度倒是快了很多。
又过了大概一月有余,总算朝中事情都理顺了,众位阿哥也是松了口气,天瑞收拾了东西,准备向弘皙告假,跟陈伦炯回乡祭祖,顺带一路玩玩散散心,她这里还没有整理完事务,却见春雨匆匆而来,对天瑞疾声道:“公主,外边来了宫中管事太监,说是传了皇上的旨意来,额驸爷已经带人迎了出去,让公主快去呢!”
天瑞一惊,赶紧整理一下仪容带着春雨几个出去,到了外边大厅之中,就见陈伦炯已经命人摆好了香案,天瑞赶紧过去和陈伦炯准备跪下接旨。
那传旨的太监似乎是新提拔上去的,天瑞瞧着很面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掌事太监。
她人还没有跪下,就听那太监道:“公主和额驸不必多礼,皇上说了,这旨意公主站着接就行了。”
天瑞笑笑说了一番客气的话,却听那太监拿出圣旨大声道:“固伦天瑞公主,固伦额驸听旨……”
天瑞和陈伦炯赶紧肃然而立,其余下人则跪下不敢作声。
那个太监大声念完,把圣旨卷在一起递到天瑞手上,笑道:“公主,旨意传毕,奴才该回宫了,奴才告退……”
说着话,那个太监一个千扎了下去,起身之后拍拍袖子就走。
陈伦炯笑着把那个太监送了出去,又让家里下人抬了轿子送人家回宫,等他回到大厅中时,就见天瑞手捧着圣旨,一脸的呆滞,不光是天瑞,几乎公主府所有下人都吓傻了。
陈伦炯也不说话,就从天瑞手里拿下圣旨来,牵着她的手回屋。
两口子进了屋,关紧房门之后,天瑞才惊声道:“这,怎么可能?这是哪个出的叟主意,大清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
陈伦炯笑着摇头:“你早该想到的,他们既然能让年幼的弘皙继位,还有什么样事情是做不出来的,以后,只怕比这更怪的事情都有呢。”
原来,那圣旨里边意思很明显,前边是一些弘皙的自谦之话,说是他年纪幼小,才德不显,不堪大位,却哪知道康熙厚爱,偏选了他出来,他自继位之后,每日苦思,终日担心,就怕一个决定做错,会累及康熙圣名,会对大清不利。
后面的话就更明显了,弘皙只说他只记得先太子,也就是他的阿玛在时曾说过,天瑞公主才德甚著,其德能不下男儿,文才武略皆有所长,若有一日能够继位,当重用之……
弘皙想到这些话,又想到他的皇玛法曾不止一次夸赞过天瑞,就想让天瑞帮扶他一下,看在他年幼不知事的份上,勉为其难的辛苦一下,担起摄政王的职位,帮他稳固朝堂,推行新政,使大清更为富强,让百姓更加安居乐业,这才不枉他们祖父子三人一片心思,让祖先泉下有知也能安然。
最后,圣旨中还说道,从今日起,封天瑞为皇姑姑摄政王,代君摄政,国事均可过问,并且可称孤,臣下向皇上行三跪九叩之礼,要向摄政王行一跪三叩之礼,以显其身份尊贵。
天瑞完全被这么一封说不出是啥意思的圣旨给惊掉了,公主府的所有人都给惊住了,破天荒啊,从宋以来,就没有公主代为摄政的事情了,哪知道对女子这般苛刻的大清朝却又开了先例,来了这么一出。
天瑞可以想象得到,明日早朝其间那些大臣会如何哭诉死谏,那些清流会如何提起文笔来讨伐她,甚至更有不堪的会想到她有谋朝夺位的野心呢。
叹了口气,天瑞头疼的紧,这事情……唉,这旨意不接的话,弘皙才继位,若是让他难看,以后怎么服众,接了的话,以后有的她难受的了。
“次安……”天瑞回头,想问问陈伦炯的意思,谁知道,陈伦炯却拿手指点在她的唇上:“你不必说了,你自己做决定,你想怎么样都成,照我说来,你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个抱负,哪里还用管别人说什么,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努力实现自己心中所想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