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听见门口传来的响动,慌忙擦干了手上的水珠,从厨房走了出来,接过陶羽瓷手中琳琅满目的商品袋,“夫人,辛苦了,今天玩得高兴么?”
陶羽瓷神情恹恹地点头,没有说话,随手将手中的购物袋递过去,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见她兴致不高,佣人也不敢多问,心里却明白了几分,又问她:“夫人想洗个澡么,我去给你放水。”
“不用了,我自己去。”陶羽瓷捏了捏自己酸痛的后颈。
今天被一群闺蜜喊出去逛街庆祝生日,非但没有令她感到有多愉快,却让她觉得更加空虚!
拒绝了所有人的盛情邀请,她还是选择了把今天剩下的时间留给那个男人。
虽然明明知道,他也许根本不会记得她的生日。
陶羽瓷换了鞋走进浴室,正准备放水时,洁白透亮的浴缸中央明晃晃的一个透明状物体仿佛一瞬间折断了她紧绷的神经,令她心口泛上一股恶心。
“陈妈!”她咬着牙将佣人唤进来,神色阴郁的询问,“今天先生是不是带女人回来了?”
陈妈吓了一跳,眼睛瞟过浴缸,神色瞬间紧张起来,“小姐,我不清楚。”
“这次是谁?陈小姐、李小姐、白小姐?”陶羽瓷眉宇间有些疲倦,“还是说,谢小姐?”
‘谢小姐’三个字,如鲠在喉,吐出来时,也顺带着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是——”陈妈刚要开口,便听到‘咔擦’一声开门声。
仅一秒钟,陶羽瓷便敛起所有情绪,眉宇间的嘲讽和疲倦都消失不见。她像是变脸似的,脸上的表情异常温柔。
“什么事,家里吵吵闹闹的还嫌不够烦吗?”凌冽的声音,传来。
陶羽瓷望着男人的眉眼,走到男人身边,为男人脱下外套,“邵安,你回来了?”
她眉宇间温柔多情,丝毫不问先前发生过的事情,仿佛那个刺眼的安全套压根就不存在。
“刚才问陈妈我带了哪个女人回家,问得理直气壮。怎么,我回来了,怎么不问了?”
秦邵安冷眼望着她,声音冰凉刺骨。
陶羽瓷抬眸,苦涩一笑,带着几分隐忍和包容,“男人工作压力大,需要排解,我能理解!”
新婚之夜,他住进了别的女人的房间!
之后,形形色色的女人,闯入了他的生活。
一开始,他还会顾及一下她感受,不会太张扬,后来竟然越来越肆无忌惮。
想及此,她眸光顿时黯淡了。
“呵,这说法挺好的,不过要是发自你内心的话,会更好。”一丝冷笑掠过他的唇畔,眼中的讽刺显而易见。
“邵安,我真的不介意的。”她眉峰闪过一丝无奈,为什么自己在他眼中,总是那么不堪呢!
“是没你介意的机会,要是熬不住了,直接搬出去,没人会拦你。”他每一句都含刀带刺,逼得她无地自容。
但一看到他那双俊美的眼睛,心中暗暗抽动一下,忽略过他话语中的嘲讽,莞尔一笑,“邵安,你喝酒了吧,我去给你拿解酒汤。”
她安静地走了出去,刻意忽略到他冰冷的眸色,心中凹凸不平的疼,早已被磨平了。
秦邵安不屑地瞟了她一眼,走进了房间。
就在陶羽瓷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解酒汤进来时,刚好听到他的电话响了。
原本启口的她,只能安静地退到一旁,等待他接完电话。
当秦邵安看到手机屏幕的名字时,冰冷的眉峰瞬间变得温柔,嘴角还勾起一丝笑意,“婉婉。”
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再一次被烙疼了。
又是这个名字,她就知道,只有这个名字,他才会如此温柔。
“怎么又不吃饭呢?要是胃病犯了怎么办?”他的嗓音放得很轻柔,声音里夹着浓浓的关心。
“乖,你等我,我现在就过来。”秦邵安挂了电话,直接转身朝门外走去。
“邵安!”陶羽瓷忍不住喊了一声。
秦邵安用眼角随意地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说道,“说。”
“我,这个……”她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讨好的望着他。
这解酒汤可是她熬了好久的,这是她的心思啊!
“怎么了?有什么直说,别老这副处处无辜的模样,很恶心。”他厌恶地皱了皱眉。
“邵安,你先喝了解酒汤再走吧!这是我熬了很久的。”她眸光燃起一丝期盼,但一看冰冷扬起的嘴角,就暗下去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一秒后,直接移开,“陈妈,倒掉。”冰冷决绝的话儿,不带一丝感情。
原本就站在陶羽瓷身边的陈妈,眸瞳闪过一丝惊讶,一看到羽瓷低落的模样,更为难了。
“听不懂?”秦邵安见她不为所动,再次吭声。
“先生,这汤是小姐凌晨4点……”陈妈为难地看向秦邵安。
“陈妈!”陶羽瓷呵斥道。
陈妈欲言又止,最终低下了头。
秦邵安漠然的看了陶羽瓷一眼,陶羽瓷身为陶氏大小姐,哪儿做过饭?
这汤,怕又是厨娘做的。借花献佛,陶羽瓷的手段,倒是越来越多了!
只是,他已经懒得揭穿,她的小把戏了。
陶羽瓷望见秦韶安鄙夷的神色,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僵硬,“邵安,今天可以在家陪我吗?”
果然,想用一碗汤,换一个要求。
秦韶安冷笑一声,拿起外套,转身离开。
陶羽瓷静静的望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眼底含着水光,却始终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陈妈胆战心惊地接过她手中的汤,“小姐,你还好吧?”
“我没事,这汤,你倒了吧!”她仿佛瞬间又穿起了原本卸下的盔甲,整个人变得坚不可摧起来,方才隐忍落寞的神情,好像只是一个假象。
佣人左右为难,手心里端着那碗温度正合适的汤,不禁询问道:“小姐,今天是你的生日,要不要我提醒先生一下。”
“提醒?”陶羽瓷自嘲般地反问一句,“陈妈,你觉得他会为了我,从那个女人身边离开吗?”
陈妈看着一锅精心熬制的汤,缓缓叹了一口气。
陶羽瓷握上门把手,冰冷的触感也浇灭了她一腔热情。
秦邵安自然是不知道她心里这些百转千回的思绪。
一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令他十分高兴,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也不禁浮现了几丝笑意。
而此时的陶羽瓷,走进房间看见中间的圆桌之上摆放着的那个巨大的蛋糕,眼底隐含多时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她不是爱在人前落泪的性格,哪怕伪装,也要把自己重重包围。
她默默地打开蛋糕,插上蜡烛,在摇曳的烛光中闭上眼睛,许了一个愿望。
眼泪掉下来落在手腕的水晶手链上,晶莹剔透,十分好看。
陶羽瓷怔怔的看着手链出神,那晶莹的珠子上仿佛映出了一双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瞳孔深邃得几乎将人吸进去。
这个手链,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这明明才是她所熟悉的秦邵安,记忆中的他一直那么温柔,脸上永远带着和煦的微笑,眼底的亮光几乎可以照亮她的整个世界。
从那个女人出现之后,秦邵安就变得跟自己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蛋糕上的蜡烛几乎熄灭,陶羽瓷才缓缓回过神来,鼓起气吹灭了蜡烛。
她望着生日蛋糕,静静发呆。
秦邵安突然推门进来,陶羽瓷反射性地回头看去。
“邵安?”陶羽瓷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喜,灿烂一笑。
他回来了?
他记得她的生日?
陶羽瓷走到秦邵安的身旁,手刚要触碰到他的胳膊,却被他巧妙躲过。
她从惊喜中清醒,这才意识到秦邵安眼眸中的冰冷。
一阵恐慌,没来由的袭来。
她强忍着心慌,温柔一笑,“邵安,你怎么回来了?”
秦邵安借着余光看见了圆桌中央的蛋糕,她眼角边隐隐的泪痕,稍微愣了一下。
最终,他只是蹙了蹙眉,严肃道,“我有点事想告诉你,你出来一下。”
他刚要转身向客厅走去,却被人扯住了袖子。
他回眸,看到她眼眶微红的望着他,轻声说道:“邵安,吃块蛋糕好吗?”
就是那双眼睛,只会装无辜的眼睛!她用那双眼睛,骗得了他父亲的喜爱,她从13岁起,便成了秦氏内定的儿媳。
如今,她想用那双无辜的眼睛,勾引他?
“松开!”他冰冷的声音中,多了几分不耐烦的意味。
她觉得浑身一冷,心底的恐慌越来越严重,“邵安,今天我生日,吃块蛋糕好吗?”
他没空陪她玩儿这种小把戏,直接从她的手中抽出袖子,转身走到客厅。
她跟随在他的身后。
“既然是你生日,我送你一份礼物!”秦邵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指了指桌上的一份文件,示意道,“签了它,我们就不用互相折磨了。”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很平静的残忍,陶羽瓷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眼睛顺着方向看过去。
文件上刺目的几个大字,仿佛在她脑子里炸开了一个响雷:离婚协议书。
“邵安……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秦邵安不看她的眼睛,脸上依旧平静,嘴里却一字一句吐露着足以撕碎她的心的残忍话语:“我刚才得知,华凌的收购案已经得到最后的确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陶羽瓷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清秀的脸上挂着尚未隐去的泪痕,整个人显得脆弱不堪,“秦邵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秦邵安冷笑一声,“这意味着我与你们陶氏可以一刀两断,再不需要受你们牵制。”
“我们离婚吧!”